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值班的李醫生請假了,不過同學你先彆著急,我幫你問問別人”,護士姐姐第一次見那麼關心舍友的學生,心裡特別欣慰。

她硬著頭皮撥打了另一位醫生的電話,電話嘟嘟嘟響,她也很沒底,已經快十點了,不知道這位醫生會不會願意出診。

這位醫生是今天剛調到校醫院來的,資歷非常深,連他們院長在這位醫生面前也很謙卑謹慎,更是直接叮囑他們不許去打聽這位醫生的來歷。

嘟嘟嘟,就在護士姐姐和林予鍾等得快失望的時候,電話終於接通了。

“喂”,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清冷的男聲,“什麼事。”

“席醫生我是校醫院的護士小張,很抱歉這麼晚還打擾您,事情是這樣的。有個學生髮燒得很厲害,李醫生今晚請假了,陳醫生他們參加交流會也不在,您看…您有空過來看一下嗎?”

“沒問題”,席粵答應得很痛快,他就住在校醫院旁邊的附屬樓裡,過來就是兩三分鐘的時間。

“那個”,護士姐姐瞄了一眼林予鍾,見對方也全神貫注聽著電話,只能鼓足勇氣道,“還有一點,我剛才忘了說,這位同學沒力氣下樓,可能得麻煩您去學生宿舍”。

學生宿舍距離校醫院路程可不短,還得開車過去。

席粵掀開窗簾,窗戶上全是斜打下去的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只能隱約看見校醫院一樓亮著的一團光。

嘖,麻煩。

他不說話,護士姐姐意識到什麼,有些尷尬地盯了一眼林予鍾。

“我能不能和這位席醫生聊兩句”,林予鍾思索再三,提議道。

“沒問題”,護士姐姐將電話遞給林予鍾,實際上並不認為這位同學真的勸動席醫生,她將聽筒捂住,小聲叮囑,“我知道你擔心同學,但是講話的時候還是要注意措辭,好嗎?”

這位護士他之前有接觸過,連主任都敢對罵,沒道理對待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校醫如此謹慎,估計是真的很害怕他態度不好得罪人。

看來這個席醫生不簡單…席,又是姓席…想到當初醫院裡那個黎姓男人提到的席澳和席粵,他心裡沒來由煩躁不安。

勉強斂住心神,林予鐘點頭,很快接過電話,“喂,您好,席醫生”。

身材高挑的男人站立在窗前,橘黃色的燈光在他身上籠罩了一層深淺不一的陰影,他的五官隱沒在疏淺的光線中,有一種不真實的吸引力。

男人推開了窗戶,雨點濺進來,撲到他的臉上,他伸手往外探了一下,雨水很快將他的睡袍衣袖澆溼。

也將他的睏意澆去大半。

樓下已經沒幾個人了。

“你好”,他漫不經心地回答。

好了,把這個學生打發掉,喝一杯再睡覺。

“能麻煩您幫忙到我們宿舍去看看我朋友嗎?他忽然燒得很厲害,我知道雨下得大有些不方便,如果您能去的話,我們一定會好好感謝您”,林予鍾心裡忐忑,不知道這位席醫生能不能聽懂他的暗示,聽懂了又是否願意接受。

要是對方真不願意去,他就只能捨近求遠去外面的醫院找人或者找急救。

只害怕一耽誤,阿澗會越燒越厲害,他憂心忡忡地等待著對面的回覆。

“哪個院的?”

席粵開啟酒櫃,取出來一瓶酒,隨口問道。

“計科,我們住三號樓”,林予鍾察覺到醫生的態度有變化,急忙回答,雖然並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計科。

席粵拿醒酒器的動作暫停,眸光微閃,“你同學叫什麼。”

林予鍾生出一股防備,不過還是告訴了席粵答案。

奇怪的是,聽到這個名字,這位席醫生立刻就答應了他。痛快得幾乎讓林予鍾以為剛才的猶豫只是他的錯覺。

“知道了,等著吧…”

脾氣古怪的校醫和想象之中完全不一樣,對方穿著白襯衫和西褲,成熟英俊,連頭髮絲都打扮得很利落。

林予鍾來不及思考,這位突然被人打擾勉強才從床上爬起來的醫生,為什麼看起來會那麼騷包,便被對方催促著上車,“愣著幹什麼,不是很著急嗎?”

席醫生的車是一輛三百多萬的路虎,對方上車以後隨手把溼透的雨傘扔到了後座,讓林予鍾坐到副駕去。

這一幕讓林大學霸心中的荒謬感更甚,不過對靈鳴澗的擔憂勝過了對席粵身份的猜疑,不等席醫生問,他主動提到,“他今天早上還是好好的,下午就開始打噴嚏……”

“對你同學挺關心”,席粵意味深長地哼笑了一聲,“他知道嗎?”

他的老婆他還沒牽手成功,身邊就出現了那麼多不要臉的牛鬼蛇神,連把人照顧好的本事都沒有的廢物,還敢覬覦他的寶貝,怎麼不找個鏡子照照呢。

席粵嘴角掛著虛假的笑,眼底和心底俱是化不開的冷意。

他前半輩子從來沒喜歡過任何人,靈鳴澗是頭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不管用什麼辦法,他都要得到、侵佔,讓對方離不開他,不管用什麼辦法。

他不想如此偏執的,可偏偏遇上了一見鍾情的人,他的心告訴他,錯過了就再不會遇到,他們合該在一起,天生註定在一起。

林予鐘不說話,席粵自顧自道,“對了,宿舍裡吵鬧得很,不方便,我還是建議他到校醫院去”。

對,宿舍怎麼能治病,還是得住到校醫院去,不,校醫院也不好,有的時候醫生會不在,所以,不如住到醫生的家裡去吧。

這樣身體才會痊癒得更快,有什麼不適,醫生也能第一時間進行診療。

眼看時間就要來到十點半,林予鍾和席粵總算到了三幢,兩人之間氣氛詭異,上樓的一路誰都沒有講話。

直到抵達宿舍門口,林予鍾搶先一步把門開啟,“阿澗,我回來了”。

席粵也暗自翹首以盼。

然而推開門,房間裡空蕩蕩的,只有冷空氣。

“阿澗,鳴澗”,林予鍾頓感不妙,慌忙跑進屋,又喊了舍友的名字,奇怪的是,沒有任何回應,兩個人居然都不在。

席粵跟在他身後,大搖大擺走進宿舍,隨手挑了一張書桌將藥箱放下,他打量著屋內的陳設,挑眉,“人呢?”

林予鍾讓他等一下,打算打電話問舍友,然而下一秒,手機鈴聲在舍友的桌子上響了。

就在此時,一連串腳步聲在屋外響起,兩人都在第一時間回頭,“阿澗!”

心底相見的人沒有出現,走進來的,是舍友以及同他勾肩搭背的一個哥們兒。

舍友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到林予鍾和席粵甚至愣了一下,解釋道,“鍾哥你這麼快就回來了,這位是醫生嗎?我剛才見鳴澗燒得厲害,去樓下喊了醫學系的朋友上來,吶,鳴澗呢。”

靈鳴澗從宿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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