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房間在二樓,少年竟然溜進來徒手攀爬到窗臺。

木法沙不發一言,單手撐在護欄上,縱身一躍,便穩穩地落在陽臺門口。

他逆光而站。

“……木法沙。”

桑茉莉哽咽了,豆大的淚珠不要錢地掉。

見小姑娘哭成這樣,木法沙眸子劃過幾分無措。

“別哭。”他蹲下身子,半跪在她身前,“我接你出去。”

桑茉莉一聽眼睛更紅了,她用力捏住他的手:“媽媽……很生氣,把我關、關起來了……還把裙子剪掉了……”

她嗚咽,再也控制不住,撲進木法沙懷裡,放聲大哭。

木法沙身子猛地一僵,看到她腳邊碎布的裙子片,臉色沉了下來。

淚水將他的衣襟沾溼,她哭得很厲害。

木法沙生疏地環過茉莉的腰,很軟,很細,很燙。

他強迫自已別多想,另一隻按在她頭上,笨拙安撫她。

“別怕,我在。”

“我帶你走。”

桑茉莉這才反應過來,抬起滿臉淚痕的臉,一雙嬌滴滴溼漉漉的眸子像只可憐的小白兔。

“門鎖上了,我們怎麼出去呀?”小姑娘嗓子都哭啞了。

“敢不敢跟我來一場冒險,小公主?”木法沙眼尾沾邪,他扣住她的手。

兩個人的手,一隻寬大一隻嬌小。

一隻膚色古銅麥色,一隻膚色雪花瑩白。

勁骨與柔軟,勾人心臟怦怦直跳。

桑茉莉直愣愣的看他,鬼使神差點點頭。

木法沙背過身,屈膝,蹲在地上:“上來。”

肩寬腰窄,她乖乖伏在他背上,他的背很寬很壯,雙臂有力,她就那麼信他……一點兒也不怕掉下來。

木法沙站在窗臺,袖口挽在手肘,小臂肌肉結實,“抱緊我。”

用修長帶有厚繭的手拍了拍茉莉。

“嗯!”小姑娘還帶有鼻音,但十分鄭重。

人飛速暈眩,就感覺風從耳邊刮過。

‘噔——’

一個落地聲,她已經被帶出別墅了。

桑茉莉的眼睛彎出月牙:“我們出來了!天吶,木法沙……你好厲害呀。”小姑娘的誇讚簡直跟裹了層蜜糖一樣甜。

“走吧。我們快走吧,要來不及了。”

她催促道,怕再耽擱會被媽媽發現。

“好。”他帶人跨坐上機車。

給茉莉戴好安全帽。

一刻鐘不到,停落在校門口。

姚佳麗看到她的一剎那,都快哭了。

兩人正要往禮堂衝,桑茉莉回頭,大眼睛黑白分明望著他:“你不一起來嗎?”

不來看我跳舞嗎?她突然很想直接問。

“有點事情要忙。”木法沙眼窩深邃,可語氣冷淡,明顯不是很有興趣。

見他這麼說,茉莉眼睫垂下,投下一片陰影,“不能先看再去忙嗎?”她排練很久的。

他都沒有看過她跳舞呢。

桑茉莉說話又乖又軟,撓人心尖似的招人。

無聲的嘆息,木法沙腦海回想昨夜的夢……

灼熱,翻滾,低喚,沙啞,戰慄。

一次次掠奪,無休止,還有女孩哭喊求饒,

那些危險的畫面和佔有慾。

他說:“不了,你成天軟了吧唧,能跳出什麼花來。”

木法沙扯了扯嘴角,那麼耀眼的姑娘,就該站在舞臺上。

而野狗不能沾染月亮。

他不配。

她的漂亮不屬於他,黑暗骯髒他會為她掃平。

只希望她永遠站在光裡。

桑茉莉一愣,氣得耳朵都紅了,她好歹芭蕾舞跳了那麼多年,什麼人嘛!居然瞧不上她?!

“你別後悔!”小姑娘氣呼呼跺腳,扭頭就跑了。

看著她跑遠的背影,木法沙輕抬下顎,表情看不出喜怒。

……

……

桑茉莉身上穿著江海洋送來的新衣服。

他說是木法沙十萬火急下的命令必須在20分鐘內買到。

小姑娘拽了拽裙子,雖然嘴上哼哼唧唧但是心裡還挺開心的。

沒想到粗野蠻橫的少年,心思那麼細膩。

鄭毛毛來後臺拿橫幅,看到桑茉莉的第一眼從呆滯逐漸驚豔。

她讚不絕口:“我不是男的都想流哈喇子了……茉莉呀,你怎麼那麼好看啊!!”就跟畫兒裡走出來的仙女一樣。

誇讚那麼直白,茉莉有點不好意思。

她看向鏡子裡的自已,化了舞臺妝的自已褪去了一些稚嫩,眉眼含水波,唇瓣桃花紅,千嬌百媚生。

跟平常的自已很不一樣。

非常嬌豔,茉莉幻化成玫瑰,勾人心魄。

“我為什麼不早點認識你呢?小寶寶時候最好就跟你是朋友!”鄭毛毛懊惱。

桑茉莉沒反應過來:“為什麼這樣說?”

毛毛星星眼:“因為可以跟童話故事裡的公主殿下一起長大呀!墨髮烏木,紅唇玫瑰,膚白勝雪……簡直美到心碎!!!”

“別那麼誇張!羞不羞呀。”茉莉倏地滿臉通紅,她哪有美成這樣。

鄭毛毛還要反駁,就聽見琴聲響起。

臺上是鋼琴演出。

聽說是新轉去鋼琴系的十七歲天才少年,一來就引起軒然大波,秒佔風雲榜。

桑茉莉好奇抬頭,他一襲黑色西裝,矜貴優雅,如王子般鞠躬落座。

‘璫——’音節起,頭頂一束白光落下。

世俗在黑白之間,喧囂在六絃之外。

少年手指修長乾淨,在琴鍵上跳躍,琴音如流水傾洩。

“好帥啊……弟弟都如此帥氣叫姐姐我怎麼辦啊啊啊!!”

姚佳麗從後臺衝出來,只見小花痴兩眼發直盯著臺上。

桑茉莉注視著舞臺,在音樂裡眼神飄忽。

她掃到臺下烏壓壓的人群,心臟猛烈的跳動,呼吸逐漸緊促。

還是會緊張嗎?有點不一樣,更像是曾經登臺前的興奮。

她闔眼深呼吸,下一場就輪到她們了。

桑茉莉熱愛舞臺,熱愛芭蕾,熱愛舞蹈,從聚焦的目光裡吸取養分已經是刻入骨子裡的必需品。

這是她拋不棄的夢想。

校慶舞臺是她給自已的藥,沒有人理解她,爸爸媽媽都覺得她在胡鬧她變壞了。

他們都不願意來看自已演出。

還有木法沙,他也不來。

“討厭的傢伙!討厭!”

她胸腔悶悶的,似乎千萬只蝴蝶激烈撞擊。

捏著裙襬,委屈的情緒強烈。

小姑娘覺得自已好像踩在軟綿綿的懸崖邊,心裡空落落的。

鋼琴曲調收音,臺上的少年回到幕後,與桑茉莉擦肩而過時,眼裡迸發出欣喜。

可惜她沒有察覺。

更沒有發現,少年的視線都快黏在她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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