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小麵攤。
“大表姐,來三碗麵。”李幽朝著一個二十七八,身材豐滿低頭煮麵的女人招呼道。
此女名叫張美花,是三姑的大女兒,男人從軍死在了漠北戰場,寡婦一人經營著這個小麵攤。
“是小妹啊,不在家待著跑我麵攤上來做什麼?”美花說著,急忙招呼三人坐了下來。
聽到動靜,兩個年輕食客馬上朝著李幽玲瓏的身材投來了猥瑣的目光。
“喂,老老實實的吃麵,小心老孃挖了你們的狗眼。”
美花怒喝道,兩個男人聽罷,有些不知所措,慌忙低下了頭,引得麵攤上眾食客一片笑聲。
幾句寒暄後,三碗熱騰騰的碎肉面就端了上來。
吃了幾口,李幽感覺這味道頗有些熟悉,但談不上特別好吃,只是量比較足,看來食客們多是圖個吃飽而已。
看著滿頭大汗的美花,李幽問道:
“大姐,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哎,就是忙不過來呀,不知道曹牛這個殺千刀的死哪裡去了。”美花頭也不抬的回應道。
“曹牛是誰?”阿慧問道。
“這裡的半個夥計。”劉元年說道。
“怎麼夥計還有半個的?”李幽疑惑。
“噓,因為就快成這裡的大當家咯。”劉元年一臉八卦,李幽和阿慧愣了一下,隨即心領神會。
“你說你,一個讀書人,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麼?到底在讀書沒有啊?怎麼什麼事都知道?”李幽調侃道。
“哎,那院子就這麼大一點,一天到晚吵吵鬧鬧的,我想不知道都難。”劉元年搖頭苦笑。
吃了幾口,李幽實在有點咽不下去,側目望去,正好看到遠處一個壯碩的中年漢子正朝著麵攤走來。
“瞧,說曹操,曹牛就到了!”劉元年打趣道。
“這就是曹牛?”
李幽忍不住打心裡驚歎,這一身的腱子肉,居然只在麵攤當個夥計。
似乎看出了李幽的驚疑,劉元年低聲說道:
“你姐夫的戰友,姐夫的衣冠遺物就是他送回來的。”
“原來如此!他好壯。”李幽忍不住誇讚。
“殺千刀的,你還知道回來?”美花一見曹牛,罵罵咧咧。
“哎呀,被油坊家的事兒耽誤了,你是不知道這事兒有多邪性......”曹牛一邊嬉皮笑臉,一邊就要穿上幹活的衣服。
一回頭,看見了坐在旁邊吃麵的李幽三人,曹牛愣了一下,看到劉元年後,似乎恍然大悟:
“當家的,這一定就是小妹了吧?果然名不虛傳,好看好看。”
“收起你的狗眼吧,這邊你先別管了,第一次見面,快去和小妹她們說說話去。”美花笑道。
幾番家長裡短,阿慧問道:
“大哥,剛才你說什麼事很邪性?說來聽聽。”
“哦,西街苗記油坊家的事唄,真是邪門。”
曹牛說罷,看了看一臉渴求‘知識’模樣的阿慧,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水,賣起了關子。
“快說快說,什麼邪門兒的事?”阿慧忙問道。
“鬧狐仙兒唄!你說邪不邪門兒?”
此話一出,連李幽和劉元年也頓時被他勾起了興趣。
三雙渴望被‘知識’灌溉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看著曹牛,這讓他感覺非常受用,理了理思緒,緩緩開口:
“話說這天晚上,月黑風高,寒風陣陣......”
“別別別,別說那些聊齋,說重點!”李幽一臉黑線,急忙阻止。
“聊齋?什麼是聊齋?”劉元年茫然道。
“額,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還是聽曹大哥說狐仙兒吧。”李幽說罷,曹牛接著說道:
“油坊掌櫃苗老六家,一到晚上聽到有狐狸喊魂,喊他的小名,叫得那叫一個慘哦。”
曹牛說罷,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戰,似乎自己親身經歷了一般。
“狐狸喊魂?這是什麼意思?”阿慧問道。
“我們這邊的說法,狐狸喊魂,要死人!”旁邊,一個食客插嘴。
此話一出,就連李幽都有點脊背發涼,曹牛瞪了一眼插嘴的食客,繼續說道:
“起初,那苗老六是不信這邪的,以為有人捉弄他,後來一天夜裡,果然看到了一個白狐蹲在牆頭,那苗老六壯著膽子來到牆根一看,你們猜怎麼著?”曹牛臉色發白,一臉驚恐。
“快說,不說我打你啊!”阿慧急了。
“那牆根下居然有幾張血淋淋的幼狐皮!”說罷,曹牛一拍桌子,嚇得劉元年差點炸毛。
“不就是狐狸皮嗎?這有什麼嚇人的?”李幽疑問道,心中滿是不屑。
“你們是不知道啊,這苗老六當年外出經商,雪山封路,迷失在山間,眼看要凍餓而死。
不想,不知從哪裡跑出來一隻白狐,一路在前面帶路,領著他找到了下山的路。
不料這廝卻意外發現了白狐的窩巢,把裡面的幾個幼崽全部掏出來剝了皮烤了肉,簡直就是個畜生。”曹牛說罷,似乎憤憤不平。
“原來如此,所以那白狐就是因此來索命的吧?”劉元年說道。
“還用說嗎?肯定是啊,你們說是不是很邪性?”
“苗老六還在嗎?”李幽問道。
“人倒是在,就是嚇壞了,瘋瘋癲癲的,成天滿嘴胡話,估計夠嗆。”曹牛回應。
......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
李幽正在園中發呆,心中想著家裡的生意,本來想早點回去的,不料這老太太實在熱情的過了頭,非要拉她再住幾天。
“砰!”
忽然大門被一把推開,把深思中的李幽嚇了一跳。
卻見二子急匆匆的就跑了進來,和李幽打了聲招呼後,朝老太太的房間高喊道:
“娘,娘,您快出來,出大事了!”
話畢,卻見老太太不慌不忙的從裡面緩緩走出,怒罵道:
“大清早的,叫什麼叫?就你那倒黴催的模樣,還能遇到大事?”
“姐姐還在呢,您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嗎?”二子一臉不悅。
“趕緊說吧,我忙著呢。”老太太不耐煩的擺手道。
“苗老六死了!”
此話一出,李幽和老太太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