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宗的訊息其實可以早些傳出來的,只是他野心翻湧下想要看看,這天下到底會是誰的。

直到應搖光打敗海西女蘿,他估摸著火候夠了,這才將池嘯放了出去。

可耽擱的兩個月時間,足以發生很多事了。

比如北韃七個部族被羌若部統一了。

比如北境戰事升級,新成立的北韃王室偷襲了天狼城,順便擄走了朝瑰公主。

比如公主被擄走時已懷有段將軍的孩子。

而應搖光在得知訊息的當夜,一刻都沒有浪費耽誤,就踏上了去北境的路途。

連具體的情況都是讓池嘯在馬背上細細彙報的。

他對他的公主永遠都沒有審時度勢、權衡利弊。

他什麼都顧不得了。

唯一冷靜的就是從隊伍中秘密帶走了四五十個一等一的高手,在路途中命人通知謝玉,秘密帶一萬人緊隨其後,與自已在北韃匯合。

沒有皇命,不能再動更多的人了,因軍隊建制都是固定的,突然走了太多人,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慌亂與注意。

一路急行軍,馬蹄激烈,速度快的不可思議,從大昭最西邊,日夜奔襲到最北邊,不到五日就到了北境。

饒是馬術極好,也能看出來人和馬都極為疲憊了。

但他沒有辦法,他不能停下來。

朝瑰一個柔弱的女子,若是沒有庇護,在北境這樣的地方扛不了槍,握不住刀,公主這個身份就只是個虛名,甚至還會是拉她墜入深淵的繩索——

若是沒有公主這個身份,北韃新成立的王室也不會將她擄走!

然而更可惡的是,段懷安居然不救她!

*

朝瑰覺得彷彿是墜入了深淵,噩夢一場接著一場。

鼻息之間是噁心的羶味,血腥氣,還有酒味。

自從有孕之後,對味道及其敏感。

這種敏感令她更為厭惡自已。

從那日與段懷安攤牌後,他先是驚愕不已,而後似乎是畏懼或者羞愧,好多天都沒有來見她。

不知過了多久,她察覺到月事推遲,知道腹中恐有了孽種。

段懷安命人將她的手腳綁起來,不允她尋死。

“你挾持當朝公主、私自囤兵、私練兵器,不怕嗎?”朝瑰道。

段懷安囤兵的數量已足夠與應搖光抗衡,底子穩了,底氣就足了,他倨傲道:“怕什麼?誰說我挾持你了,公主孕期不安,需靜養。”

“反倒是你,別想著掙扎了。好好生下孩子,興許我一高興,仍讓你當皇后。”他笑道。

朝瑰凝視他,淡淡道:“你想拿下大昭,痴人說夢。”

段懷安眉間悍氣逼人,“怎麼,你以為小皇帝有那閹人就可高枕無憂?應搖光倒是個不怕死的,與女蘿一戰拿自已當誘餌,差點淹死了。如今是功成身就,權傾朝野,回去慶功還來不及,怎會再來管你?”

朝瑰聽聞應搖光的名字,眼睛忽然亮了亮,笑道:“你懂什麼?他向來是先勝而後求戰的,不是匹夫之勇。”

“戰在他,而非在賊也。”(注1)

“善戰者,致人而不致於人。”

朝瑰冷冷看著段懷安的臉色一點點沉下去,又加了把火:“你呢,當然不能說是少謀,只是你的權謀、眼界比他要差遠了。”

“你狹隘自負、心志不堅,差的最多的,是你沒有忠君之心。”

“你說他陰險狡詐,暗中使陰招將你趕到了北境,這話說多了自已都信了吧?他是陰險狡詐麼?若是他願意給你當出謀劃策的門客,你會不收麼?”

段懷安一直不願意承認的事實就是,在政治手段上,應搖光向來強於他。

可這一刻,面前的女人腹中還有他的孩子,卻毫不遮掩對一個宦官的欣賞亦或是愛慕?

段懷安心中的妒火越燒越旺,恥辱湧上心頭,陡然間升起的戾氣讓他的理智幾近於無,在反應過來時,已掐著朝瑰的脖子將她抵在牆上。

朝瑰蒼白的臉頰迅速漲紅青紫,她雙手毫無生氣地垂在身體兩側,不掙扎一絲一毫,一雙眼睛冷漠、無所畏懼,挑釁地看著他。

段懷安瞳孔一顫,悚然鬆開了手。

她是在故意激他,她在求死,她在讓他親手殺了她!

彼時她的思緒已然混沌,整個人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尤其是有孕的事實,只想讓她儘快了斷了自已。

段懷安看著她跌落在地劇烈咳嗽的模樣,逃似的離開了。

自那之後,他沒有再來見她,只教人好生看著她。

直到不久前的一個夜晚,朝瑰不記得那晚具體發生了什麼,只見窗外隱隱有火光,還有密集如雨的弓箭,耳邊充斥著她一知半解的語言,北韃語。

他們說:這女人就是大昭的公主,就是段懷安的妻子。

她被綁著扛上了馬背,顛簸致使她的小腹陣陣疼痛,還止不住的噁心想吐。

但這些都比不上她內心的恐懼。

朝瑰從記事起,就生活在奢華而安全的皇宮中,後來到了大都護府,段懷安也給足了她尊崇,即使被他囚禁,也並沒有十分苛待她。

朝瑰不怕死,但她怕被折辱。

早就聽說過北韃人兇狠殘忍,尤其是羌若王,甚至徒手殺過狼。

手臂被反綁的生疼,眼睛被黑布矇住,嘴也被堵住了,屈辱與恐懼更盛。

她不知要面對的是什麼樣的豺狼虎豹,她強迫自已要冷靜下來。從她一知半解的北韃語中,知道這夥人是為了報復段懷安而來。

好像是因為段懷安助羌若平了北韃其餘六個部族,而後分贓不均,不願還回之前收復的虞城,他們就想給他點顏色看看。

虞城……是田氏的孃家,生她養她的地方。

朝瑰仔細回憶那個年輕而嬌軟的女孩子,她連她什麼樣都想不起來了。沒想到,堂堂公主最後卻是栽在了這樣一個女子手中。

對於很多人而言,報復一個男人最好最快的辦法,就是折辱他的妻子。

朝瑰心中的恐懼加劇。

等她能睜開眼視物時,已身在北韃王帳裡了。

羌若汗王……現在應該是北韃王了。

能看出他已然有了些年紀,鬍子都白了,可即使如此,他周身的氣場比他身旁那些壯碩彪悍的青年更有壓迫力,有一種老謀深算的沉穩,和善戰之人的驍勇。

朝瑰有些慶幸,還好他老了。

若是再年輕些,碰上段懷安這樣狼子野心之人,二人一拍即合,不知會掀起多大的波瀾。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開局成為炮灰,我手拿劇本躺平

君臨JUN

行醫奇遇傳記

清風書齋

國運,千面萬相

風從林

糙漢的腰不是腰,總裁奪命的彎刀

國服貂蟬富得流油

黎明陷落前

齊殊

攤牌了,我掉進了大佬窩

是幻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