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三十年,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雪不知從何時開始下的,已經下了許久,細碎的雪花鋪滿了公主府的朱牆碧瓦。

朝瑰公主從沒想過,死亡會這麼快降臨在她身上。

公主府後花園的冰湖上,本是去賞雪的,豈料冰面卻突然碎裂,來不及反應就落入了刺骨寒涼的湖水中,冰冷的湖水急不可耐地湧入她的口鼻,身上繁複的狐裘大氅浸了水後更加沉重,沉沉墜著她直往那深處的黑暗中去。

耳邊是婢女驚恐的尖叫聲,她伸出雙手奮力往那光亮處遊卻是枉然,湖水忽然劇烈晃動,將她往冰層最深處衝去,她知道這是公主府,下人們必定很快會將她救上去,現在只需再堅持堅持……

隨著時間流逝,她的力氣逐漸消失殆盡,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飛速消逝,這二十年的光景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

第一次受封,第一次受百官朝拜,第一次出宮,第一次心動,第一次愛而不得,第一次醉酒,第一次被心愛之人拒婚,而後與青梅竹馬的段懷安賭氣成婚,婚後駙馬疼愛,前不久幼弟又剛被立為太子……

這一生除了被刑部侍郎江憫之拒婚之外,都還算順遂,難道就要這樣戛然而止?

在她吐出最後一口氣之前,恍惚中看見冰面上靜靜立著兩個身影,冷冷地瞧著她。是誰!?是誰來了卻不施救眼睜睜地看著她溺亡?

可惜她卻沒有知道的機會了,大昭最尊貴的明珠吐出了最後一口氣,眼前光亮驟然消失了。

*

大昭三十五年,夏至。

朱雀街上,朝瑰驚恐地看著周圍熟悉又陌生的建築。

陌生,是因為原本熙熙攘攘的街市已然荒涼蕭瑟,沒有小販們的吆喝聲,連公主府的黃花梨牌匾也已然腐朽歪斜。

熟悉,是因為這的確是她自小長大的皇城帝都,這條大街盡頭就是她的家,那裡有疼愛她的父皇和母后。

這是怎麼回事?

方才不是落入了冰湖中麼?自己此刻應該已經到了閻王殿,已經死了啊!

她伸出手在自己臉上輕輕掐了一下,溫潤光滑的觸感提醒她,這一切並非是虛無的夢。她張了張嘴想說話,喉間有徹骨的寒意襲來,似乎還有冰雪的寒氣。

她沒死!?

準確的說,她重生了。

此時眼前一晃,那黃花梨牌匾掉落下來將她砸倒在地,然而下一刻,她卻好端端地站在那。

正當她疑惑之時,黃花梨牌匾果然鬆動了,她心中一驚,頃刻向一旁躲去。

那牌匾悚然落地驚起一陣塵煙……

忽然一隻清瘦的手環在朝瑰腰間,將她穩穩接住!

朝瑰抬眸看去,面前是一張陌生的臉,他面部剛硬冷峻,氣度凜然,肩背寬闊,緊抿著的薄唇有種生人勿近的冷硬感。

他鼻息沉而不穩,眉眼低垂,漆黑的瞳孔驟然一縮,臉上有極為震驚的神色。

他將她扶起後卻突然跪下,伏在地上的身子不易察覺地微微顫抖。

五年了,他一個罪大惡極之人日日供奉著神佛,不曾想過有一天真的能得到神佛的垂憐,竟又一次將她送到了他面前!

應搖光強自壓抑激動的情緒,顫聲道:“朝、朝瑰……殿下!見過朝瑰公主!”

嗓音如他的人一樣冷硬,不知為何,此時卻顫抖著連不成聲。

一旁的小太監暗暗震驚,從未見過一向陰鬱冷漠的督主如此模樣,他言語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震撼與激動——他這樣處尊居顯的,還會有令他激動如斯之人麼?

應搖光強自壓抑下激動的心情,將一臉怔然的朝瑰迎上自己的馬車。

路邊停著的馬車紫蓬金頂,車門懸掛著兩盞鏤空竹雕燈籠,上面刻畫著東廠的標識。

看這馬車規格,應該是東廠掌刑千戶以上的太監。

“我未曾見過你。”朝瑰的眉心蹙著,神情冷淡。

皇宮裡太監太多,東廠的太監直接向皇帝覆命,上一世她並沒見過這個人。

他身著紫紅色朝服,金線繡制的皂靴,這顏色尋常人難以駕馭,他穿著卻是不俗,映襯得他膚色冷白,雲錦堆砌有幾分仙風道骨。

不說話的時候緊抿著唇,給人一種嚴肅不好接近的倨傲感。眉間有一道深深的皺痕,想來是他為人不苟言笑總是皺眉所致。

時隔五年,他不以為已“死去”的她是鬼神,反而一眼將她在街市中認出,是怎麼做到的?

“殿下,您未曾見過奴才實屬正常,但殿下如昭然明月懸於大昭上空,所有臣子都會將您記於心間。”應搖光定定看著她,眼神幽深難辨,聲音仍有著隱隱的顫意,“奴才應搖光,東廠提督應搖光。”

應搖光,東廠掌印太監,百姓口中的九千歲,

他這一番話,朝瑰只當是對自己的奉承和籠絡,畢竟以她在朝堂的影響力,所有朝臣都想與她搭上關係,別說是東廠的太監了。

哼,東廠的人果然嘴像抹了蜜一樣。

不過這人與她之前見過的太監不同,並沒有矯揉造作的女氣。若不是他腰間掛著司禮監的牙牌,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朝中重臣。

她沒有接話,語氣是天家貴女特有的疏離和冷漠:“我們這是去哪裡?”

“應府。”應搖光脫口而出,嗓音低沉。

“放肆!你不送本公主回皇宮,去什麼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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