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艾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圖案，與記憶中的圖案重疊又分開。
“你怎麼知道？”
“我看到了，”趙晨低頭，“下車時我看到了你囗袋裡的圖案。”
肖艾不解的盯著趙晨，“怎麼可能？”
“我看到了一角，”趙晨指著畫出的圖案的一角，“這裡。”
那小小的一角！圖案邊緣的四十分之一！
肖艾看著趙晨，一股涼意湧上心頭，許久，跌坐回椅子上。
世上聰明人很多，細心到這種地步卻少之又少。
趙晨垂著眸，清楚自己現在是在撕開別人的傷疤，沒去看肖艾的表情。
“師父，可以告訴我嗎？我真的很需要更多的資訊。”
肖艾看向窗外，天空飄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夾帶著片片雪花，和那日天氣一樣。
“肖艾，水。”
“謝了。”
周千芊笑吟吟的，眼裡有光，“我找到線索了。”
“什麼？”肖艾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仰頭喝水，餘光看著周千芊。
“廢棄工廠。”周千芊簡短又肯定的說。
“你要去？那裡已經搜查過了。”肖艾擰緊瓶蓋，把礦泉水放在地上。
周千芊撇了撇嘴，“可我就是覺得那裡有問題，我還想再找一遍。”
工作這麼緊張，還有空閒去無關緊要的地方覆盤？肖艾想了想，話到嘴邊成了，“隨你。”
周千芊不知為什麼，轉頭走了。
“師父，打斷一下，你太直男了，”趙晨坐在椅子上，看著肖艾，肖艾比想象中表現的平靜，“你以為自己是在善解人意，女孩子以為你在敷衍，這不就產生誤會了。”
肖艾瞪著趙晨，“情感分析大師啊，到底還聽不聽了。”
趙晨訕訕的乾笑兩聲，“接著說，接著說。”
一天沒有說話，互相不理睬，傍晚周千芊獨自一人去了廢棄工廠，肖艾輾轉反側睡不著。
“肖艾，你快過來。”
對講機裡周千芊的聲音很興奮，“我找到了。”
肖艾火速趕往廢棄工廠，向周千芊的方向狂奔。
周千芊往樓上跑，應該是在追人。
“那時候我還不是隊長，我邊跑邊聯絡，我請求支援，我叫她慢點追，小心埋伏……”
趙晨嚴肅起來，肖艾的語氣變了。
肖艾眼睜睜看著周千芊倒向地面，只能用盡全力奔跑去接住她。
“後來，根據那顆子彈，我推算出狙擊的位置，在那裡發現了這個圖案。而千芊追的那個人只是個未成年的探險主播，說廢棄工廠是個鬼屋，看到人影害怕是鬼就拼命的跑，沒有違法犯罪。”
太巧了吧，趙晨思量著，“你們當時在查什麼案子？”
“幾個小孩兒失蹤後工廠裡出現大量人體血跡，人心惶惶，社會影響很大，我們負責調查清楚，讓大眾安心。”
“結案了嗎？”
“表面上結束了，因為失蹤的小孩兒都找回來了，實際上這兩者沒有必然聯絡，找到的並不是真正的真相。”
肖艾說完好似全身都輕鬆了，已經壓抑太久太久了。
趙晨轉了轉眼珠，“血跡不是找回來的那些小孩兒的。”
肖艾點頭。
“是哪兒來的？”
“不知道，沒有發現屍體，沒有消失的人，就像憑空出現的。”
趙晨想著，“那個廢棄工廠還在嗎？”
“就是孫小樹綁架錢校長的那個工廠。”
趙晨點頭，“我可以去拜訪孫小樹嗎？”
“可以，用你自己的名義。”
“好。”
趙晨向外走，肖艾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說不出的滄桑。
“茫茫人海，找一個人太難，已經過了最佳破案時間，你不用太勉強，多保重。”
趙晨關上門，留下一個自信的笑，“回見。”
“趙晨，”李韶華看到趙晨，喊道，“快來幹活！”
“怎麼了？剛剛爆炸案怎麼回事？”
趙晨看到現場照片，四處散落焦黑的屍塊，壓下身體不適的反應。
“煤氣洩漏，起火後二次爆炸，離煤氣罐最近的消防員當場死亡，較遠的同志疏散了群眾，沒有其餘傷亡。”
趙晨看著死亡人員資料，是她，那個笑著嘰嘰喳喳的女孩子，那樣鮮活的生命，猝不及防就遠去了。
她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二十三歲，活著的人卻不能止步，奮力帶著痛，迎著命運無常的考驗笑著走下去。
趙晨看到一排廢墟，爆炸的瞬間，一條街的商鋪都因為強勢的衝擊，四分五裂。
廢墟……
趙晨手心起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你還好嗎？”
林嬌嬌把溫熱的一盒牛奶貼到趙晨的手背。
趙晨暗暗吃了一驚，從經歷過的絕望中走出來。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都過去了，現在很好，未來會更好。
趙晨接過牛奶，林嬌嬌給每個人都發了熱飲。
“不會嚇到了吧？”李韶華欠欠的，“小朋友？”
趙晨無所謂的聳肩，“你也挺年輕的。”
“英年早婚，快當爸爸了，”李韶華笑著，周身縈繞著趙晨從未見過的柔和光芒，幸福實然有了實體，“以後我們輩分不一樣了。”
趙晨沒去掃興，笑著祝福，“恭喜恭喜。”
“到時候請你們吃滿月酒、看孩子抓周，讓他認你們當乾爹乾媽！學習不好一起揍他！”
“得了，孩子還沒出生，你就把他未來十年都想好了。”馮圓打趣。
“真的很期待他來到這個世界上……”
“哎，趙晨！幹啥去啊，剛來又走啊？”
看著趙晨揮手的背影，李韶華感嘆，“孩子大了不中留。”
隨後一秒收了老父親光輝，摸著自己扎手的胡茬，“誒，他是不是心裡有什麼事兒？總是趕時間，你們覺得呢？”
轉頭，林嬌嬌和馮圓已經投入了工作中。
“嘖，得，話不多說，接著幹吧。”
——
趙晨打車至孫小樹住的醫院，隔著門囗玻璃看他，孫小樹正坐在床上，面朝窗外，也許在看景色，也許在發呆，很安靜。
趙晨感到手機震動，走到樓梯間接聽。
“十分鐘，風雨路咖啡廳，我會告訴你想知道的一切，過時不候。”
趙晨最後看了一眼孫小樹，轉身向外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