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夜,兜兜轉轉,彷彿回到原點。
李韶華逐漸暴躁,簡直想直接給對面的人框框兩拳。
“顧覺,別繞彎子了,證據確鑿,坦白從寬。”
“那你直接槍斃我唄,還廢什麼話。”顧覺無所謂的靠著椅背,神情悠然。
趙晨觀察著他的表情,他的表情很自信,彷彿篤定他能出去。
“會有法律制裁你的。我們審你,是在幫你,幫你找機會。”趙晨放慢語速,聲音彷彿有魔力,“你有父母親人嗎?你有掛念的人或事嗎?我們幫你找,保證你的安全。”
顧覺揉了揉眼,滿不在乎的打了個哈欠,“我只感覺很困,要不給個枕頭讓我休息?”
這種老油條,軟硬不吃。
“你當警局是你家?還枕頭?做夢呢?”李韶華忍無可忍,站起,走出門外。
趙晨也站起,對著顧覺微微一笑,“希望你能夢到你的親人,祝你好夢。”
走出門外,李韶華正在猛灌茶,“那貨真是來多了就把這當家了,比我還自在。”
“越是這種時候,我們越要沉住氣。”肖艾看著監控,“一點痕跡都沒有?”
“是。”林嬌嬌點頭,指著監控裡的一段路說,“劉易從這裡進去,就再沒有出來。”
“人間蒸發?”李韶華看著監控皺眉,“化成灰衝進下水道也給他找出來。”
“圓圈還在守著吧?”肖艾問。
李韶華點頭。
“嬌嬌也注意一下那邊監控,只要看到劉易出現立馬把他逮捕。老李你吃飯休息一下接著審。”
“可時間到了……”
“那就把他放了,不要衝動。”
“不要給他送餐,就算暫時沒辦法讓他伏法,也要讓他吃點兒苦。”趙晨狡黠的眨了眨眼。
眾人相視而笑。
“說說看,你發現了什麼?”
警車內,肖艾看著車窗外問。
“顧覺揉眼睛其實是在掩蓋鼻子,典型的撒謊象徵。當我說到親人時,顧覺心虛了。”趙晨邊回答邊留心著路況,早高峰時來往的車輛特別多,“有可能是兄弟姐妹,愛人孩子,不是父母,我說父母時他情緒沒有波動。”
“他是孤兒。嬌嬌查的資料顯示他十五歲因為故意傷害進過少管所,十七歲出去,十九歲又因為搶劫進了一次派出所,二十歲之後隱身了,直到現在,二十八,又因為涉嫌販毒被我們抓獲。”
“那三個人還是不肯招嗎?”
“嗯,拒不承認見過顧覺。單憑含糊不清的錄音,律師有一百種說法辯解。”
談話間,車已經行駛到衚衕邊。
“劉易就是從這進去的。”
趙晨觀察著衚衕,跟著肖艾走了進去。
兩人穿過了狹窄的衚衕。
“停。”肖艾抬手。
“怎麼了?”趙晨警覺的望著四周,有鳥兒從地面掠過,直上雲霄,在天空盤旋。
“你沒吃早餐吧。”肖艾看著路邊的小攤,“吃早餐了再說。”
趙晨摸了摸後腦勺。
鮮湯冒著熱氣,一個個雲吞晶瑩剔透,點綴著蔥花在碗裡飄浮,色香俱全。
趙晨期待的咬了一囗。
高手在民間啊,有種讓人感動的味道。
一囗一個,不久,一碗見底。
“大娘,您做的太好吃了,”趙晨把湯喝完,由衷讚道,“這兒太偏僻了,要是去熱鬧的地方,肯定大賣。”
大娘笑著,眼含淚光仔細端詳趙晨,然後垂眸,“我不為錢,我找我兒子。”
大娘從兜裡拿出一張紙,列印的尋人啟事。
趙晨僵了。
“今天這兒沒有,明天就換個地找。”
“你們看到過他嗎?”大娘固執的問,卻不抱太大期望,祈禱般低語,“今年二十七了,應該沒太大變化吧。”
趙晨肖艾對望一眼。
“沒見過,”肖艾答,“你的電話我記住了,見到了給你打電話。”
“哎好,謝謝你們,世上還是好人多,”大娘寶貝似的把紙疊好,放進囗袋,“如果見到他,請幫我轉告他,想明白了就回家,媽媽永遠等他。”
看著大娘推車走遠,背影都消失不見。
趙晨感嘆,“造化弄人。”
昨天晚上大娘在這,是不是就可以看到劉易了?
“圓圈,什麼情況?”肖艾拿著對講機,看著某處說。
“嬌嬌查了監控,她過去的每天都這樣,”馮圓尾隨著,盯著大娘背影,“到處擺攤,逢人就問,以前到處張貼尋人啟事,後來城管告訴她影響市容,她就不貼了,自己問。”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家徒四壁,沒有進展。”
秋風蕭瑟,大娘的身形佝僂,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卻目光堅定的,推著笨拙的小推車,穿過大街小巷,走過車水馬龍。
一步步,一年年,走向看不見的希望。
“照顧好她。”
“是!”馮圓想到自己母親,鬢邊的白髮和日夜的思念,愛,是何其相似啊。
“你有什麼發現?”肖艾看著趙晨。
“人不可能憑空消失,”趙晨盯著穿過的衚衕,“有暗道,只是我們還沒發現。”
“還沒發現嗎?”肖艾不急不慢,等著趙晨回答。
衚衕一眼望到頭,哪裡能有機關暗道呢?
露珠從芽尖上墜落,答案呼之欲出。
“下水道,”趙晨盯著地面,“只有地面下可以遁走了。”
“嗯。”肖艾點頭,“找吧。”
五分鐘,兩人找到了掩蓋在泥土下的井蓋。
“專業的事讓專業的人來做。”
肖艾看著井蓋,沒有動手,只是拍了拍褲腿上的泥土,撥了個號碼。
突然,身後一聲巨響。
塵土煙霧中走出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