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督主……快點呀，我受不住了
八月的天氣說變就變，雨意漸濃。
高大茂密的叢林間鳥雀驚起，應搖光與朝瑰二人步履匆匆，身後是如附蛆的黑衣殺手。
他們還是跟來了。
朝瑰烏髮上的珠玉已七零八落，面色蒼白，一雙眸子滿是驚懼之色，胸口因強自壓抑著喘息聲而急切起伏著。
她知道她跑不動了，但是卻仍然咬著牙，一聲不吭地跟著應搖光用力奔跑。
然而下一刻那男子卻突然止住了步。
朝瑰一時避而不及硬生生地摔到了他身上。
他將她拉住，攬在身前，語速極快，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別往下看。”
雖是他這樣說，朝瑰還是忍不住地回眸看了腳下，他們竟到了一處瀑布跟前，再往前一步就是萬丈寒淵！
面前的山林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那群黑衣人尾隨而來，見他們已到了絕路無處可逃，便都放鬆下來，發出刺耳的笑聲：“哈哈哈應督主！沒想到吧？你是不是都不知道自己栽在誰手上？你只能到地底下問閻王爺了！”
朝瑰額角浮起細密的汗珠，此時停了下來，蒼白的面容上泛起一抹潮紅。
這一行黑衣人注意到應搖光身側的朝瑰，面上浮起不懷好意的笑意：“早聞應督主不近女色，性冷喜潔，看來未必如此啊。”
“將這樣的美人一同帶去地下實在可惜了……只怕她跟著應督主還沒嘗過男女歡好的滋味吧？哈哈哈，不如把這小娘子留給我們？”
沒人看清是怎麼回事，應搖光手中的刀刃就已穿透了那人的胸腔。
那人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的血窟窿，話都沒說一句就倒地而亡。
陰沉沉的天光下，應搖光青灰色的衣衫映得他眼神極冷。
瀑布的水汽泵起，將他們的衣裾打溼，朝瑰倏地打了個冷顫。
“公主可否信臣？”應搖光收回目光，垂眸凝視朝瑰。
二人的視線在寒涼的水汽中交匯。
朝瑰的心砰砰直跳，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攥緊他的衣袖。
應搖光神色一凜，而後輕聲囑咐：“抱緊我。”
下一刻，便將她緊緊攬在懷中向著萬丈寒淵一躍而下！
*
無盡的黑暗和寒冷，彷彿置身於寒潭之中，她驚恐地睜開眼，剛一張嘴便灌入一口冷水。
待雙眼適應了黑暗後，映入眼簾的是應搖光的臉，他的面容在夜色中顯得蒼白如紙，一雙眼睛微闔著。
他身後的瀑布垂直而下，砸落在寒潭與石壁中瓊漿四濺，發轟隆的聲響，聽覺逐漸恢復，震耳欲聾。
他們此時正置身於瀑布下的深潭之中，水冰冷而急切，洶湧地衝刷著她的身體似乎是要將她向深處捲去。
然而每一次暗湧襲來，她腰間的手都穩穩的控住了她不被沖走。
朝瑰稍微活動了下四肢，發現浸在水中的下半身已凍得麻木。
忽然她身子一輕，脫出水面又多了幾寸——應搖光扣在她身側的手收緊了，將她托出了水面之上。
“爬上去。”他低聲吐出三個字。
朝瑰抬眼看向他，他薄唇緊抿，一動不動地在水中，一手扣著面前巨石的縫隙，一手緊扣在她腰間，宛如一尊石像。
朝瑰看著面前的巨石，知是這寒潭中唯一的落腳點。
遂點點頭，回過身來雙手摳住岩石想往上爬，奈何這巨石在水中浸潤已久，連露出水面的部分都長了些許苔蘚，她手一滑，便又跌回了水中。
應搖光接住她，託在她腰間的那隻手依然穩定如鐵，沒有絲毫放鬆。
他在她不易察覺之時悶哼了一聲，清澈的潭水中霎時綻放一朵血花，頃刻間便被流水衝散。
“石頭太滑了，我上不去。”朝瑰有些洩氣。
“無妨，再來。”他目光鎮定而冷靜，
她又努力幾次也不得要領，白皙修長的指尖已沁出了淡淡的血色。
“殿下，再來。”他咳嗽了幾聲，又緩聲道，“奴才無法將您抱上去，需靠殿下自己。”
朝瑰雖不知為何，但見他冷淡的模樣，也只得照做，努力了幾次仍不得要領，便回頭對他說：“應督主，你幫幫我罷……託我一下。”
應搖光頓了一下，面前的朝瑰公主背對著他，衣衫已被水打溼貼在身上露出窈窕的曲線，繁複的裙襬在水中如花朵般搖曳，堆疊出的皺褶顯得纖腰盈盈一握，他若要托起她，只得……
他實在無從下手，無論託哪裡都十分輕浮且逾矩。
“督主，快點……我受不住了。”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帶了些許哭腔，顫聲道，“快點呀……”
朝瑰自小金尊玉貴嬌養長大，還從未有這樣狼狽的時候，身子凍得發麻本就很難受了，還一遍遍地往石頭上爬，手都蹭破皮了也爬不上去，現在讓他幫個忙他都不願意……
她回過頭看他，眼眶和鼻尖早已哭的通紅一片，像是委屈極了，言語中帶著些許怨懟與惱怒：“應搖光，你快點呀！”
他的名字自她口中說出，沒來由的令他心跳亂了一分，他心一橫，伸出一隻手托起她的屁股。
有了這助力，朝瑰一咬牙終於爬上了那巨石。
一陣透心的寒氣迎面撲來，從高處傾瀉而下的瀑布砸落在突出的岩石，迸出如雹的冰雨，身上衣裙本就溼透，這麼一吹，更冷了。
心中對應搖光的怨懟不由得又多了幾分，也不顧他與她如今的身份逆轉，開口便道：“應督主，你明知我爬不上去還逼迫我，你既然神志清醒，為何不把我拖到岸上去，在水中泡著是作何意思！”
說完她飛快的瞥了他一眼，悄悄觀察他的臉色。
然而他面容平靜，沒有任何辯解，聲音淡的聽不出情緒，“是奴才的錯。”
而後他眼中冷光一閃，傾身掠起，朝瑰嚇得渾身一抖，不自覺地向後縮了縮。
下一刻，應搖光便穩穩落於巨石之上。
在夜色中，她看到他月白色的衣衫肩膀處赫然有一個血洞，鮮血汩汩氤氳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