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釗從來沒有想過,但是此時羽鳳翔的一句話,讓他特別的害怕。

安謹言的能力但凡被別人知道一點,都會得眾人爭搶,凡人,遇到求而不得的東西就在眼前,不知道能變得是人是鬼!

史夷亭左等右盼,終於沉不住氣過來看一眼,看到的是唐釗魂不守舍的站在門口。

“釗爺?”

“嗯。”唐釗依舊看著門口,眉心蹙起,心事重重。

“你怎麼了?羽鳳翔跟你說了什麼?”

唐釗答非所問:“他走了,要離開長安城一段時間。”

史夷亭疑惑:“他走了?為什麼要跟你說?”

唐釗聽羽鳳翔話裡話外的意思,應該是要跟石寶寶一起,難道是回春風渡?羽鳳翔好不容易從春風渡出來,這次如果真的是要回去的契機是什麼,羽鳳翔沒有明說,唐釗也猜不到,但是羽鳳翔為什麼心甘情願地配合,唐釗大概能猜到。

因為安謹言。

羽鳳翔此刻站在長安城外,望著巍峨的城牆,眼神堅定。

突然他看到一人一馬向他奔赴而來。

“師父。”羽鳳翔嘴唇顫抖,低低地喊了一聲,似是呢喃。

是梅師傅,他身後揹著五絃琴。

“這次要多久回來?”梅師傅已經到了眼前,翻身下馬,動作利落乾淨。

羽鳳翔搖頭。

梅師傅只知道每當過一段時間,羽鳳翔就要外出一段時間,剛開始還跟他提前說一下,漸漸地,會突然消失一段時間,他知道羽鳳翔有一個媲美神醫的爹,為什麼不繼承衣缽,非要做戲子,學曲藝。

他問過羽鳳翔,羽鳳翔也是像今天這般無奈的苦笑。

羽鳳翔心裡清楚,大概是因為安謹言吧,在春風渡最難熬的日子裡,安謹言偶爾會哼幾聲唐曲,大概是自己從那時候開始,羽鳳翔下了要學曲藝的決心。

梅師傅卻很擔心羽鳳翔,因為每次羽鳳翔消失一段時間,重新回到他身邊時,總是臉色蒼白,嘴唇無色,身上甚至有大大小小刀割的傷口,還有一片片觸目驚心的青紫。

梅師傅打破砂鍋般問過,從來沒有得到過答案,甚至每當羽鳳翔消失時,他試圖找過羽成賢,也是無功而返。

梅師傅盤坐樹下,身後的五絃琴擺在膝蓋上,和以前一樣,勾指,一曲陽關三疊,情意真切,激動而沉鬱,聽得出曲中的無限關懷。

羽鳳翔翻身上馬,揚起的鞭子遲遲未落,這次他任馬走到梅師傅跟前:“師父,如果我沒回來時,有了安謹言的訊息,一定想盡辦法聯絡我,特別是,如果她遇到了危險。”

梅師傅點頭,應下。

遠處傳來另外馬匹的嘶鳴,羽鳳翔知道,他該走了。

羽鳳翔對梅師傅拱拳,轉身,馬鞭落下,一騎絕塵。

梅師傅一曲終了,看著羽鳳翔的背影,本應意氣奮發的鮮衣怒馬少年郎,此時卻有幾分悲涼。

石寶寶在前面等他,見他面色不佳,“春風渡被風爺搶過去了,春爺很不服氣,這次找了一個秘密之地,你我要盡全力配合,如果春爺在我們身上看不到希望,那你我價值也就僅限如此了。”

石寶寶的話很明顯,是明目張膽的威脅。

羽鳳翔卻沒有絲毫的慌張,反而滿臉決絕:“放心,我會全力配合。你不是喜歡春爺?你也別掉鏈子。”

只要他和石寶寶,不管誰,能代替安謹言,那安謹言就是安全的。

天氣越來越熱,高門世家的小公子小娘子都不願意出門,都想著請角到府裡聽曲。

一夜之間,夜鶯給各府上遞了帖子,身體不適要休養,羽鳳翔也是如此。

唐府。

唐釗突然眼神明亮起來,“史夷亭。”

“嗯?”

“你說春風渡那麼看重藥和毒,還有蠱,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史夷亭思考了片刻,搖了搖頭,“不清楚。”

唐釗:“南疆的人不要走了,鞠鐘鼎還有那些看中安謹言藥田的那些老東西,都留下來。”

史夷亭跟唐釗這麼多年的交情,雖然不能把他的心思猜得十成十,但是自從有了安謹言,唐釗的喜怒哀樂彷彿有了開關,那個開關便是安謹言。

唐釗在與安謹言相愛之前,做什麼可以說全憑心情,而他心情根本就是無常,無法判斷,自己的身子都是看心情決定吃藥還是喝毒,就是為了耍那些想要禍害他的人。

史夷亭見此時唐釗的眼裡又恢復了神采,笑著揶揄道:“唐家那麼多醫藥鋪子,樂家倒了以後,他們的藥學古籍,三房應該也蒐集了不少吧,還滿足不了你的胃口?”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

史夷亭湊過去,笑道:“再說,你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唐家老宅也分家了,你的安謹言你的孩子都需要有備無患,是不是要這樣說?”

“當然。”

史夷亭不知道唐釗為什麼突然想開了,果然,人有了盼頭,精神都煥發了。

“哎,你幹嘛去?”史夷亭見唐釗出門,趕忙問道。

唐釗抬起手搖了搖:“你自便,我有事。”

第二日,下朝後的安慎行,正在跟韋一盈坐在金光門口吃包子。

“安大哥!”

“慎行!”

“安慎行!”

韋一盈見安慎行拿著包子發呆,接連喊了三聲他的名字,也沒有回應。

韋一盈把他手裡的包子猛地一下搶走,安慎行這才回神。

“怎麼了?”

韋一盈重新把包子遞到他嘴邊,“你拿著包子發什麼呆?我喊了你三遍,你都不理我。”

韋一盈生意很忙,比安慎行這個有早朝有書局要工作的人還忙,好不容易抽出時間來,兩人一起吃個早食,安慎行還走神,她不高興了,需要哄。

安慎行笑著拉過來她的手,包裹住,“剛才想事情呢。”

“想什麼?我能幫上忙嗎?”韋一盈剛才沒有直接問,是以為安慎行看著金光門的烤包子想起了安謹言,便沒有直接問,想要假借生氣,讓安慎行不那麼傷心。

沒想到安慎行說的確實其他事:“樂家倒下之後,原本樂家的醫藥鋪子,都到了哪一家?”

“大部分歸了唐家,你知道的,唐家三房夫人是樂家嫁過去的小娘子。”韋一盈一本正經的回答安慎行,她知道安慎行這樣的諫臣,需要知道的是事實,“其餘一些,長安城的各大世家各憑本事。”

安慎行講起,今天上早朝的路上,有人從旁邊的巷子裡竄出來,跪在了他的身邊,伸手拽住了他的袍子。

安慎行自從替歡家班的歡武勇敢直諫,直達天聽之後,他變成了很多百姓的青天大老爺。

安慎行趕忙把人扶起來,“別這樣,有事站起來說。”

那人痛苦流涕的訴說著自己從唐家醫藥鋪子裡抓藥,親兄弟吃上就一命嗚呼了。

韋一盈越聽越皺眉:“這人,他去攔你?”她覺得此事不太正常,但是又不想駁了安慎行的面子。

安慎行自然也察覺到了,“發生吃藥死人的事情,不去報官,反而在上朝路上攔我,要麼是報官無用,對方勢力很大,要麼是單純想借我的手把事鬧大。”

韋一盈一聽安謹言這話,便知道自己白擔心了,然後有些幸災樂禍:“看來,唐家接了一個燙手山芋。真是可喜可賀,來,乾一碗羊湯。”

唐家與韋家一直不對付,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針鋒相對,她剛才得知安慎行很謹慎,第一個想法就是樂呵,唐家越是家宅不寧,她越是高興。

安慎行看著韋一盈不加掩飾的高興,思考了片刻:“這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韋一盈心中一頓,她剛才得意忘形了,忘記了安謹言可是叫安慎行舅舅,唐釗跟安謹言的關係自是不必說,那安慎行對唐家,會不會...

想到這裡,韋一盈心虛地看向安慎行,只見安慎行正看著她。

韋一盈縮了縮脖子:“你是不是擔心唐釗?”

“我不僅擔心他,也擔心你。他可是安謹言的夫君。”

韋一盈撇撇嘴,“那我呢?”

安慎行耳尖泛紅,耳朵上那顆紅痣更加的鮮豔:“你是我的愛人。”

韋一盈笑得眯眯著眼,心胸豁然開朗,“要不要跟唐釗打聲招呼?”心情好了,連帶胃口都變大了,又跟老闆加了一籠包子。

“嗯。”安慎行點頭,又囑咐道:“你也多加小心,恐怕還會節外生枝。”

唐家老宅那邊剛傳出分家,還放話出來,唐釗就是唐家老宅的掌舵人,唐釗異姓王爺的身份,唐家的事再如何也跨不過他去,還是要跟唐釗先通個氣。

韋一盈心裡滿是甜蜜,難得嬌羞地開口問:“那你擔心我多一些,還是擔心唐釗多一些?”

安慎行把手裡的包子放下,很正式地面向韋一盈,一本正經地回答她:“唐釗有權勢地位,他跟我的外甥女組成一個小家,而我,是屬於你的。”

韋一盈現在心裡比吃了蜜還要甜,“你正面回答我。”

安慎行:“自然是擔心你。”

韋一盈眼裡的光溢了出來,心花怒放地拉住安慎行的左手,眼裡一片深情:“安慎行,你真好,我好喜歡好喜歡你。你是不是也好喜歡好喜歡我?”

安慎行羞紅了臉,輕輕地點頭,趕忙低下頭,現在的他不敢直視韋一盈那張燦爛的臉,生怕他自己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瞬間失控。

韋一盈察覺到安慎行情緒的波動,看著他低頭躲閃她的樣子,抿了抿唇:“我今天不忙。明天也不忙。”

安慎行從臉頰蔓延到耳尖的紅霞,瞬間鋪紅了脖頸。

韋一盈湊到安慎行耳邊,輕聲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安慎行勇敢地抬起頭,眸底的驚濤駭浪藏也藏不住:“一盈,我年長你好多歲,我...”

“你什麼?”韋一盈就是喜歡安慎行這個年紀還一臉青澀的樣子。

安慎行:“我怎麼可能不明白。”他閉上眼,深呼吸,壓下心底的悸動,“我是個正常的男人。”

韋一盈眼神瞟了一眼安慎行的雙腿。

安慎行不自覺地收緊。

“明白就好~羊肉再加一些,一會我們吃飽就回家。”韋一盈飛快地安排起來。

能讓安慎行說出這些話,屬實不容易,她必須趁熱打鐵。

韋一盈自小就在小公子堆裡談生意,安慎行這樣,幾句話就臉上泛紅卻又努力剋制的小公子,真的幾乎沒見過。這是專屬於她的稀釋珍寶。

“我比你大很多,都快到你父輩了。我要對你負責,這是尊重和珍惜。”

韋一盈小女兒姿態,捶打著安慎行,接著雙臂摟緊他的左臂:“你可當真是...不解風情!”

安慎行:“委屈你了。”

韋一盈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搖了搖:“一點都不委屈,我就喜歡你這樣比我大的小公子,我就喜歡你這般對我,捧在手心怕化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態度。你也不要總說委屈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都感覺是上天的恩賜,磕頭燒香都還來不及呢。

再說,我也心疼你,你的親人在世的不多,以後,我將會是你親人中的一個,永遠對你不離不棄。”

韋一盈看到安慎行眼底有淚光閃動,她接著說:“我知道你的過往,很苦,以後就讓我來跟你並肩作戰,為你遮風擋雨。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沒有負擔,只有開心、快樂和歡喜。

我會帶著你把你的鮮衣怒馬找回來。

再享受一遍。”

安慎行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前半輩子為了復仇而活,滿身倒刺,滿身傷痕,所有的人都讚揚他,感嘆他的苦盡甘來,只有韋一盈懂他的孤獨,懂他堅強的外表,懂他想要依靠的心。

他笑著說:“謝謝你。”

韋一盈抬手,勾起他的下巴:“怎麼謝?是不是要說你無以為報,以身相許?”

他笑,從善如流地回答:“我用餘生來謝,好不好?”

韋一盈:“餘生太長,今天我要先收一點利息。”

安慎行攥住她亂放的手,用力一拽,把她帶到懷中,“不急。”

韋一盈埋在他的胸前,委屈巴巴地開口:“你可真是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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