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咳……哈哈哈哈哈……”簡夜玉邊咳嗽邊從漸漸消散的滾滾塵煙中走出,“咳咳咳……真是有趣。”
“大哥?”趙晨看著簡夜玉,簡玄玉同父異母的親哥,天生的銀白髮淡紫瞳讓他無論在哪兒都很扎眼,幾年前出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玄玉最近不在這。”
“剛回來。誰管那小子,”簡夜玉笑著,“和朋友賽車,不小心把前面的車撞了。還有事嗎?搭我的車吧。”
“你把警車撞了?”
趙晨看了一眼肖艾,肖艾沒什麼表情,好像永遠這樣波瀾不驚。
“小晨子,別那麼嚴肅,我又不是故意的,”簡夜玉順著趙晨眼神,才注意到肖艾似的,“呀,這不是肖隊長嗎?這附近有屍體嗎?怎麼親自來了,累嗎?請你們吃飯吧。”
從後面走過來一個女人,穿著一字肩紅色短裙,踩著恨天高,風情萬種走近簡夜玉,將頭倚在他的肩上,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掃視趙晨肖艾,“,怎麼這麼久?”
“遇到故人了。”
“故人?”女人想了想,川劇變臉般換了副和善面孔,笑盈盈打招呼,“朋友,你們好,我是簡的戀人,你們可以稱我金小姐。”
女人的音調有些許怪異,雖然頭髮染黑拉直,戴著黑色美瞳,但她是外國人。
“我戀人,金秀。”
簡夜玉挽住金秀的腰介紹道。
“肖隊,這兒!”
身後傳來大喇叭似的嗓門。
“不勞煩你送,還有點事,先走了。”
肖艾說了一句就走了。
趙晨也趕忙跟上,揮手道,“下次再聚!”
“誰這麼大膽敢撞警車啊?”
一個穿著消防衣的女生嘖嘖稱奇。
肖艾行至身前,女生立正,敬了個不標準的禮,“肖隊,我們隊長有事兒,派我來接您!”
“嗯,辛苦了。載我們去流昌河,再把警車運回局裡。”
“是!”
女生留著乾淨利落的齊耳短髮,一路上笑嘻嘻的嘰嘰喳喳,車內狹小的空間也因她滾燙的靈魂而熱鬧鮮豔。
“到了,肖隊,回見。”
肖艾禮貌的點頭,趙晨揮手道別。
淺水處臥躺著一具女屍,她大半個身體都埋在水裡,只有脊背、後腦勺露出水面,烏黑的長髮仍隨流水飄浮,人已經失去生機。
“接到報案,我們距離最近,”肖艾出示證件,戴上手套,越過警界線向裡走,“你去調查記錄。”
“是。”實習第一天開始,趙晨就知道隨身攜帶紙筆和手套,隨時待命。
“都散了,不要圍觀!散了!不許拍照!”趙晨疏散人群,漸漸只剩下兩三人。
“警察叔叔,我知道兇手是誰。”
一個戴著黑色厚眼鏡框的男孩兒推了推眼鏡框說。
“啊,真厲害。”這小孩兒膽夠大,一點不怕,趙晨邊用目光尋找他監護人邊耐心回應。
“真相只有一個,”男孩兒因為有了回應更加激動,又推了推眼鏡框,斬釘截鐵的說,“就是她老公。”
“為什麼?”趙晨意識到小男孩兒沒有開玩笑,正色道,“你認識她嗎?”
“不認識。”
“哦。”趙晨笑了笑。
“我們這兒都沒有人認識她,”小男孩兒看趙晨不相信,有些著急的解釋,“但是我們都挺喜歡她的,特別是我,她好看又安靜,是個溫柔的大姐姐,只有她家人不喜歡她,說她是瘋子,不准我們看她。”
“可是,她一點也不瘋。”
趙晨邊認真聽邊看著一個裹著大衣的女人朝自己這快速走來,眼睛死死盯著小男孩兒。
“莫冬瓜!老孃找你半天!你擱這呢!”
“糟糕!母老虎來了!”莫棟捂著耳朵,皺著小臉,可憐兮兮的。
“捂著有什麼用啊?捂著就扯不到了?”高麗水拿掉莫棟cos戴的眼鏡框,毫不留情的扯著莫棟耳朵,“反正長沒長都聽不到,不如捐給需要的小朋友。”
“疼疼疼疼,媽,媽媽媽,輕點兒,耳朵要扯掉啦!”
“是我問了他幾個問題,耽誤時間了。”趙晨笑著說。
“謝謝警察同志,這混小子添麻煩了。”高麗水牽著莫棟的手,扯了他一下,“走,回家寫作業,一天天就知道瞎逛。”
“我以後也會當警察!”
“你當個屁!英語作業寫出來了沒?天天就看動畫片。”
“我在學習推理!”
“好好好,你回去做兩套數學卷子,讓我看看你的推理實力。”
母子吵鬧著走遠,溫馨的畫面讓趙晨不忍直視。
“是自殺。”
葉何為點頭。
肖艾瞭然,想起關於流昌河的三起案子。
第一起,一個男高中生逃學,家人尋找無果,報警後,警方找到他,他的屍體已經腫了,浮在水面上。而他的死因是他喜歡的女生不喜歡他,他才十六歲。
第二起,一群初中學生夏季游泳,一個人抽筋,一群人去拉他,結果,一個接一個,全部沉入水底。只有一個人記得不能手拉手救人,他上岸去找人救同伴,一人生還後,他有了終生難忘的心理陰影。
第三起,-個高三畢業生收到心儀的大學錄取通知書,高興的去河邊釣魚,剛下過雨,泥沾在腳上,他去洗鞋,失足掉了下去。家人從別人口中得知噩耗,不願相信,他的母親坐在地上捶胸頓足、哇哇大哭,當場就瘋了。
肖艾看著平靜的水面,有多少人恨流昌河!
可是。
又有多少人愛流昌河。
它傾聽了信男善女的低語,它陪伴了黃昏下的背影,它擁抱了川流不息的過客,它是南飛候鳥的棲息地,也是人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流昌河見證太多,銘記著溫柔與愛,也包容著淚水和恨。
“你不能進去!”
“滾開!”
肖艾朝趙晨看去,趙晨正攔著一箇中年壯漢,中年壯漢面紅耳赤,但就是沒法向前一步。
“你滾開!那是俺媳婦兒!”
中年壯漢突然咆哮,眼露兇光,從袖子裡摸出一把水果刀,高高舉起,直向趙晨面門刺下。
刀刃上寒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