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 章 定位
另一邊。
夜幕下的江家別墅靜謐深邃，江述聲獨自佇立在走廊盡頭。
身旁的老管家適時遞上一杯溫度適中的溫水，附帶幾粒精心挑選的藥片。
然而，江述聲並未接過，只是目光幽深地凝視著手中的螢幕。
上面記錄著陳臾今日的行蹤軌跡，那是一條交織著複雜情緒的地圖線條。
沒錯，那是之前悄悄安裝在她身上的定位。東西是他專門定製的，非常精巧，就藏在半年前送她那條的手鍊裡。
是上次送陳臾走之前，他悄悄安裝的，她不可能發現。
定位器上顯示的路線，如同一條刺目的紅線，串聯起陳臾與李京澤的距離，也刺痛了他的眼眸。
他笑了一下，那笑聲中夾雜著無人知曉的苦澀和酸楚。
管家見他神色陰鬱，半晌沒接藥和水，只好輕聲開口提醒。
“少爺，該吃藥了。”
江述聲轉眼看了一會兒，慢慢接過藥物。
喉結輕輕滾了滾，一把全部吞下。
藥物在咽喉裡發出一陣苦澀，似乎蔓延到了他的心臟，然後是四肢百骸。
一旦想到陳臾選擇了李京澤，他的內心便會被嫉妒與失落淹沒，如同被灌了一杯未經糖分調和的苦咖啡，濃烈而苦澀。
江述聲神色陰鷙，緩緩撥出了一個電話，是之前派在她身前的保鏢。
“……畢業典禮還未結束，陳小姐便跟李京澤一起到了京市。”
當看到她與李京澤一同出現在京市的畫面時，他的心陡然緊縮，彷彿被無形的手捏住一般。
江述聲內心嗤笑了聲。
就這麼放不下李京澤麼？
“據現場的人說，宴會上出了一點小狀況……”
江述聲皺眉，“什麼狀況？”
“陳小姐似乎與程家的小少爺有著舊仇，對方一見到她就發瘋，直接現場動起了手，叫囂著要殺她。李京澤跟他對峙了將近一刻鐘，然後派人將陳小姐送回了家。”
江述聲的神經頓時繃緊。
舊仇？
陳臾怎麼會招惹上程東鳴那樣的瘋子？
恍然想起之前她跟自已說要去京市一趟，去找江婉玲，江述聲的胸口一緊。
他閉上眼睛，聲音低沉且決然地下達指令：“再加兩個人跟著她。必須保證她的安全，同時，不能讓她察覺到你們的存在。”
*
陳臾回到住所時，夜色已深。
四周萬籟俱寂，唯有月光灑在窗臺上，透著幾許寂寥與冷清。
她重重舒了一口氣，而後在客廳坐下，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李京澤與程東鳴針鋒相對的畫面。
已經五個小時了，不知道那兩個混蛋怎麼樣了。
雖然很想知道結果，可陳臾並不想聯絡李京澤。
回憶起之前新增過廖天慶的微信……陳臾的目光流轉，手指在螢幕上輕點，試圖透過朋友圈窺探一下有沒有什麼動靜。
結果發現對方把她遮蔽了。
明明昨天晚上還能點進去。
當時看廖天慶說今天要在京市跟朋友聚，她才確定李京澤也不會出現在畢業典禮上的。
看樣子，是剛剛遮蔽她的？
陳臾略一思索，就知道了事情不小。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是之前委託跟蹤李京澤的偵探打來的電話，對方向她彙報李京澤今天的行蹤。
陳臾屏住呼吸，仔細聆聽每一個字眼。
“進醫院了？”
“對。”
陳臾嘴角彎起，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什麼傷？”
“據說是額骨裂了，縫了兩針。”
陳臾微微一怔。
哪怕早有預料，她到現在也仍然覺得稀奇。李京澤居然也會有跟程東鳴作對的一天，並且是因為她……
視線看向窗外，月光灑在靜謐的街道上，泛起一層淡淡的銀輝。
陳臾接著問：“還有其他人受傷嗎？”
“有，另一位傷的更重一些，是被抬進醫院的，現在診斷結果還沒出……”
陳臾笑了。
程東鳴那種睚眥必報的性格，她十分清楚，必然不會輕易放過自已。但現在有李京澤在前面擋著，自已花錢僱的保鏢護著，她也不必過慮。
將手機擱置於床頭櫃上，走進浴室。
洗漱完畢，她穿著舒適的睡袍，坐在床沿，習慣性地撥通了奶奶的電話。
那熟悉而慈祥的聲音從話筒那頭傳來，告訴她一切都好，陳臾這才安心地結束通話。
然後又開啟電腦，關注了一下資金賬戶，確認那一千萬已經順利打給了沈鈺卿。
正在此時，偵探按照慣例發來照片。
她點開一看，畫面裡是李京澤被送往醫院的場景。
廖天慶攙扶著他，走在抬著程東鳴的擔架後面。
看得出來，偵探非常謹慎，拍攝的距離很遠，但也能看出來李京澤面色緊繃，額角處清晰可見一道猙獰血痕，血腥得旁人紛紛回頭驚詫地瞧著他。
陳臾靜靜地看著。
內心已經沒有什麼觸動。
許久。
正當她準備關掉螢幕時，一封新郵件的提示音在靜夜裡格外清晰。
點開郵件，是沈鈺卿發過來的。
她揉了揉略微疲倦的眼睛，發現是他公司的上半年度運營情況總結。
文件內容詳盡而嚴謹，顯然是沈鈺卿親力親為之作，而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陳臾不禁對他的敬業精神歎服。
她的指尖輕觸鍵盤，迅速回復：“這些不必發給我，辛苦了。”
“好的。”
沈鈺卿回答也很快，一如既往地簡潔明瞭。
這上司與下屬式的回覆，害得陳臾莫名其妙笑了下。
哪知沈鈺卿留意到她仍未入睡，旋即又撥通了電話，手機那頭傳來他沉穩的聲音：“陳小姐，資金已經到位，感謝您的信任與支援。”
沈鈺卿似乎是誤會了她不喜歡書面報告，於是直介面述，細緻入微地彙報公司近來的運營狀況，直到陳臾打了個哈欠，開口打斷他。
“等等……”
電話那頭似乎皺了一下眉，“有哪裡不對嗎？”
陳臾想說自已很信任他，根本不需要向她彙報這麼多東西，只要按股份給她分錢就好了……
但事實上這些話也不好說出口，況且運營這方面自已還是得關注一下的，畢竟現在開了口，萬一以後資金劃分真出了問題，可就難辦了。
陳臾思索片刻，把原來想說的“沒必要”吞回了嗓子眼。
“我是說，現在這麼晚了，你先休息吧。我有空會到公司來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