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月,江渚頭,一葉扁舟;小泥爐,紅炭火,幾壇冽酒。

“鍾兄弟,我好不容易才約到你下山,今晚一定要喝個痛快,不醉不歸,不,醉了也不歸。”

“喝多了,你就睡在這條船上,順水漂流,飄到哪算哪,反正這大江之上,到處都有我江陽幫的兄弟,明天咱們接著再喝。”

說話之人有三十多歲,相貌堂堂,氣宇軒昂。時值深秋,他依然身穿短褂,打著赤膊,肌肉精壯,他便是江陽幫的幫主彭亢虎。

江陽幫縱橫江河,做的是水路貨運生意,從湖廣到吳越,幫眾上萬人。

前次倭寇之亂時,彭亢虎恰好來到容州,他親自帶領手下兄弟,在荻花蕩燒燬倭寇潛入蒲江的帆船,全殲船上留守的倭寇。

鍾風與他在望江樓慶功宴上結識,兩人一見如故。

“那日承蒙鍾兄弟看得起我,與我連幹八碗酒,不是別的兄弟夥在一旁排隊等著要給你敬酒,我還得再敬你幾碗酒。”

鍾風笑道:“彭大哥慷慨豪邁,與我意氣相投,能和彭大哥開懷暢飲,實乃人生快事。”

“那日撤下酒宴,眾兄弟便扯開了賭錢,卻怎麼不見了你的蹤影?”

“小弟師門嚴禁賭博,因此我一看情況不妙,便溜之大吉,進城去買了些雜物。”說到這裡,鍾風的臉色驀地有些黯然。

彭亢虎關切道:“後來我找老管打聽,他悄悄說,你正在山上面壁思過,我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打殺倭寇也犯過?”

“時至今日,江湖兄弟說起你當日怒氣衝衝誅殺倭寇的情景,簡直把你形容得如同金甲天神一般。”

鍾風搖搖頭,“我不是被罰,是修行,不說這個了……”

這時,一個精瘦的漢子端著一口鐵鍋進了船艙,他是江陽幫容州分舵舵主王祥,鐵鍋裡燉著幾條肥美的鮮魚。

王祥搓搓手,“幫主,咱們就請鐘行走吃這個,太簡陋了,拿不出手吧?”

彭亢虎笑道:“鍾兄弟人長得秀氣,可他是一條爽快的漢子,不會在乎這個。江中的大魚瞅著點,撈到了咱就現吃現做。”

說著,彭亢虎高興地開口唱道:“釣得肥魚街市賣,釣得瘦魚兌酒喝。”

“今天咱們小魚放生,大魚下酒。”彭亢虎哈哈笑道。

他將壇中的美酒倒入酒碗,率先端起一碗幹掉,“鍾兄弟,請!”

鍾風一碗烈酒下肚,熱氣上湧,他拍案吟道:“扁舟載酒飲,當醉重陽日……”

“說得好!鍾兄弟,來,再幹一碗!”彭亢虎咕咚一聲,又是一碗酒下肚。

“這魚新鮮的很,我得先吃點魚填飽肚子。”

鍾風抄起筷子,將連著魚頭的大半截鮮魚,夾到了一隻粗瓷大碗裡,低頭猛吃,大快朵頤。

這一夜大碗吃魚,憑壇喝酒,就江水盪漾中,鍾風不知不覺頭一歪就睡著了。

彭亢虎吆喝一聲,“解纜,去我家。”

扁舟順江而下,行駛一段水路後,拐入一道河岔,那裡停泊著一艘外表陳舊的雙層客船。

扁舟靠上去,兩船相觸,扁舟一晃,鍾風猛然驚醒,“呀,天已大亮了。”

彭亢虎笑道:“鍾兄弟,我看你睡得香甜,就沒有叫醒你,已經到我家了,讓你嫂子給咱們做頓早飯墊補一下。”

鍾風急道:“這如何使得,我喝得酒氣熏天,焉能此時去拜見嫂夫人?”

彭亢虎不理他,站上舟頭大聲叫道:“圓圓,圓圓!我把華羽宗的鐘行走請到咱家了!”

客船上一片寂靜,無人應答。彭亢虎第一個躍上客船的甲板,鍾風、王祥也緊跟著跳上去。

彭亢虎一把推開艙門,一層一進門是一間客廳,桌椅板凳俱全,客廳側面有一個樓梯。

彭亢虎“噔噔噔”幾步跑了上去,只聽他又大喊一聲“圓圓!”然後又“噔噔噔”地衝了下來,急跑向後艙。

後艙是客房、傭人房以及廚房。

客房空空如也,傭人房裡面住著一箇中年僕婦和一個丫鬟,此時她們依然在呼呼大睡,沉眠不醒。

廚房裡也空無一人,一絲做飯的痕跡都沒有。

彭亢虎頹然坐在椅子上,“圓圓怎麼不見了?她去哪裡了?”

“幫主,你看這裡……”王祥驚叫道。

只見客廳一處窗欞上,塞著一小截手指頭粗細的線香,那截香已經熄滅,王祥拿起來嗅了嗅,“是悶香!”

彭亢虎霍然站起來,接過悶香嗅了嗅,“昨夜這裡來了歹人?”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王祥道:“我召集周圍的兄弟們過來。”

王祥跳上扁舟,從船艙中取出一支號炮,點燃後煙火騰上半空,發出“咚,咚,咚——”兩短一長的巨響。

鍾風道:“彭大哥,心切則亂,你且平心靜氣休息一會,這裡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

彭亢虎萎靡不振地點了點頭。

鍾風沿著樓梯上去二層艙房,二層是彭亢虎夫婦的臥室,裡面雕花床、儲物櫃、鏡臺、臥榻、圓桌、繡墩齊備。

這些傢俱精工細作,頗為高檔。別看這艘客船外表陳舊,裡面的陳設卻十分考究。

床上的錦被散亂,顯見女主人昨夜確已上床睡覺,而床頭的衣架上並沒有搭著衣服,顯見她是穿戴好衣服才離開的。

鍾風隨手拉開鏡臺的一隻匣子,裡面裝著金銀飾品、玉佩、手鐲等,人失蹤了,財物好像沒人動。

一股細細而又十分獨特的甘甜香味滲入鍾風的鼻孔,“龍涎香!”

鍾風對這種香味印象太深了,他曾在海晏堂的藥房裡見到過龍涎香,那裡統共也不到一兩。

據說龍涎香與黃金同價,關鍵還是有價無市,有錢也很難找到地方買啊。

鍾風暗忖:“彭大哥真是寵著夫人,這麼貴的香料也捨得買。”

他仔細檢查了臥室的艙門、窗戶,俱是緊緊關閉,並沒有遭到破壞的痕跡。

開啟二層艙門,外面是一個不大的平臺,旁邊圍著欄杆,想來主人家時常在此曬曬太陽,吹吹江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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