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鹿淨漪就拖著行李箱去了機場,乘坐將近三個小時的飛機抵達了甘溪省。
從省會中心到蒙西州還有幾百公里,這邊交通不發達,沒有飛機,也沒有高鐵,只能乘坐私家車過去。
在省會中心城市休息了一晚上,隔天又坐了七八個小時的私家車,才抵達蒙西州。
這邊白天時間長,要到晚上八九點天色才會黑下來。
酒店是當地領導給安排的,是縣城最好的五星級酒店。
即使是最好最貴的酒店,連內地的四星級都不如,像是小賓館。
還只能住在縣城,因為這裡距離蒙西州所屬的市區還要幾百公里。
下午四點抵達縣城,到了以後不少人過來迎接,大家看到設計師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帶著高原紅的臉上紛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當然,更多的是質疑。
懷疑這麼年輕的女孩子有沒有設計經驗,能不能做好這份工作……
鹿淨漪先被帶著去看了現場,很大一塊空地。
女領導努力說著普通話,“這裡就是地大,鹿設計師你不用考慮博物館的大小,外觀是最重要的。”
即使她已經很努力在說普通話了,但是鹿淨漪還是聽不懂。
一陣雞同鴨講後,領導讓人去附近找了個出去讀過大學的年輕人,過來做翻譯。
大學生剛大學畢業,回來是打算在家鄉創業扶貧,賣農產品。
他剛畢業不到三個月,沒有經歷過社會的毒打,眼神裡帶著大學生專屬的愚蠢和清澈。看著明豔動人的鹿淨漪,臉頰微紅。
有了翻譯,接下來的工作進展的比較順利。
今天的時間不多,在現場大概瞭解情況以後,鹿淨漪就先回了酒店。
身後跟著充當翻譯的大學生,他手中提著一個木箱,裡面放著很多本書,都是關於當地文化的書籍。
當地領導希望建設出來的博物館,以當地文化為主的基礎上,再加一些不同的元素和風格。
一整天鹿淨漪情緒都很低落,但是在和他們溝通建築設計時,還好一些,最起碼能沉浸在工作中,忘記所有的不愉快。
回到酒店吃過晚餐,鹿淨漪坐在單人椅上,看著簡陋的小房間,有些委屈。
當地的人大多數都是淳樸的,但也避免不了有些人帶著貪婪的目光看著她。
那種眼神很露骨,甚至有些猥瑣,讓她特別不舒服。
她已經打扮得夠低調了,黑加白色運動上衣加運動褲,腳上是一雙黑色運動鞋。
來這裡唯一讓她心情好的一點是,甘溪省的風景很美很美。
一路走來,高山小溪和河流,一望無際的藍天和像棉花糖一樣的雲朵,半山腰上到處都是低頭吃草的犛牛和羔羊。
用相機隨手一拍,每張都是大片。
拿出手機,她找到紀嘉禮的微信,給他發了一個定位。
紀嘉禮回覆的很快,內容是三個問號。
鹿淨漪:【恕姐妹我無能,不但沒能救你回去,自己還被髮配到了甘溪省。】
紀嘉禮:【什麼?你去甘溪做什麼?在甘溪哪裡?】
【蒙西州,出差。】
【你們幾個人?我表哥讓你去的?】
【嗯,我一個。】
看著這三個字,鹿淨漪一陣難過。
紀嘉禮:【我表哥一定是瘋了,居然讓你一個女人去蒙西州出差!】
鹿淨漪從相簿中挑選出自己拍的照片,發給他。
【這邊風景還是很不錯的。】
紀嘉禮當然知道,因為他去過那個地方。
正因為他去過那邊,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他想也不想地就撥通了紀雅的電話,“小姨,我要向你揭發我表哥虐待我和我表嫂——”
紀雅憤憤道:“什麼?盛斯硯又欺負淨漪了?”
紀嘉禮有些鬱悶,“小姨,我說的是他虐待我,還有我表嫂。”
他小姨聽人說話,怎麼挑著聽?
“盛斯硯又幹了什麼?你快說!”
紀嘉禮想了一下,覺得還是鹿淨漪的事情更嚴重一些。
“小姨,我表哥把我發配到了非洲……”
紀雅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淨漪也去了?”
“沒有!”
“哦!”紀雅又重新坐了回去。
“但是他把淨漪發配到了甘溪省。”
“甘溪省?”紀雅再次猛然起身。
“是,蒙西州,她一個人!”
“……”這跟發配到非洲有什麼區別?
盛家老宅
盛斯硯正在開會,被老爺子一個電話緊急召回。
書房內,紫檀柺棍在地上敲得咚咚響,盛老爺子被氣得吹鬍子瞪眼。
“我讓你接手公司,就是讓你針對我孫媳婦兒的?”
“盛斯硯,記住你的身份,你首先是淨漪的老公,然後才是盛氏集團的總裁!”
相比著他的暴跳如雷,站在旁邊的盛斯硯很平靜。
“爺爺,她在公司和員工動手,我沒把開除已經是看在你和我媽的面子上。”
“你行了吧!鹿淨漪是我盛家的孫媳婦兒,人家都欺負到她頭上去了,她還不能打回去?要我說,淨漪還是心太軟,就應該連你一塊打!”
盛斯硯:“……”
他和三觀不正的老頭兒無話可說。
盛老爺子:“你知道蒙西州是什麼地方嗎?那邊落後海西至少二十年,先不說淨漪是咱們盛家的孫媳婦兒,你作為領導也不能把一個女人安排到那種偏遠的地方出差!出了事你是能承擔得起責任,那我孫媳婦兒呢?你去哪賠我一個一模一樣的?”
盛斯硯沉默。
“我看你是這幾年享福享慣了,不知道偏遠地區的條件有多簡陋。簡陋不是重點,重點是那種地方不安全,大多數都是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當地人,法律意識淡薄,很多地方也沒有監控攝像頭,出了事警察都不好調查!”
“淨漪一個女孩子,在那邊人生地不熟的,公司給安排的有司機和嚮導又怎樣?不都是當地人?要是出了事,你猜他們會不會包庇自己人?”
老爺子一口一個‘出了事’,聽得盛斯硯一顆心迅速下沉。
他是不待見鹿淨漪,但是也不想讓她出點什麼事。
他讓她去那邊出差,就是想讓她這個大犟種吃吃苦頭,僅此而已。
盛老爺子喘口氣,臉上的怒氣逐漸褪去,只剩下嚴肅,“蒙西州海拔高,那邊除了大山就是無人區,無人區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有多危險。”
“我知道你不喜歡淨漪那孩子,她啊,其實只是脾氣稍微有點不好。你不在海西的三年裡,她對我和你媽很孝順,不說百依百順,但也是個乖巧聽話的好孩子。”
他這個孫子,平時在工作上無論是能力還是態度,他都無話可說。
但是面對自己的感情時,像個毛頭小子,情商低到可怕。
鹿淨漪乖巧聽話?
盛斯硯眼底閃過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