在鉑緹希雲特.克羅托馬短暫的八年人生裡,於她而言最重要的人莫過於夜斐琉斯.克羅托馬。

聽孤兒院的孵化老師們說,她其實很多年之前就已經抵達了孤兒院,只是檢測時發現,蛋裡面的她停止了發育,連心跳都停止了,但是還有著其他微弱的生命反應。

孵化老師們也無法判斷她是死是活,卻因為不敢銷燬的緣故所以將她置放在孵化室的最角落裡。

她曾經是孤兒院裡薛定諤的貓,無人敢開啟她的蛋殼去探究她是死是活。

只能等待奇蹟。

所有孵化師都這樣說。

陽光灑落在鉑緹希雲特黑色的睫毛上,她想到了每一個見到她並知曉她出生之前老師的話,他們說,“聽說有一部分種族在誕生之前能敏銳的察覺外界環境情況,藉此來判斷自已是否應該出生。你在蛋蛋裡面呆了那麼多年,最後是夜斐琉斯意外發現了你,最後孵化你——他的呼喚與愛意喚醒了你,而你也回應了他的愛,在停止發育後的第四十二年之後,再一次鼓動心跳。”

他們總是這樣感慨:“你們是彼此的奇蹟。”

在鉑緹希雲特尚不知自已的種族為何時,在查閱無數和她類似案例之後,她是這樣認為的。

她是因為他的愛而誕生於世的,所以沒有人比他在她的生命中更重要。

年幼的鉑緹希雲特.克羅托馬天真而執著的這樣認為著。

可這些言論確實沒有錯,萊耶斯特萊恩一族是冷漠且專情的種族,一生只認定一個伴侶,且只會對伴侶產生慾望並一起擁有後代。

越是充沛熾熱的愛,越是能喚醒蛋殼裡的幼崽,並刺激幼崽快速發育,誕生於世。

這或許與萊耶斯特萊恩一族的天性相關,越是缺乏什麼就越是偏執什麼。稀少的情感使得他們無比重視身邊能建立情感聯絡的一切,幼崽與伴侶更是重中之重。

也就是說,若非純粹熾熱的愛意和強烈充滿期望的呼喚,萊耶斯特萊恩一族的幼崽大部分都會因為冷漠而停止發育和心跳,直至逐漸成為一顆死蛋,被父母掩埋在母星寬廣的胸懷裡。

這也是為什麼萊耶斯特萊恩一族數量稀少的主要緣故之一。

“小云。”熟悉到靈魂的呼喚聲再一次響起,鉑緹希雲特猛的從草地上跳了起來,看也不看就往聲音發出的地方奔去。

就像過往無數次的撲入一樣,她被充滿了陽光與青草味道的少年高高舉起,鳥兒一樣伸展四肢,在天空中翱翔。

“哎?”圍觀這一幕的駱長亭再一次不合時宜的發出疑惑,他摩挲著自已的下巴,不解道:“小云?她的名字怎麼拆讀,也不能拆讀成最後第兩個字來喊吧?”

厄爾莫里斯不瞭解這段往事,他環胸而立,“應該是很親暱的稱呼吧。我記得小時候,母親的摯友們也曾以‘雲’稱呼她。”

駱長亭歪頭,他看著這和諧的一幕,要怎麼說他看見鉑緹希雲特展露笑容那一刻,腦海中產生的思緒呢?

一個,他只閱讀過她的相關文字記述、外界猜測和會議相關錄影,在文字中構建出模型,然後用他人的隻言片語填補形象,最後形成的第一印象的人。

卻在此刻親自面見她的過去,雖然沒有參與,卻真的能在此時此刻,產生某種震撼的觸動。

這種觸動讓他想起來當年的一個新聞——‘考古工作人員在清理古蹟時,在古蹟上發現一枚完整清晰的指紋’。

雖然按照時間線來說,他才是這個時代的古蹟。

年幼的鉑緹希雲特看不懂撫育自已的哥哥勉強的笑容之下所掩藏的心虛和掙扎,她只是一昧的,向年長者索取著陪伴與愛。

孤兒院缺乏為孩子整理髮型的人,又或許是他不願意剪去這一頭漂亮的雪發。

蒼白的手在將鉑緹希雲特放下手的那一瞬間,駱長亭看見,那雙幽深的紫色眼睛裡覆蓋上了一層陰翳。

知曉這段歷史的駱長亭與厄爾莫里斯,在此刻與夜斐琉斯心有靈犀一般,他的所思所想在此刻與他們相同。

不過,駱長亭的目光卻轉移到了厄爾莫里斯身上。在某一個瞬間,他好像明白了為什麼作為“兄長”的厄爾莫里斯,會成為鉑緹希雲特格外“偏愛”和“器重”的孩子。

比起“女兒”,對有著嚴重缺陷甚至無法養活的“女兒”的重視和操心能體現出讓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母愛”之外。更懂事的“兒子”雖然只是安排了合適撫育者和妹妹去教養。

可駱長亭卻是從這些看似不對等的“母愛”中,共鳴到了一些關於鉑緹希雲特的私心。

夜斐琉斯身上穿著和鉑緹希雲特款式一樣的全白襯衫長褲,這是這所孤兒院為孩子們準備的相同的制服——沒有差異和區別,他們在此處是一家人,平等相愛的一家人。

沒一會兒,其他和他們衣著一樣的孩子就歡笑著跑到了草坪這裡。

一個年齡較大且面熟的孩子抱著一把巨大的吉他,慢慢的走到了被孤兒們圍繞在中間的夜斐琉斯面前。

厄爾莫里斯說:“尼克特.西多。尼克特中尉,莫西多龍族,享年42歲。”

夜斐琉斯也動了,他伸手接過吉他,笑著摸了摸尼克特的頭,“謝謝你,多拉。”

尼克特搖搖頭,靦腆的坐在其他孩子身後。

其他孩子則羨慕的抱住了尼克特,嘰嘰喳喳的說著關於尼克特被新父母領養,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離開克羅托馬星,開啟新的人生。

夜斐琉斯輕輕彈起了手裡的吉他,唱起了克羅托馬星流傳的兒歌:“我們是宇宙裡萬千的速普瑞納,身體散發出三十二種真色彩的影子,用愛與呼喚燃亮胸膛暫停的心臟,讓勇氣和希望鼓動種族傳承的血脈,使靈魂可以在陽光下自由翱翔……”

所有的孩子跟著夜斐琉斯一起唱了起來,其中,鉑緹希雲特唱的最大聲,她就像引導者一樣,帶領著孩子們跟唱著。

直到溫婉的撫育老師領著一對面相和善,氣質溫和的夫婦來到這裡,並笑著招呼尼克特跟著他們一起離開。

其他的孩子也或羨慕或好奇的跟了上去,只有鉑緹希雲特沒有去。

夜斐琉斯垂眸,茂密雪白的睫毛遮住了他幽深的眼眸,“小云不去看看嗎?”

鉑緹希雲特搖搖頭,隨後低頭鑽進了夜斐琉斯和吉他之間。

她坐在夜斐琉斯雙腿中間的空地上,只有八歲的她,還沒有夜斐琉斯的大腿高。她太小了,甚至可以在夜斐琉斯身體與吉他的空隙裡蜷縮著躺下。

夜斐琉斯按壓在琴絃上的手移到了鉑緹希雲特的發頂,他的語氣似誘哄似好奇,“為什麼呢,小云不想要爸爸媽媽?”

年幼的孩子天真且認真地說,“我有你啊!”我有夜斐琉斯,夜斐琉斯不比任何人的爸爸媽媽差。

“這不一樣。”或許是想消除一些負罪感,夜斐琉斯抓住鉑緹希雲特的手,按壓在琴絃上,他說,“如果有爸爸媽媽了,小云就不會每天都吃不飽飯,也不用將麵包分給其他的弟弟妹妹了。”

倒不是虐待,而是大宇宙裡,雖然生育率低,可總有很多莫名其妙出現的孩子被丟棄在孤兒院。大部分孤兒院都是公立,政部出資維持運轉,就像貪汙是無法斷絕的。

而近百年來,無緣無故出現的嬰孩越來越多,主星系和其他較為富裕的星系的孤兒院還好。

像卡切莉亞堤這種偏遠且資源貧瘠的星系,克羅托馬星這種偏遠到無名的鄉下星球,公立的孤兒院能得到的運作資金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很多時候,孤兒院需要靠撫育員們外出兼職,而大一點的孩子則承擔起老師們的職責,照顧年幼的孩子們。

越來越多的孤兒在未來幾十年裡接踵而至,這也就導致撫育員們的貼補的錢不夠,為了照顧新生的孩子,孤兒院大一些的孩子和老師們只能縮衣節食。

他絮叨著,試圖讓懷裡的孩子知道擁有父母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情。

“可是他們把我拋棄了啊!養父母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年幼的孩子總是擁有著勘破本質的聰敏,“夜斐琉斯,你也要拋棄我嗎?”

大人是一樣的。她告訴他,她不需要父母。

“可這不一樣。”夜斐琉斯狼狽的低下頭,他按著孩子的手開始顫抖。

年幼的孩子感受到了夜斐琉斯的掙扎與痛苦,她掙脫夜斐琉斯的手,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輕輕貼上他微涼的面容。

陽光被單薄的軀體遮擋,年幼的孩子穿著一身白裙,被覆蓋在少年瘦弱卻厚重的陰影裡。

雪白的衣裙染上了驅散不去的晦暗,黑暗攀附在衣角和身體上面。

她唱著夜斐琉斯之前唱的歌,乾淨的童聲像水面的漣漪一樣圈圈擴散開來:“……用愛與呼喚燃亮胸膛暫停的心臟,讓勇氣和希望鼓動種族傳承的血脈,使靈魂可以在陽光下自由翱翔……”

在成長的旅途中牽起你溫熱的手,用笑容驅散一路的算計黑暗。你和我和我們在一起就不懼怕迷茫,我們是宇宙萬千裡的速普瑞納,將溫和地從誕生一起走向熱寂。

我們是宇宙裡獨一無二的速普瑞納,我是你獨一無二的速普瑞納。

直到晚飯的鈴聲響起,夜斐琉斯才起身,單手抱著鉑緹希雲特,拎著吉他走向了孤兒院的就餐廳。

“他以為只要母親願意和他們走,就能保下整個孤兒院。”厄爾莫里斯嘆了口氣,他跟著過去的投影走去。

駱長亭也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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