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喪失兩個兒子,令這個寧折不彎的父親幾近崩潰。

徐朗伏在兒子還未涼的屍身上沉默不語,面容枯槁。

徐夫人已是暈厥了過去。

不知哪裡來的百姓,從不遠的山坡上下來,恰巧看見這慘烈的一幕。

帶頭的認出是徐朗,大聲呼喊道:“這是徐大人啊!是我們的救命恩人,當年若不是徐大人將洛河雲洲那段改道,我們的家就早都成了泥塘了!”

“鄉親們,這些官兵不做人,要逼死徐大人啊!”

在領頭人的鼓動下,百姓群情激憤地將官兵包圍在中間。

一時間原本寂靜的河畔喧鬧嘈雜。

暗處的應搖光伺機而動,渾身肌肉緊繃著。

只見那領頭的漢子帶了一小撮人從激奮的人群中淡出,刻意將徐朗往橋這邊推搡。

豈料那徐朗卻突然站定,大聲呵斥道:“我徐朗無愧於天!無愧於地!卻生不逢時,朝堂奸佞和宦官當道,徐朗無能為力!”

他一生為人剛直,從不結黨營私,使得在朝中得罪了很多人,幼帝年幼不辨是非,權宦和姦臣都想他死。

如今已是沒了活路,何必要再被人折辱!?

而後他挺直脊樑,一步一步退進湍急的河流中,面色肅然:“今日徐朗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隨著他的腳步,徐家十幾口人同他一起躍入了湍急的河水中,夜間水流極快,轉瞬就沒了蹤跡……

原本喧囂的河邊一片寂靜,眾人都被徐家的剛烈驚得呆若木雞。

黑暗中的應搖光袖中的拳頭緊握,脫口吩咐道:“下去救他!”

而後一抬手,毫不猶豫地同那幾個暗衛一同躍入了湍急的河水中。

*

暗處的朝瑰目睹了這一幕,驚的臉色煞白。

一是因為徐朗的忠烈。

而則是為了應搖光。

他竟然是真的要救徐朗!竟然真的如他所說一般!

朝瑰想也沒想便要起身。

王若合忙將她按住,“殿下想怎麼做呢?!”

“水這麼急,他就這麼跳下去了!”

“這算什麼,不然督主怎能坐穩東廠頭把交椅?殿下別再讓督主分心才是!”王若合話說的急了,說完才意識到這話有些逾越,便又耐心解釋道,“公主莫怪,事出緊急,奴才才口無遮攔。”

“你說的對。”朝瑰有片刻的失神,而後低下頭喃喃道,“我能怎麼做呢……我什麼都做不了。不給他添麻煩就算是好事了。”

可一時間又覺得有點不對勁,“本就是我求著他帶我去無色城。原不想是人家有公事順道把我捎上。”

朝瑰想了前因後果,心中才覺出味兒來。怪不得當初他答應的那樣順利。

他是個好人,是個忠臣,忠到能自己潑自己一身髒水來為赤子忠心做掩蓋。

這應是她最想看到的。

但他卻不是專門為了她才到這裡來。

這又令她心裡有莫名的酸澀,似乎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還刻意伏低做小,刻意引誘,以為人家會為她所動,卻不知她只是他順水推舟的人情。

現在想想,應搖光他真是下的好大一盤棋,將自己關進詔獄這招是第一步,後面還有這麼多安排……

一環扣一環,看似合情合理,實則每一步都是算計好的!

朝瑰望著湍急的河流,直想找到他問個明白。

內心深處有個想法呼之欲出——她不想讓他死。

甚至恐懼他會離去。

“你可有法子救他?”她問道。

王太監若有所思,“督主水性極佳,但我怕水中有亂石,若是將督主撞暈,就容易溺……”

朝瑰隱有惶恐之色,厲聲打斷他,“不可!絕對不可!”

“我從督主做內廷隨侍時就與他相識,這些年來督主從不做沒有把握之事。殿下放心,我們去下游找他即可。”

朝瑰頷首,聽他這麼說,心中稍稍安定一些,但手仍是汗津津的,心中也空落落的。

“快走罷!”她催促道。

而後二人躬身彎腰從蘆葦蕩中隱去。

*

王若合馬騎的極快,朝瑰坐在後面驚恐不已卻咬唇一聲不吭。

雙手隨意抓住了點什麼來固定身姿不讓自己掉下去。

又儘量保持著跟王若合的距離。

她實在不喜與他人身體發生觸碰。

“快點,再快點。”她堅定的的聲音在風中尤為清晰。

“好。”

王若合帶著她找了好幾個可以擱淺的淺岸,都沒有看到應搖光的身影。

她慌忙地在河灘上奔走,天色已矇矇亮,有幾縷悽迷的幾分天光照射在她的面容上更顯幾分絕望。

她的心砰砰跳著,袖中的指尖微微泛白,她帶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這是最後一個河灘了麼?”

王若合的神情肅穆又絕望:“稟公主,是…”

她眸中含淚,頹然坐在才退潮的泥濘河灘上崩潰痛哭,絲毫沒有公主的威儀。

如果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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