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加切牙撒是一個很適合交談的人,他的知識面廣闊,閱歷豐富,待人如沐春風般和煦平穩。

哪怕駱長亭是來自一個孱弱的,甚至自我毀滅的愚蠢,沒有另一種形態的種族。哪怕他見識淺薄,思想也不甚深邃,很多時候會不經意間透露出他這個種族特有的自大和傲慢——

但尤加切牙撒從不表面符合背地裡嘲笑,而是很有耐心的將自己的所知的對應上駱長亭用語言所表述出詞彙的意思。然後進行轉譯,讓被交談的人很快的知道他表述的理解和解釋。

和他交談無疑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駱長亭大可不必擔心暴露自己的無知而慌忙為自己的愚蠢而掩飾。

就像他與墨爾厄里斯很少的幾次交談,他總是因為她像元苦而與之攀談,然後用淺薄的見識去描述兩個時代的共同點。

最後因為話語的釋放而暴露自己的無知,最後在對方如同鏡面的紅色瞳眸裡,看到自己使用和她一樣面孔的臉,誇大而戲劇般的肢體和表情。

墨爾厄里斯不是一個能讓人與之對話對視的存在。

她殘缺的自我意識,所學習的各種知識和智慧,讓她形成了某種靈魂層面上獨特的辨識。

她就像一面破碎鏡子,讓與其對視之人在血日落地裡,見證自己的或無知或傲慢或拙劣或虛偽——對映出一人千面。

駱長亭日常搜尋著“卡切莉亞堤”,相關詞條有很多,但最上面顯示出的是“卡切莉亞堤”星系的相關詞條。

這點也被駱長亭著重記錄,在他摸索著學會使用這個時代的搜尋引擎之後,開始著重尋找相關資料。

尤加切牙撒見駱長亭的注意力移開,倒也不是很在意。

他切換到新的電影,其實這也是一部有點年頭的電影了,拍攝時間是三十五年前。

與前面落俗的電影相比較,這個電影更接近人類種族科普——記錄在冊的,已經滅絕的人類種族的科普。

而此時正好解說到矽基生命種族——西比亞姆星人,一種本體為晶石,以能量為主要活動形式的種族。

西比亞姆星人喜好戰鬥,因為是用能量為主要活動形式的種族,所以他們並沒有所謂的具體形態,可以變成任何東西和種族形態。

他們變形的能量大多來源自他們本體儲存的能量,即他們的生命。

不過西比亞姆星解決了這個問題,西比亞姆星作為誕生西比亞姆族的星球,本身就蘊含了極其強大且不能用現有人類知識所能解釋的能量。

這些能量包裹住整個西比亞姆星,對外呈現出危險性極大的放射性元素,會對宇宙大部分其他生命的基因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壞——卻是恢復和復活西比亞姆一族最好的存在。

只要西比亞姆族人核心本體還在,哪怕能量枯竭死亡,只要帶著核心回到西比亞姆星,過個數十百年,核心就會重新亮起,西比亞姆族就會死而復生。

是某種意義上的,不死不滅的可怕種族。

若非西比亞姆族繁衍極其危險且自我毀滅度超高,或許幾萬年前組建和鎮壓的聯邦九大種族裡必然會有西比亞姆一族。

“你的系統和西比亞姆族很像呢。”尤加切牙撒伸手,給駱長亭遞了一顆長相漂亮的丹紅色果子,“不論是活動形式,形態轉換或者是生命力轉化戰鬥力。”

駱長亭接過這顆紅色漂亮的小果子咬了一口,他贊同尤加切牙撒的對比,“是很像。”

“生命力轉化戰鬥力,是同等級的交換——”尤加切牙撒話語一頓,他終於將目光移到駱長亭,“系統同理。穿越世界、跨越時間、交換命運也是系統生命力轉化的能力之一,而作為運用了系統生命力的你,付出什麼了?”

駱長亭搜尋詞條的手頓時失去力量,就像振翅而飛的蝴蝶突兀的暫停在半空中,程式錯亂一樣卡頓之後恢復正常,在半空中重重摔落在地。

他冷汗直流,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怎麼開口,明明萬般思緒千般想法潮水淹沒他,讓他想要開口說出來。

可詞彙的限制,思想的飛速,唇舌的遲鈍讓他啞口無言。

“……我不知道。”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確定真相。

駱長亭不知道表面合同上標寫的交換“情感熵值”是否是真的,就像他從來不知道在系統A和元苦的約定裡,他扮演的是個什麼角色。

“我這些天推算了一下。”尤加切牙撒並不在意駱長亭知不知道答案,就像他問出這個問題只是為了提出問題,而不是要什麼其它生命維持存活的方式。

“在你的描述裡,和你一樣的人類數量達八十億。”尤加切牙撒用食指輕輕叩擊著自己的膝蓋,“就算你是一億人裡才能出現一個的獨特存在,那系統選擇的區間至少也有八十人。”

而另外八十個人什麼地方會比不過他駱長亭呢?總有強大優秀到連尤加切牙撒自己都望塵莫及的存在,更遑論駱長亭。

“根據你對你那位朋友的描述,我想到了一種可能。”尤加切牙撒閉上眼睛,他說出了一個無限接近真相的答案,“或許並不是系統選擇了你。而是你的朋友選擇了你。”

你的朋友選擇了你,她帶來的能量和駱長亭產生了連結,進而吸引影響了系統。

或許駱長亭本身也因為某種因果而揹負巨大的能量,但這些能量完全不足以使得高緯度的系統生命付出巨大的生命力,為他扭轉時空而只收取少量的情感熵值。

也就是說,必然會有駱長亭所不知道的收取代價。

或許氣運,或許因果,或許靈魂,或許他人。

喪鐘而響的寂靜。

駱長亭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尤加切牙撒暗指的是什麼。

“如果可以的話。”這位智慧的美人笑意盈盈地說,“可以讓厄爾莫里斯出來和我交談一番嗎?您要知道,文字無法描述一切,總有一些東西,需要一瞬間的靈犀。”

駱長亭無法拒絕,沉默了數十天之久的厄爾莫里斯也是如此。

他成熟了很多——這是厄爾莫里斯重新掌控自己身體之後,尤加切牙撒的第一感受。

這個孩子不復他記憶中的天真傲慢,精神也沉穩和平和了很多。

尤加切牙撒想,他應當是經歷很多他所不知道的艱辛,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才能從未來回到過去的現在。

“辛苦了。”尤加切牙撒伸出手,輕輕順了順厄爾莫里斯的發頂,他目光溫柔,“雖然讓你感到痛苦,但是你必須告訴我未來發生了什麼。”

不然僅靠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異世的靈魂,和從小到大被保護在溫室裡的孩子,未來的慘劇必然會再次以另一種方式,更加慘烈的呈現在所有人面前。

“您不是知道了嗎?”厄爾莫里斯閉上眼睛,只有顫動的睫毛和不受控制顫抖的手喻示了他的痛苦和絕望,“系統為駱先生提供的資料很*詳細。”

詳細到,讓他都感到悲哀。

“我說過了。”尤加切牙撒笑了笑,他說,“總有文字無法描述的東西。就像飛鳥不知道共鳴,沙石不知道哭泣,智腦不知道情感。”

文字再詳細,也只是上帝視角的總體描述,而其中的細節、選擇和情感趨勢造成的走向和後果,只有當事人有資格說出。

“墨爾失控了。”厄爾莫里斯深吸了一口氣,他的思緒飄到了上輩子。

墨爾厄里斯是萊裡莫姆族幾百年裡,造出的最完美的戰爭武器。早在幼年時期就展露出超強的戰鬥作戰能力,尤其是複雜到無法辨識的種族基因鏈,更是讓她擁有了其他生命種族的奇特能力。

就像西比亞姆族的形態轉換能力,墨爾厄里斯沒有這種能力,但透支生命進入下一階段的戰鬥能力,她擁有。

與超高智力且繼承母系基因,只有固定種族的兄長厄爾莫里斯相比,墨爾厄里斯沒有具體種族,她只擁有單獨的人類形態。

因此她繼承了大部分來自父系基因的能力。

父系基因過於駁雜,特異能力展現力量有大有小,而萊裡莫姆族擁有墨爾厄里斯的時間太短,因此她的特異能力只被測試和運用出幾種。

這也導致所有人都認為墨爾厄里斯只擁有較多的特異能力,而這些力量都足以控制。

但所有人都忘了西比亞姆族的基因除了生命力轉化和形態轉化之外,也擁有強大的自我毀滅能力。

“我不應該讓墨爾過快的擁有感情。”厄爾莫里斯捂著臉,眼淚順著指縫,在半空中晶瑩地閃爍著。

在萊耶斯特萊恩.鉑緹希雲特死亡之後,厄爾莫里斯只擁有墨爾厄里斯這一個血脈相連心神相通的親人。

哪怕母親的妹妹,萊比阿娜爾阿姨繼承了家族之後,給予了他們關心和愛護,也讓原本不滿憤恨他們的族人接受了他們。

可這些都不足以讓厄爾莫里斯放下戒備,他無法從失去母親的環境裡獲得安全感。

而更可怕的是墨爾厄里斯無法理解厄爾莫里斯的恐懼和擔憂,甚至無法反饋和安撫厄爾莫里斯的心理情緒。

就算是萊裡莫姆族研究所呆的那段時間裡,她遭受了無數難以想象的實驗和折磨。厄爾莫里斯不知道因為害怕她的死亡,和擔心她的傷口哭泣多少次,她都無動於衷。

成熟的外表和誇張的成長速度,讓所有人都忘記了,厄爾莫里斯當年也不過是一位年僅半歲的孩子。

雙生共感的妹妹成為了武器,對外界沒有任何感知,只會遵循命令列事。

以前是萊裡莫姆族,之後是鉑緹希雲特,再是軍部上級,現在是厄爾莫里斯,而未來,是死亡。

一個沒有感知的人,突然擁有各種體驗,這不是瞎子擁抱光明,聾子初聞聲音,啞巴歌唱旋律這樣的希望。

而是不亞於凌遲的酷刑。

感覺轟炸和感覺剝奪是比凌遲更讓人精神崩毀的酷刑。

她的所有體感和情緒都被放大了數百倍,極端且可怕。

我意識的缺失和情感的匱乏導致墨爾厄里斯只依從本能與命令列事,擁有智慧但是無法創新,即記住運用但無法理解和改變。

她體驗到了痛苦,但是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她為此感到難受,可無法理解難受是什麼,更無法疏解這些情緒。

加上撫育教導她長大的老師為了重建故土和復活族人選擇走向死亡,這更加刺激了各種感官和情感被無限放大的墨爾厄里斯。

極端劇烈的情感刺激和自我懷疑之下,墨爾厄里斯選擇了自我毀滅。

一顆被人為催熟的果實因為無法將過多的催熟劑排出,在半空中炸的血肉模糊。

自我毀滅形成了強大的能量衝擊,覆滅了整顆萊耶斯特萊恩星球。

造成了希波亞克一族近乎滅族的慘劇。

“我犯了一個人所能犯的最大的錯誤。”厄爾莫里斯感到痛苦,他哭著說,“母親將我們帶回,失去一切只為讓我們獲得自由和幸福。但是我辜負了她用生命為我們換來的未來。”

他辜負了母親的希冀和祝福。

也辜負了他們的苦心,他們的殷切希望沒有得以實現。

她給予他自由、希望、膽識和愛,而他卻沒有因此成為一個有擔當的人。

沒有扛起家族的責任和萊比阿娜爾阿姨的希望,為了一己私慾,害死了族人和墨爾厄里斯。

哪怕他只是想治好妹妹,讓她擁有普通人能擁有的幸福和快樂。

以及,對他的情感的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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