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他來了他來了
這個老人像是獅群中領頭的獅子。
勇武雄壯、高傲、狡猾、殘忍。
朝瑰的公主身份只是一個讓他更愉快的附贈品而已，重在她是段懷安的髮妻。
他知道對於大昭人來說，妻者齊也。侮辱男人的妻子，就是侮辱這個男人。
可他沒想到朝瑰這樣美麗，就是太瘦了，他都擔心她承受不了他，會折斷、會被輕易玩死。
有奴僕在這位新上任的北韃王耳側說了什麼。
老男人的臉色變了，得意又豪放地笑了起來。
原來她是真正的公主，而不是像幾十年前，那些狡猾的大昭人派來和親的假公主。
她是中宮皇后所出的嫡公主，不是什麼宗室女，也不是哪個倒黴的宮娥，而是擁有著純正的皇室血脈的真公主。
北韃王一生擁有過很多女人，美麗的、柔弱的、潑辣的、嬌俏的，女人對他來說已不算什麼。
而朝瑰的身份，令他從未有過的興奮。
北韃王看著朝瑰的眼神都變了，像是一頭野獸，隨時要撲上來吃了她似的。
奴僕又在他耳邊耳語，這次朝瑰聽明白了，那個奴僕說，他們北韃去年冬日之所以死了那麼多人，就是因為這個公主。
是這個公主阻礙段懷安與他們互通有無，是她抬高了冬需物資的物價！
隨著奴僕的敘述，北韃王的眼神也變得像野獸一樣了。
“下去！”他用北韃語對奴僕說。
而後將獸皮所制的外袍扔在地上，一步步向朝瑰逼近。
素檀隨著朝瑰一同被擄了過來，雖然她聽不懂北韃語，但不用猜也能知道，這個野獸一樣的男人要對美麗的公主做什麼。
她腦海中忽然想起公主說過的話。
“你我主僕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一榮俱榮……”
“一損俱損。”
若是公主死在北韃，那她也就活不成了，即使能活著，也再也回不到大昭了！她才不要在這蠻荒之地屈辱地活著！
公主腹中已有了將軍的孩子，將軍一定會來救公主的！
現在要做的只是拖延時間。
念及至此，素檀撲過去擋在了朝瑰面前。
北韃王這才注意到這個螳臂當車的婢女。
素檀當然攔不住他，被這個粗野魁梧的老男人一腳踢翻在地，吐了口血，一時間爬不起來了。
朝瑰知道對於這種蠻夷部族，女子的清白根本不重要，他們甚至還有兄死後弟可娶嫂子的惡習。
但他們看重孩子，孩子對於北韃人來說，是荒蕪土地上上天賜予的寶貴財富。無論女人懷的孩子是誰的，都會受到所在部族的看重和悉心養育。
“我已經懷孕了。”她的聲音顫抖，強迫自已冷靜下來，用生澀的北韃語說。
北韃王聞言果然很驚訝，“你會說北韃語？”
他是用漢語說的。
朝瑰的右眼跳了跳，也用漢語答道：“是，特地學的。我腹中有了段將軍的孩子，你若是動我，他絕不會罷休。”
如果她沒有說這句話，可能北韃王看在未出生的孩子的面子上，會放過她。
但霸主向來都最討厭威脅。
這個公主學他們的語言，就是為了給他們製造混亂的嗎！
他一言不發地向她撲過來，素檀心一橫，又擋在朝瑰面前：“汗王，公主腹中有了孩子，您這樣做，會出事的……”
不出意外地，一記響亮的耳光聲響起，他那一巴掌不是一個弱女子能承受的，素檀被他掄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他近在咫尺，朝瑰心中佈滿了恐懼、恥辱。
她向後退著，袖中緊握著曾經射擊過應搖光的那把金剛弩。
應搖光說，這金剛弩上的迷藥足以迷暈一頭野獸。
那迷暈北韃王，應該不在話下吧？
可若是不能一擊就中呢……只怕她就會受到更為可怖的對待。
但她不能束手就擒，她是大昭的公主，怎可在這等異國番邦受辱而死！
段懷安不會向皇帝說明她真正的死因的。
她會死的不明不白，甚至秘而不發。
應搖光一定會來找她，屆時他來到北境，被段懷安與北韃王一舉擊殺……
朝瑰腦海中閃過曾經預知的畫面，應搖光還讓她細細回憶過那場景，的確是段懷安在後面追著，畫面中還有穿著異族服飾的騎兵……
她的目光沉沉，落在北韃王腰間綴著的羽毛吊飾上，靴子上還有某種動物骨頭裝飾……與預知幻境中的一致！
念及至此，朝瑰如夢初醒。
不，她絕不能死。
不能讓應搖光來北境為她報仇，不能讓他中他們的圈套，決不能讓幻境成真！
北韃王靠近，朝瑰全身繃緊了，手指按著的弓弩機關瞬間抬起，一嗖小箭射了出去！
或許因為太緊張，她失了準頭，那淬了迷藥的小箭僅擦過北韃王的手臂。
北韃王反應很快，劈手一耳光將朝瑰扇倒在地！
朝瑰被扇的眼冒金星，口中有洶湧的血氣，小腹劇烈疼痛，她一時動也不敢動，蜷縮著靜靜趴伏在地上。
她不能死在這。
應搖光……
應搖光！
在火光漫天下衝出宮門的馬車裡，他擁著她說著他們以後的生活，描繪著他記憶中最美好的部分，他要帶她去看那片海，還有像星星落在地上的螢火蟲……
他是東廠提督，殺人如麻。
她也可以的！
見她許久未動，那粗野的老男人看了看自已的手，好像出手太重了，難道被打死了？
北韃王疾步走過去扳過她的肩頭。
她被翻過來的瞬間，她將袖中弓弩的小箭高高揚起，用盡全身力氣意圖刺入他心口。
可她的力量實在太小了。
在這個如狼似虎的北韃王面前不值一提。
他輕而易舉就握住了她在空中的手臂。
朝瑰看到這個像野獸一樣的男人眼中浮起騰騰的殺氣。
在她閉眼之前，視野裡有寒光一閃而過。
而後北韃王嗤笑著的面孔染了不可置信的驚懼之色。
一顆人頭飛上了天！
下一刻，有一道銀白的身影疾步而上，伸出手臂將她一把攬入懷中，用後背擋住了北韃王腔子裡噴射出來的鮮血！
居然沒有一滴血濺射到朝瑰身上。
那沒了頭的汗王身軀踉蹌倒地，血如瀑般噴湧而出。
朝瑰眸中充滿恐懼，睜大眼睛看著面前這個揹著光、身形清瘦高大的男人。
是……他嗎？是她一直想著的人嗎？
他此刻，不應該在回帝都慶功的路上嗎？
朝瑰木然又不可置信地抬眸，應搖光的眉眼在搖曳的火光中逐漸清晰，殺氣未平，冷峻而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