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霞山下報本閣,玉泉莊少莊主舒元藻坐在一張圓凳上,臉色蒼白,垂頭喪氣。

鍾風靜靜地盯著他,一言不發。

報本閣主事管興發在一旁暗自嘆氣,開口道:“舒公子,這位相公便是我華羽宗誅殺過邪影魔君的鐘風鐘行走。”

舒元藻抬起頭,望了一眼鍾風,道:“鐘行走的俠名之前就聽說了,不想今日有緣得見尊駕。”

鍾風肅容道:“說說你殺了誰,又為何事殺人?”

舒元藻漲紅著臉,咬牙切齒道:“我殺了一個無賴子,名叫湯慕銘,盤桓敝莊已有月餘。”

“此賊昨夜闖入內宅,對我夫人慾行非禮,被我一劍刺死。”

鍾風問:“湯慕銘是什麼人?為何要在你家盤桓月餘?”

舒元藻道:“湯慕銘是我夫人孃家的師兄,多年前失蹤,一個月前突然來到玉泉莊,指名要見我夫人,藉故養傷,要求住在玉泉莊。”

“不成想,湯慕銘昨夜喪心病狂,險些害了我夫人,幸好我及時趕到,手刃此賊。”

舒元藻狠狠地握了握拳頭,顯見餘怒未消。

鍾風問:“現場可曾破壞,屍體可曾移動?”

舒元藻搖頭道:“並無破壞或移動,只待海晏堂勘驗。”

鍾風乾脆道:“走,去現場!”

玉泉莊距離馳霞山並不算遠,稱得上是比鄰而居,一條蒲江從馳霞山下流過,海晏堂在上游,玉泉莊在下游只幾里遠的地方。

玉泉莊的老莊主,即舒元藻的父親舒良翰以經營藥材為業,生意遍佈大江南北。

舒良翰使得一手家傳的好劍法,在江湖上號稱“風雨不透”。

華羽宗的門人大多精研醫學,因此上舒良翰與海晏堂時有往來,他經常提供上好藥材供海晏堂炮製。

民間有大疫之時,舒良翰按海晏堂開出的藥方無償給百姓散發,活人無數,因此江湖人士敬重舒良翰樂善好施,他家的生意鮮有遭宵小之徒破壞。

報本閣外不遠處就有一個沿江的碼頭,一行人正往碼頭走去,凌鴻光好像害怕舒元藻會突然暴走,只差半步緊緊跟隨。

鍾風拉了凌鴻光一把,“師弟勿忙,舒公子既然敢於自首,豈有他意哉!”

舒元藻聽見後,臉上苦笑一下,並不言語。

一隻烏篷船向下遊駛去,不多時便來到玉泉莊前的碼頭靠岸。

玉泉莊街巷青石鋪地,白牆青磚黛瓦,院落層層疊疊,佔地極廣。

鍾風問道:“舒公子,你家總共幾口人啊,莊子這麼大?”

舒元藻道:“父母在堂,兄嫂、還有一個侄兒,我夫妻並一女兒。”

“莊上積存各地收購來的生藥材,經莊戶初加工後再發往各處的藥材鋪。許多地方是莊戶住處,還有藥材庫房等。”

一路上遇見的莊戶人家、舒家的僕役都畢恭畢敬地向舒元藻施禮,同時又對華羽宗的數人投來充滿疑慮的目光。

鍾風道:“直接去貴府內宅的案發現場。”

“是……”舒元藻欲言又止。

舒府內宅門戶重重,大宅門後的一條甬路分出幾條路徑,舒元藻的父母居於中庭,東廂是舒元藻的大哥舒元蘊的宅院,西廂是舒元藻的宅院。

舒元藻推開院門,院子裡面寂靜無聲,“昨夜出事後,拙荊帶著孩子去了兄嫂院中。”

院內有假山、池塘、花草、盆景等,設定得別具匠心,房舍雕樑畫棟,掩抑不住一片富貴氣派。

眾人沿著迴廊一直進入正室,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只見一人萎身蜷縮在中堂太師椅前面,一大攤鮮血從他的身底流出,將青磚地面染紅了一大片。

“這便是湯慕銘?”鍾風問道。

“便是此賊。”舒元藻的臉上閃過一絲怒色。

“師弟,挪動一下屍體。”鍾風招呼凌鴻光道。

兩人將屍體從血跡中移到一旁,讓他仰面朝天,湯慕銘看上去有二十七八歲,雙眼圓睜,嘴巴微張,表情十分痛苦。

鍾風看著他的面色,灰裡透著青,鍾風不由得心中一動,一種遙遠的記憶從腦海中浮現。

鍾風低頭湊近湯慕銘的嘴巴,嗅了嗅味道,其他人一臉疑惑,卻沒有從鍾風臉上看出什麼特殊的表情。

鍾風隨後解開湯慕銘的上身的衣服,前後翻動他的身體,仔細觀察著的創口,下腹部一個創口,後腰處一個創口,創口似是一劍貫通。

“舒公子是如何殺得他?”鍾風問。

“昨夜二更許,我正從院門進來,忽聽屋內傳來拙荊驚呼之聲,我騰身進屋,見湯賊正在糾纏拙荊,是我怒不可遏,拔劍刺穿其後腰,湯賊當場斃命。”

鍾風看見八仙桌上放著一柄劍,劍鞘隨手扔在地上,靠牆的條桌上擱置著一具楠木劍架。

“舒公子使得可是這柄劍?”

“正是此劍。”舒元藻應道。

鍾風拿起來劍來,倒轉劍柄,瞄了瞄劍尖,尚能瞧見劍脊上依稀的血痕。

他問道:“舒公子在家中走動,也是隨身帶劍嗎?”

舒元藻道:“舒家雖以經營藥材為業,說到底還是武林中人,家父一直督促我兄弟,晚飯之後便在演武場習武練劍。”

“只要我們沒有外出,多年來從未中斷過。昨夜便是我剛剛練劍歸來,此劍正在手中。”

鍾風微微一笑,道:“湯慕銘對尊夫人無禮,舒公子一怒拔劍,將他殺也就殺了。”

“這麼大的玉泉莊隨便找個地方一埋,人不知鬼不覺,舒公子何必去向報本閣自首。”

舒元藻有些不快地應道:“鐘行走說笑了,我舒家世代居於此處,身家清白,並非綠林草莽。”

“舒某敢做敢當,之所以向華羽宗自首,便是想要討個明白公道,以免日後江湖上對我舒家飛短流長。”

鍾風點點頭,“嗯,舒公子果然光明磊落,武林中人都能有舒公子的胸襟,哪裡會有許多爭端,不過……”

他話音一轉,“尊夫人既是昨夜在場的當事人,我少不了還得當面向她問些話。”

舒元藻遲疑道:“拙荊昨夜受到驚嚇,此刻怕是不能接受鐘行走的問訊。”

鍾風臉色一沉,厲聲道:“顧師妹,去請舒夫人過來答話。”

顧映菡應了一聲,“請舒公子引路。”

舒元藻無可奈何,轉身向外走,顧映菡隨即跟在他身後出去。

鍾風問管興發:“管叔,你看舒元藻身高几何?”

管興發道:“舒元藻比你矮了幾寸,卻也有七尺掛零。”

“那麼湯慕銘有多高?”

“看屍身大約六尺五寸,比舒元藻矮几寸。”

鍾風微笑道:“師弟,你有沒有從屍身上的創口看出些什麼?”

凌鴻光一手抱著鍾風的長劍,一手撓了撓頭,“一劍貫通,湯慕銘立時斃命啊……”

鍾風轉過身子,背對著凌鴻光,“師弟,你且刺我一劍。”

凌鴻光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地用劍鞘往前輕輕一刺,正刺在凌鴻光的肩胛骨下方。

鍾風對凌鴻光道:“師弟你與舒元藻身材相仿,你隨手刺我一劍,你的落劍處在哪裡?舒元藻刺殺湯慕銘的落劍處又在哪裡?”

凌鴻光似是不明白鍾風的話中之意,一時愣住了神,低頭望向湯慕銘的屍身。

管興發眼前一亮,“阿風你是說……”

鍾風擺了擺手,“看破不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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