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員抿著嘴偷偷樂,將他們引到包間,顧盼盼賭氣似的拉開凳子,看也不看勾了一堆菜,招呼著服務員下單。崔庭威閒適地靠在凳子上看著她,簡短地叮囑了一句:“幫我換成清湯鍋。”

顧盼盼不服氣,瞪著他說:“吃不了辣的話出門右轉,有潮汕菜。”

崔庭威聳聳肩,示意服務員上菜,一邊說:“你的胃還是吃清淡點比較好。”

顧盼盼想起半年前自己做的傻事,難得地沉默下來。

崔庭威見她情緒低落的樣子,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提過給顧盼盼倒了一杯,說道:“這家是大麥茶,喝點熱的暖和一下。”

顧盼盼捧過茶杯,水汽升騰霧氣氤氳,眼前的人也變得朦朦朧朧,她對著杯口輕輕地吹氣,霧氣妖嬈地舞起來,徑直朝對面的崔庭威飄去,像戀人的手輕輕拂過了他的臉,崔庭威像個好脾氣的小媳婦一樣任它胡作非為。顧盼盼突然咧著嘴笑了,崔庭威抬起眼直盯著她,她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舔舔嘴問:“帶過去的人手你心裡有比較中意的名單麼?”

崔庭威挑了一下眉頭說:“我心裡只中意你啊。”

顧盼盼咬著牙忍住了那個即將翻上去的白眼,崔庭威看著她這個齜牙咧嘴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顧盼盼沒好氣地說:“長得好看的男人都不正經!”

崔庭威笑得熱了,乾脆扯下領帶隨手扔在旁邊的凳子上,挽起袖子說道:“我正經了十幾年,差點什麼都錯過了,現在誰叫我正經點我跟誰急!”

服務員敲門將堆得滿滿當當的備菜車推進來,顧盼盼一看就有點不好意思了:“我們點了這麼多麼?!”崔庭威長手一攬,開始張羅著燙菜,頭也不抬地說:“點多了好,你要吃飽點,吃飽了跑得快!”

顧盼盼愣住了,疑惑地看著他:“我為什麼要跑?”

崔庭威突然抬起頭一本正經地看著她說道:“因為我要開始追你啊!”

顧盼盼立時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你,你”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崔庭威看著她,嘴角的笑容漸漸放大,顧盼盼忙低下頭,手忙腳亂地夾菜,崔庭威也不逼她,貼心地將燙好的菜轉過去給她。

整個晚上顧盼盼都感覺頭頂有兩束比探照燈更熾熱的光線照著,她頭都不敢抬,只是低頭悶聲吃著,看到她這個樣子崔庭威暗笑不已,最後只得無奈地出聲阻止:“應該挺飽的了吧?”

顧盼盼放下筷子才發現吃多了,她愁眉苦臉地揉了揉肚子,又暗暗鄙視了自己一番。

走到食街的盡頭,顧盼盼看到崔庭威準備左拐過去公司方向,她連忙喊住他往右邊指指:“崔經理,崔……崔庭威,我先回去了。”

崔庭威眉毛一挑:“這麼晚讓你頂著寒風自己回家,那我就不僅是不正經,簡直是沒教養了。”說完歪了一下頭示意顧盼盼過來,顧盼盼在原地踟躕著說道:“我……我……我不方便……”不等她說完,崔庭威突然低下頭湊近來逼著顧盼盼直視他,問道:“盼盼,你是怕了嗎?”

看著面前突然放大的臉,顧盼盼死死地屏住呼吸才忍住了驚呼,她踉蹌著後退了一步,才大口喘著氣瞪著崔庭威。

崔庭威又哈哈大笑起來,說了聲:“走吧,”說完轉過身朝前面走去。

昏黃的路燈將樹影斜斜地印在地上,面前的男人帶著笑轉過身,卻偷偷地呼了口氣,沒人知道他插在口袋裡的雙手已是汗漬滿滿,聽到後面細細碎碎的嘀咕聲,嘴角怎麼都無法按下去,他不由得放慢腳步,仔細聽著側後方一聲聲踩在自己心上的腳步聲,樹影交錯間,兩個身影穿過時空,終於重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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