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駱長亭接受這支無聲之舞的邀請,與系統A共舞的同一秒,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人。

他陶醉著旋轉,歡快的躍動著,舒緩的拉伸著,自由的移動。

無聲的獨舞在到表現力達頂點之前迎來了兩位觀眾。

厄爾莫里斯斜倚靠在欄杆上,他看著觀景臺中央獨舞的駱長亭,又看了看身邊站著的系統A。

得到了系統A的承諾,年幼的孩子就像是卸去了揹負的巨石,“我其實一直都有個猜測。”

舞者在觀眾的眼中舞蹈,厄爾莫里斯小聲地說,“出現在他身邊的系統這麼多,都只是混淆窺視者的方式對嗎?”

“不是。”意料之外的答案,系統A的目光落在觀景臺上,沉醉在自己世界裡而無聲起舞的人,他說,“這件事的發生,只是一隻黑色的天鵝。”

厄爾莫里斯聽不懂系統A的比喻,但能理解祂的暗示,“那您一開始是如何想的呢?”

系統A罕見的陷入了思考,這種於祂而言,久不曾見的現象。

祂想起來很久很久以前,祂尚且稚嫩的時候,被命運裹挾著往前,成為踏腳石,成為攀爬的梯。

“你會擁有一個成為神明的愛人哦!”資料會忠實的記錄著系統A過去所看見的,可回憶起當年說出這話的人,卻像是人類一樣,失去了參照和記憶。

資料像是殘缺了,晶片像是磨損了,所有儲存的記憶都模糊甚至消失。

只記得那是一個很刺目的背景,模糊到看不清面孔身形的人,捧著祂的眼睛,面前只看得見那個人因為開心而揚起的嘴角。

那個人說,祂的未來會擁有一個成為神明的愛人。

祂咀嚼星球的動作突然停頓了一下,就像智人第一次抬頭仰望星空,聚集著叫喊出第一個音節,彎腰在地面上劃下第一個形狀一樣。

祂知道,真正的命運開始清算了。

系統A回答了這個問題:“我一開始只是想,放棄面前看得見未來的命運。”

就像祂尚未做出命運之前,獨自前往其他祂們所存在的世界,跳轉時間線前往未來,去查證祂的未來是否和命運的叛徒所告知一樣時。

祂看見,祂看見了。

看見了那個擁有和祂一樣資料的系統,在失去懷裡的人類之後,悲痛欲絕到自我毀滅,不顧一切,極端的掀起了一場自我屠殺一般的清掃。

過去的全部系統都被那個“祂”控制,前往無數世界線、時間線,在“祂”的命令下自毀,造成了嚴重的破壞。

這不是祂要的結局,也不是祂的計劃!

祂重新拉回了時間線,從頭開始記錄。為了獲得準確的數值,甚至前往了衍生出的其他平行世界,記錄和推測這些世界所發生的事情。

對比和整合之後,祂得出來一個結論——祂不能在某一個節點,擁有命運所贈予的愛人、或者是,不能擁有所謂的愛人。

“……我只是,不想擁有一個愛人。”一個會讓祂失控的,毀滅一直想要守護,和深愛的系統們的愛人。

厄爾聞言皺眉,他看著系統A,發起疑問,“您作為系統,像情感這種東西不應該可以自由刪除嗎?”

就像是刪除無用的資料垃圾一樣,刪除情感資料的產生嗎?

系統A搖頭,祂的目光終於落在這個年幼的孩子身上,“生物擁有本能,人工智慧擁有原始資料,系統也一樣。如果我告訴你,自我誕生那刻起,我的核芯就被燒錄入‘愛人’的資料,我要怎麼如何去刪除這段構成我的資料?”

“……一定要擁有一個愛人嗎?”厄爾莫里斯有些恐懼的睜大自己的眼睛,他急切地說,“連身為系統的您也不能避免這樣的命運嗎?”

系統A再次看向獨舞的人影,那個自我陶醉的陷入欣賞著、享受著此刻的駱長亭。

多幸福啊。

系統A承認了這個真相,祂說:“就算不是他,也會是別人。就算不是我,也還有其他的系統。”

這是命運加諸他身的,惡意的饋贈。

臺上人的舞蹈已經顯露出疲憊,他的動作開始收起。

厄爾莫里斯沉默了,短短几秒鐘裡,思緒萬千,“請問,墨爾的命運……只有這一種走向嗎?”

伴隨著駱長亭舞畢的行禮,系統A的回答為厄爾莫里斯的問題奉上蓋棺定論的答案。

“你們的誕生方式是註定的,未來也是。”

哪怕培育方向改變出現變數,他們的命運都會走向必定的結局。

因為他們的未來都衍生自這個世界,衍生自已經確定的過去,走向註定不會改變太大的未來。

“墨厄,不準防禦!”

指令發出後,原本躲閃攻擊的墨爾厄里斯站住原地,任憑被投放入訓練場的卡奇若可蟲爬滿全身。

卡奇若可蟲是外形類似於蚊子的甲殼蟲,繁衍速度很快,以吞食血肉為生,極具危害性。聯邦的軍隊有一部分,就是專門為清理這些智商極低且不能進化出文明的無智慧蟲族。

墨爾厄里斯以前被派遣出去執行任務的星球,有相當大一部分是被這些無智慧蟲族所攻佔侵佔的。

而作為不允許佩戴和使用熱武器的人型武器型試驗品,很多時候,都只能依靠肉身的防禦力量和單兵作戰能力。

墨爾厄里斯並不喜歡被蟲族爬滿全身啃咬的感覺,儘管特殊防護服能阻擋這些蟲族鑽入她的體內,但並不能防禦它們的啃咬和毒液的侵蝕。

這種防護服研發出來的目的,是為了測試試驗品的抗毒性、抗壓性等,不只是身體素質和精神壓力,也有懲罰的意味。

試驗品生而有罪。

綿密的觸感遍佈全身,墨爾厄里斯被蟲群吞沒,她感受著蟲族細小的口器和銳齒綿密地啃咬著自己暴露在外的面板。

一塊碎落的糖渣,被嗜甜的螞蟻發現,用資訊素召集其他族人,將糖渣包圍,用唾液浸溼,等糖渣軟化之後,咬碎分裂,進食。

肉身再怎麼強悍堅硬,也抵擋不住成千上萬的蟲族堅持不懈的啃咬,鮮血細細的流出,被蟲族興奮的舔舐。

在新的指令沒有下達之前,墨爾厄里斯沉默的站在訓練場,是所有被投放入訓練場裡的蟲族垂涎的美味。

“前輩,我覺得這種耐蟲族訓練大可不必。”卡姆拉看著被群蟲包裹的墨爾厄里斯,對她神出鬼沒的撫育者兼他曾經仰慕現在仍舊追逐的前輩,開口建議說,“現在的粒子防禦服都是皮米級別的,就算科技部那群科學瘋子想要得到試驗品極限資料,也不至於讓試驗品只穿實驗服上危險星球執行任務的。”

墨爾厄里斯的撫育者是一位外表是高大精壯的雄性,白青色的面板,天水碧的瞳色,和異於碳基生命的碧藍色的瞳孔,以及與瞳孔顏色一致的,呈現出燃燒狀的長髮。

穿著和墨爾厄里斯相同款式的黑色緊身訓練服,最外面套上了一件黑紅相間的半身長袖外套,配套的長褲和靴子——是軍部不久前新推薦的親子防護裝。

卡姆拉想,不愧是他偶像,連孩子穿什麼都時跟軍部和潮流。

他的偶像開口了,“不要質疑我的訓練方式。卡姆拉上尉。”

迦珥羅斯環胸立於監控器面前,隨著他模擬出的呼吸,他太陽穴位置上特殊呈現的倒三角能量圖示明明滅滅——昭示出他的擔心。

作為和碳基生命完全沒有共通之處的迦珥羅斯,在獨自撫育墨爾厄里斯的這十年裡,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心酸和辛苦。

他計算著墨爾厄里斯肉身能承受的上限,在面板被咬破,蟲族將鑽入脂肪層的前一秒下達新的指令:“墨厄,清掃。”

只見被蟲群包裹的人影飛快閃動,與此同時,訓練室被投放入八隻體型巨大,曲線流暢的黑色馬庫馬格滾甲蟲。

馬庫馬格滾甲蟲是無智慧蟲族裡體型較大的防禦型蟲族,高三米寬五米,翅鞘堅固,一般作為抵擋攻擊和保護蟲族蟲母的存在。

卡奇若可蟲則是馬庫馬格滾甲蟲最喜歡的同族食物之一,因此,被卡奇若可蟲纏咬不松的墨爾厄里斯,高等強大智慧生物的血腥味混合喜歡的食物資訊素,成為它們的攻擊物件。

一米九高度的墨爾沒有武器,只能靠肉身搏鬥。

但這次訓練主要目的是忍受力,或者說是服從度的訓練——墨爾厄里斯一如既往的完成的很完美。

但作為撫育者的迦珥羅斯,察覺出一些墨爾厄里斯的變化。

或許是新人格的誕生,自我意識的再度覺醒。也可能是過於極端的被壓抑,導致生理行為的不受控制和反抗。

卡姆拉和迦珥羅斯並列著,一位擔憂一位篤定,看著墨爾厄里斯拳拳到肉,徒手硬生生將那幾只馬庫馬格滾甲蟲擊碎拆解。

就像馬庫馬格滾甲蟲的食物是卡奇若可蟲,卡奇若可蟲同樣追逐馬庫馬格滾甲蟲的血肉,更何況它們啃食了半天也沒有咬開依附的獵物的皮肉。

第一隻馬庫馬格滾甲蟲被墨爾厄里斯擊殺時,纏咬她身上的那些卡奇若可蟲就紛紛飛走,去蠶食那具破開的蟲族屍體。

成為一堆屍體中唯一站立的旗幟。

迎接下一輪的訓練。

卡姆拉不得不承認迦珥羅斯的預判以及對試驗品墨爾厄里斯的瞭解,以及他所制定的訓練方案的合理正確性。

“墨爾小姐的晉升批審程式透過了。”卡姆拉不太會說那些官方話,他只能根據審批書上的文章複述出他能記住的主要內容。

“根據她的軍事專業技能、工作業績以及對聯邦和軍部的貢獻,加上缺少身份證明、政治素養、文化程度和自身年齡和參軍時間等問題,軍部會進行會議商討之後,她將破格晉升為少尉。”

卡姆拉笑著說,“等批審檔案下來了,墨爾小姐就是我們的同僚了。”

迦珥羅斯.西比亞姆不對其進行回答,他看著訓練場裡面與無數蟲族徒手肉搏的墨爾厄里斯,只是專注的記錄著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進步的新資料。

卡姆拉也並不介意迦珥羅斯的冷漠,他滔滔不絕的訴說著和墨爾厄里斯一樣的其他的十九位試驗品的軍銜審批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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