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謹言用盡最快的速度跑了兩個時辰,突然看到有些小娘子帶著帽錐。

她手中瞬間就多了一個白色的帽錐,輕薄的白紗遮住了整張臉。

安謹言有些累,她蹲在巷子口,跟幾個小乞丐面面相覷,她醉醺醺的,腦袋有一點點暈:“你們幹什麼看著我?嗝~”

“哥,我覺得她不是來搶地盤的。”一個小乞丐頭上的髮絲都緊緊貼在臉上,額頭的汗一直流,時不時地用沾著灰的手背蹭一下,滿臉都是花的。

一個糯糯的聲音附和道:“她好像喝醉了。我聞到了三勒漿的味道。”

安謹言看著三個小乞丐,一臉認真地討論她。

那個小乞丐的頭,被叫做哥的人,壯著膽子走到她面前:“你,為什麼要蹲在我們的地盤?”

安謹言臉蛋紅紅的,身體因為腦袋暈乎乎的而左搖右晃,笑著說:“我不是搶地盤,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下。”

那個糯糯的聲音又響起來:“你也是從很遠的地方走來的嗎?”

那個小乞丐哥立馬把那孩子拉在身後,一臉戒備:“你不要亂說話。”

安謹言想起剛才那個叫蓮兒的小娘子提起過的濟世堂,一臉真誠地說:“這城裡有個叫做濟世堂的地方,你們三個小蘿蔔頭,如果沒有家人,可以去那裡。那裡能吃飽穿暖還有遮風擋雨的地方睡覺。”

糯糯的聲音,從小乞丐哥身後露出頭來,驚喜地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安謹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拍著胸脯說:“當然是真的,我親耳聽得,濟世堂那裡剛修好了房頂,下雨絕對不漏雨。”

糯糯的聲音個子很矮,抱著小乞丐哥的腿,仰頭,看到了安謹言嘴角的那顆紅痣,紅紅的臉頰,還有那雙明亮的丹鳳眼,她好美,肯定不是壞人。

“哥哥,哥哥,這個小姐姐好漂亮,像是大家閨秀,我們去濟世堂好不好,我不想在這裡睡覺。”

小乞丐哥看著糯糯的聲音,有些無奈。

安謹言迷迷糊糊低下頭,正好對上糯糯的眼睛,“不能看到我的臉哦,師父說不能讓別人看到我的臉~”

小乞丐哥一臉戒備。

糯糯的聲音卻咧嘴一笑,眼睛都變成了彎彎的月牙。

“呃...看在你這麼小的份上,估計一會就忘了,我走了,不跟你們搶地盤。”安謹言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糯糯的可愛的臉,嘆了一口氣,“這麼可愛的小孩子,怎麼捨得拋下他,讓他乞討。”

迷迷糊糊中,她突然好想抱一抱這個糯糯的小孩。

三個小乞丐見安謹言搖搖晃晃地張著手湊過來,均是一臉驚嚇。

他們三個身上的衣裳散發著汗臭,這麼多天,路過他們的人全都捂著鼻子皺著眉躲地遠遠的,唯一一個湊過來給他們送了三個包子,講的確實要把他們帶去做都知。甚至面露猥瑣地問他們可知道小歡是做什麼的。

有糯糯聲音的這個,眨著好奇的眼睛,自然不曉得,只知道湊過來的這個小公子面如傅粉,唇紅齒白,還有熱乎乎的肉包子。

小乞丐哥確實啐了一口,瘋狂地對那人罵了起來,惹得周圍的人都圍上來。

那個小公子才滿面羞紅地走開。

此時安謹言衝著他們三個做著擁抱的姿勢,三個人如臨大敵,一個牽著一個,三個人如同一串肉腸一般頭也不回地逃跑了。

安謹言失落地收回手臂,眼巴巴地望著三個孩子逐漸消失在巷子口的背影,撇撇嘴:“好可愛,好想抱。”

心裡有一塊空落落的。

安謹言站在太陽下,愣愣地發呆時,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試探:“安謹言?”

安謹言回頭,看到來人後,猛地掀開面紗:“鳳?”

羽鳳翔看著衝著他傻笑,踉踉蹌蹌奔過來的安謹言,張開手,生怕她磕著碰著,哪知道安謹言停在他面前,把他翻來覆去看了一圈,嘴裡直唸叨:“長大了,長成大人了。”

羽鳳翔很奇怪安謹言的反應。

兩人站得近了,可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酒香,看著她東倒西歪的樣子,笑的鳳眼成了月牙,是重逢後的喜悅。

安謹言確實沒想到能在長安城碰到好久不見的故人,歡喜地問:“你怎麼在長安城?師父怎麼沒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到的長安?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嗎?”

字裡行間,都是雀躍。

好像回到了在春風渡時,兩人半夜偷吃時的光景。

羽鳳翔聽著安謹言一句一句不間斷的問題,笑著點頭:“是我,鳳。”

羽鳳翔說出這句話,好像兩人久別重逢。

“你怎麼在長安城?”

羽鳳翔察覺到了安謹言的特別,她好像把之前的見過面,相認過的事情,忘記了。

忘記了也好,忘記那些該忘記的,只要還記得他就好。

不過羽鳳翔並沒有正面回答安謹言,只是問道,“你跟誰一起來的,風爺嗎?”

“對,風爺說到長安城有事情,我在島上待不住,就偷偷跑來了。”安謹言狡黠地衝羽鳳翔眨眨眼。

羽鳳翔很驚訝:“風爺不知道你離開春風渡了?”

安謹言得意的神情,瞬間蔫了,“你不要告訴師父,我偷偷從太倉殿跑出來。”

安謹言回答得驢唇不對馬嘴,不過可以從她的話中知道,風爺知道安謹言到了長安城,但是不允許她到處亂跑。

“我要離開長安城一陣子。”

安謹言聞言立刻抬頭,皺著眉:“我在這裡好不容易見到一個朋友,你就要離開了。”

“你不回去?”聽到安謹言的回答,羽鳳翔有些竊喜,又有些顧慮,他想讓安謹言儘快離開這裡。

安謹言搖頭,“我要在這裡等師父,師父說我可以在長安城待幾天,他過幾天帶我回去。這裡還有別的認識的人嗎?”

羽鳳翔想了想,“鶯也在這,不過她也要離開長安城一陣子。”

“你們要去哪?可以不去嗎?”

安謹言看著羽鳳翔的表情,竟然察覺到了幾分決絕,試探著問:“你們是要回春風渡嗎?”

羽鳳翔依舊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平靜地回答:“不能不去。”

曾經需要安謹言保護的小孩子,長大了。

安謹言不知道羽鳳翔為什麼出現在長安城,但是她記得在春風渡時,從隻言片語中拼湊出來一個資訊,那就是羽鳳翔好像有一個乾爹。

說實話,她不知道那人是羽鳳翔的乾爹還是親爹,那是一個製藥很厲害的大夫。

她現在也沒法判斷,羽鳳翔是聽命春爺,還是風爺。

安謹言唯一能確定的就是,羽鳳翔對她充滿了善意。

“好不容易逃離開了,春風渡現在變了,不再是到處都是藥人和實驗,一片祥和,你可以回春風渡。”

羽鳳翔寵溺地看著她,明明年紀比安謹言要小,怎麼看起來好像是飽經風霜的兄長一般。

“知道了,我的身體已經沒法再進行藥物研究了,雖然我的體質不如你,但也算是圓滿了。”

安謹言打斷他:“你也很厲害了,普通人根本拿捏不了你的。不想離開可以反抗的。”

“別擔心我了。”羽鳳翔突然換成了輕鬆的語氣,“好好在長安城玩一玩,聽師父的話,不要讓別人察覺到你,春爺也在長安城,遠離他。”

其實羽鳳翔想囑咐一句,春風渡的人,最好也都離得遠遠的。

但是,安謹言對風爺,也就是她的師父,格外的信任。現在安謹言又是醉酒狀態,提醒一句反而會適得其所。

安謹言聽著羽鳳翔的囑咐,心裡湧出了一種叫做擔心的情緒,她眯著眼,頂著紅紅的臉蛋,歪著頭,上下打量著羽鳳翔:“你到底要做什麼去,怎麼聽著你說話的語氣,像是上戰場一般。”

羽鳳翔到現在已經可以完全確定,安謹言已經把長安城裡的人和事都忘記了。

不管是什麼原因,讓她忘記,又縱容她在長安城裡待一段時間,怎麼也找不到理由,除非...這也是藥物研究的一部分——是否能回憶起來。

羽鳳翔原本就是去拿通關文書,現在陰差陽錯地碰見了安謹言,他卻想到了一個臨時的行程。

“我不能跟你說很多話了,我得走了。”

安謹言搖搖晃晃了幾下,然後靠在巷子裡的牆上,看著羽鳳翔從巷子裡穿過,傻傻地笑了,“長大了,好神奇。”

安謹言看著羽鳳翔的背影,有種自己家的孩子長大的欣慰感。

羽鳳翔沒有去拿通關文書,而是轉身去了唐府。

羽鳳翔見了唐釗。

他的到來,讓唐釗和史夷亭很意外。

羽鳳翔卻是沒有過多解釋,只是開口問道:“還沒有安謹言的訊息嗎?”

唐釗瞬間就警戒起來,史夷亭看著兩人劍拔弩張,隨時要打起來的樣子,一想,兩人即便是交手,唐釗也不會吃虧,想到這裡,立馬站起來,笑著說:“我去弄點冰來,給大家降降火,你們先聊著。”

唐釗看門關上之後,神色很認真地問:“你有?”

羽鳳翔低眼、垂眉、搖頭。

他的每一個神情和動作,唐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羽鳳翔突然來問,很蹊蹺。

羽鳳翔:“你應該也知道,我跟安謹言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

羽鳳翔說了一句,停下來,看著唐釗的反應,他知道以唐釗細緻的觀察,再加上安謹言對唐釗的信任,唐釗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

果然,唐釗點頭,目光灼灼地看著羽鳳翔:“你要說什麼?”

羽鳳翔笑了笑:“春風渡有燕鶯風鶴四人最出名,安謹言就是燕,可為什麼燕排在最前面呢?”

唐釗並沒有順著羽鳳翔的思路,而是開口問道:“你是鳳,石寶寶是鶯,鶴是誰?”

羽鳳翔搖頭,“鶴還沒有出現,這些年春風渡一直是春爺的一言堂,就是因為風爺一直在外面找鶴。”

唐釗皺眉。

羽鳳翔抬頭看一眼太陽的方向,馬上就到出發的時間了,他沒有時間跟唐釗兜圈子了,說話的語速都加快了些:“安謹言身體裡自小就存留了很多藥,更神奇的就是她身體裡竟然有蠱血,這也就導致藥跟蠱在她身體裡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存在。”

一向神情平靜的唐釗,此時臉上終於有了不一樣:他知道羽鳳翔說的是實話,因為他的身體就是如此。

他聽鞠鐘鼎說過,他跟安謹言的那個雪白的孩子,也是因為他身體裡蠱毒加上安謹言身體裡的毒,才導致發生了變異。

但是沒料到,安謹言身體裡竟然也有蠱的血。

“你知道?”羽鳳翔看不懂唐釗的神情,好似不出意外,但是又有些小小的驚訝。

唐釗搖頭,臉上的神情瞬間收斂起來:“你繼續說。”

“其實,春風渡的真正成功的藥人,只有安謹言一個。我跟石寶寶還有鶴,都是為了她而存在,每次她扛下來的藥物,就會小劑量放到我們三個人身上,反覆調配比例。為的就是試驗下,能不能大批次複製安謹言。

但是很明顯,我們都沒有超越她。石寶寶的速度、力量繼承了安謹言的一半,我的恢復速度、五感敏銳度繼承了安謹言的一半,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們身上沒有蠱血,我們並沒有對千日醉蘭和三勒漿猛烈的反應。”

唐釗即使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聽到事實也是如此,除了驚訝春風渡的野心,更多的是對安謹言的心疼。

“如果你找到了她,請務必保護好她,不要讓那些所謂的神醫大能...發現她的特別之處。包括春風渡的人。”羽鳳翔快速地說完,準備離開。

唐釗突然開口:“我記得羽成賢是你的乾爹,也是一位神醫。”

羽鳳翔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住,“希望你,不會步他的後塵。”

羽鳳翔自己經歷過,所以不想讓安謹言也經歷親人背叛的崩潰,力量、速度、五感、恢復...隨便哪一樣,都會是人人追求的境界。

羽鳳翔離開的悄無聲息,唐釗如同入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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