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姐也是滿眼含淚,說:“夫人,我聽到了。”

劉曉蘭奔到崔庭威床邊,彎下腰將頭貼近崔庭威的頭,並不敢碰到他,小小聲在他耳邊說話:“好孩子,不用擔心,陳老來幫你做手術,他說你的頭問題不大,你要乖乖配合他,快點醒過來……”

崔庭威毫無反應地躺在那裡,劉曉蘭哭到不能自已,萍姐過來把她扶起來,說:“夫人,這是個好訊息,您快去洗把臉好好休息一下,等下阿威醒過來看到您這個樣子,他又該心疼自責了。”

劉曉蘭聽話地站起來,任由萍姐扶著坐到旁邊陪護的沙發上,萍姐自已去洗手間擰了條熱毛巾走出來,坐在劉曉蘭的旁邊幫她擦臉,然後又拿起她的手仔細地擦拭,一邊說:“我就說您是積福之人,肯定能讓阿威也順順利利的,我也是沾了您的光。”

劉曉蘭側過身看著萍姐,感激地說:“多謝你一直陪著我。”

萍姐笑了笑說道:“應該是我感謝您一直收留我。”

劉曉蘭裝作不樂意,扭過頭不看她,說:“說好了不說這些的,我們都是一家人,你總這樣掛在嘴邊。”

萍姐樂呵呵地說:“好好好,不說這些,您也別生氣,等下阿威醒過來看到我們鬧彆扭,他又要幸災樂禍了。”

劉曉蘭想到兒子那個模樣,也有點忍俊不禁,忍不住更加迫切地祈禱陳老快點幫他做手術,但其實她自已也知道這種事情急不來,只好強行按捺自已的焦慮,又和萍姐商量著:“等他做完手術醒過來,肯定不樂意穿醫院的這些病號服,這小子挑剔得很,要不我們回去給他拿幾套舒適點的休閒服來。”

越說越覺得自已有道理,便急切地把萍姐拉起來,接過她手上的毛巾隨手搭在沙發上,說:“走走走,我們一起回去看看,吃的穿的準備給了先。”

萍姐看她這樣匆匆忙忙的樣子,也不阻止她,反正有點事做總比坐在這裡焦慮哭泣好,所以也順從地跟著她準備回家。

顧盼盼一覺醒來,只覺得渾身痠痛,臉上面板繃得緊緊的,眼皮好像被黏住了,非常用力地才撐開一條縫,身上也好像被千斤頂壓著動不了,她只好吃力的一點點抬抬手指,動動腳趾,讓血液先迴圈一下,好不容易頭能輕輕擺動了,她一側頭便看到睡在床邊凳子上的顧爭,他的腿放平擱在床尾,高大的上身蜷縮在凳子上,一隻手搭在大腿上,另一隻手垂下在床沿,頭歪在一側睡得正香。

顧盼盼只覺得心暖,看到顧爭的臉又覺得愧疚,只見他眼底有深深地青黑眼圈,嘴唇周圍有硬硬的胡茬冒出來,頭髮也亂七八糟的,想想平時每天他都要仔仔細細地打理好頭髮才肯出門,顧盼盼只覺得內疚更深。她吃力地屈起手肘用力把自已上半身頂起來,然後拉過蓋在自已身上的被子,想搭到顧爭腿上去,剛一扯動被子,顧爭立刻就醒了。

他猛地坐直起來,但是坐著的睡姿保持太久,突然間一動可能扯到痠疼發麻的肌肉,痛得他齜牙咧嘴,但手上嘴上完全沒停,伸手托起顧盼盼的後背將她扶坐起來,一邊問:“你醒了?感覺如何?頭痛嗎?想吃什麼東西麼?”

顧盼盼只覺得眼眶發熱,說:“我沒事了,躺太久有點發軟,現在不想吃東西,你到隔壁房間去躺一會休息一下。”

顧爭搖搖頭,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腿,然後用力伸了個大懶腰,說:“我也睡夠了,不睡了,你要不要起來上廁所?洗漱一下,我去買點東西回來吃。”

顧盼盼說:“叫個外賣吧?你還是去躺躺,眼睛通紅的。”

顧爭把床邊的凳子移開,然後走過去窗戶旁邊拉開窗簾,說:“我不用了,睡了一會,現在再躺也睡不著了,”說完又走回床邊,仔細看了看顧盼盼頭上的紗布,說:“你弟弟帥的很,今天是因為沒打扮而已。等下吃完東西我和你去醫院換個紗布,你這個搞得髒兮兮的了,別又感染了。”

聽到去醫院,顧盼盼有片刻的失神,然後才說:“不用去換了,醫生說回家後拆了它更有利於恢復。”

顧爭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再繼續堅持,說:“那也行,你慢慢活動一下看看能不能下床,我先去洗漱,有什麼你就大喊一聲。”

顧盼盼只覺得好笑,說:“你快打扮去吧,我自已知道的。”

顧爭終於難得地展露出一個笑臉,然後急急忙忙出去外面的洗手間洗臉去了,還特意將顧盼盼的房間門開啟著,生怕聽不到顧盼盼的聲音。

看著她走出去,顧盼盼才慢慢嘗試著彎曲雙腿,一陣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傳來,她忍不住皺緊了眉頭,緩解了好一陣才伸手去輕輕揉捏著大腿小腿,手指關節也硬邦邦的,一開始根本發不出力,她苦笑了一下,感慨了一句:“老得可真快啊!”

好不容易雙腿恢復知覺,她慢慢地垂下腿,扶著床頭站起來,然後走到窗戶旁來回踱步,天色已大亮,天氣卻不太好,外面灰濛濛的可見度不是很高,顧盼盼一時有些愣神:也不知道崔庭威怎麼樣了……

顧爭走到門口就看見站在窗戶邊發呆的顧盼盼,他悄悄嘆了口氣,假裝若無其事地敲了敲開著的門。

顧盼盼回過頭來,他才說:“我現在下去買點吃的,你有沒有特別想吃的?”

顧盼盼搖了搖頭,說:“嘴巴里好苦,買點流質的吧,沒什麼胃口。”

顧爭又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吧?等一下動作不要太快,不要低頭洗臉,搞條毛巾給你擦擦算了吧?”

顧盼盼有點想笑,說:“我沒那麼嚴重,你去吧,跟個老頭一樣,囉囉嗦嗦的。”

顧爭抬手一拍額頭,說:“能不能不要嫌棄得那麼明顯?!唉,算了,親生的,親生的。”

說完便搖著頭轉身出去,想想不放心,又倒回來說:“你的手機在床頭,我充滿電的了,有什麼立刻給我打電話。”

顧盼盼擺擺手,笑嘻嘻地看著他不說話,顧爭突然有點不好意思,撓撓頭終於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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