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我混過了段天和的盤問,自那以後,我便有意識與侯府中的僕婦、家將等人接近,變著法子打聽我娘子遇害的真相。”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慢慢地,我聽到了一些閒言碎語,大概知道了內情。”

“原來,段顯有意將我支進城去,然後誘騙我娘子去清掃外書房,卻被段天和那禽獸威逼侍寢。”

“珍珠拼死反抗,咬傷了段天和,段天和惱羞成怒,拿起彩玉如意打死了珍珠。”

“去年冬天,段天和進京朝賀天子,鮑二沒有被段顯選上跟著去京師,鮑二家的娘子倒是跟著去了,鮑二整天罵罵咧咧的。”

“我趁機拉上鮑二喝酒,故意將他灌醉,酒後吐真言,鮑二大著舌頭嘮嘮叨叨,誇讚珍珠有血性,是個烈性女子。”

“當天段天和打死珍珠後,珍珠橫屍外書房,段天和叫來鮑二,吩咐鮑二將珍珠遺體拖出去,裝棺收殮。”

“那支打碎的彩玉如意,段天和告訴鮑二把它砸碎後,遠遠地扔到沒有人煙的所在。”

“鮑二嫌麻煩,隨手將彩玉如意扔進了棺木裡面,連同珍珠的遺體埋進墳塋。”

“也幸虧鮑二那廝懶惰,才為今天鐘行走斷案留下了物證!”

段正喆說著話有些激動,呼吸急促,大口喘氣。

鍾風道:“段兄,且歇息片刻。”

他為段正喆倒上一杯茶水,拉他坐下,段正喆依然緊緊地抱著那具顱骨。

鍾風橫掃庭院一眼,目光停留在了蜷縮在角落中的鮑二身上。

之前,段顯猛打了鮑二一個耳光,指著鮑二的鼻子叫罵,鍾風便記住了鮑二的這張臉。

鍾風大喝一聲:“鮑二過來!”

鮑二驚慌失措地望著鍾風,一動也不動。

鮑總兵大怒,幾個箭步衝過去,掐住鮑二的脖子,牽著他來到鍾風面前。

“跪下說話!”鮑總兵抬腿一腳便踹在鮑二的膝彎。

“鮑二,方才段正喆所講的話你可曾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

“段正喆所說可是實情?”

“是實情。”

“你可願做汙點證人?”

“老爺,啥叫汙點證人啊?”

鮑總兵一巴掌扇在鮑二的後腦,“你這狗才,鐘行走要救你一命,你還犯什麼傻,快說願意!”

鮑二被扇得腦袋嗡嗡響,急忙磕頭如搗蒜,“老爺,我願意!”

鍾風道:“好!站起來,立在一旁。”

崔茂德瞪了鮑二一眼,鮑二縮著脖子,躲在鮑總兵的身後。

鍾風一聲斷喝:“崔覺何在?”

崔覺急忙上前躬身答話:“卑職在!”

“勘驗段正喆懷中的顱骨以及書篋中的彩玉如意。”

“遵命!”

崔覺向段正喆道了聲“得罪”,伸手接過顱骨,對著太陽光小心翼翼地觀察,又從書篋中取出三截彩玉如意細細查驗。

片刻後,崔覺朗聲道:“啟稟鐘行走,此顱骨為年輕女子顱骨,後腦破裂五寸六分,中間有凹洞,其形狀與彩玉如意端頭相仿。”

“顱骨凹洞邊緣的骨縫上,嵌插有彩玉碎片以及黃金碎屑,可以斷定,該女子正是被眼前這支鑲金彩玉如意,擊碎顱骨而致死!”

段正喆雙手抱住頭,痛苦地放聲大哭。

崔茂德緊握雙拳,口中發出長長的“嗬,嗬……”的喘息聲。

崔覺唯恐崔茂德控制不住自已,遂一把抓住侄子的手腕,使勁晃了晃,使得崔茂德慢慢平靜下來。

鍾風同情地凝視著段正喆,痛到深處腹內酸,姑且讓他發洩一陣心中的悲哀吧。

這時,魯瑾前來複命,“啟稟鐘行走,侯府武庫明細清點完畢,尋常長短兵器不計其數。”

“只說違禁品,計有:精鐵鎧甲二百套,長弓一百具,短弩一百具,長箭十萬支,短箭十萬支。”

鍾風啞然失笑,“段天和,你私藏如此龐大數目的鎧甲弓箭,是打算攻佔容州府,裂土封疆嗎?”

“這不是謀逆,這是什麼!你段氏世傳的丹書鐵券,眼見就要在你的手裡砸個稀巴爛了。”

段天和強自反駁道:“我段氏乃軍功世家,有些兵器弓箭算得了什麼?”

鍾風笑道:“你置辦些刀槍劍戟不算什麼,收藏上十來套鎧甲弓箭,教你段氏子孫練練武藝也說得過去,不過擁有這個數量……”

他對徐太守道:“徐太守且如實上奏天子,碩望侯是否有不臣之心,自有天子定奪。”

徐太守肅然道:“下官遵命。”

鍾風環顧眾賓客,“七夕之夜,倭寇潛入容州作亂,華羽宗頒下江湖令,號召江湖弟兄襲殺倭寇。”

“那時販夫走卒、引車賣漿者不顧個人安危,隨鍾風上陣鬥殺倭寇,很多人今天就在侯府的婚宴上,鍾風向諸位江湖弟兄問好。”

鍾風作了個團團揖,四周傳來一片回禮的響動。

“鐘行走,您老人家好!”

“鐘行走,再有上陣殺敵的美差,請務必召喚我等!”

鍾風又鄙夷道:“侯府兵甲齊備,家將雲集,容州遭襲,不見段家出手相助,盤剝百姓,與民爭利,段家倒是爭先恐後!”

“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難知心,現在就請段正喆繼續剝開段天和偽善的畫皮。”

此刻,段正喆收住了悲聲,他抹去眼淚,挺直腰桿站了起來。

“我想報仇,可嘆我手無縛雞之力,就在萬般無奈之時,我偶然翻看侯府這些年所兼併田地的方位,發現了一個名堂。”

“這些田地大多集中在容州的東、南、北方,而位於西部之地甚少。”

“固然容州西部山嶽縱橫,以山地為主,但以段天和的貪婪無度,為什麼不去碰西部的田地呢?”

“有了這一疑問,我繞著圈子詢問賬房師爺其中的緣故,他開始笑而不語,後來只說山民彪悍難纏,到最後才終於吐露實情。”

“原來侯府也有忌憚之人,容州西部三十里外馳霞山乃華羽宗海晏堂駐節之所。”

“周圍鄉民但凡有不平事,他們常去找海晏堂評理,因此侯府也不敢捋海晏堂的虎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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