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的傍晚,玄塔分局刑偵支隊眾人就思原路碎屍案的進展開會討論。這兩天大家幾乎是不眠不休地走訪、勘驗、屍檢,所有人臉上都寫著疲憊。

"在案發現場發現的共計5袋486塊屍塊經DNA比對屬於同一死者,並且可以確認就是403的租戶宋梓萱。屍塊並非死者全部遺體殘骸,除頭顱以外,仍有部分屍體不知所蹤。但是需要注意,現場發現的屍塊中,心臟、肝臟、腎臟等主要器官皆完好,可以排除以人體器官為目的的殺人。由於屍塊經過低溫冷凍,無法判斷死者死亡的具體時間。已經向全市發出協查通告,排查近半個月以來發現的無名屍體碎塊。"孫雨薇彙報了屍檢結果。

副支隊長李超隨即站了起來,接著說道:"根據死者父母提供的資訊,死者宋梓萱,今年26歲,碩士學歷,市場營銷專業,本科和碩士都在加拿大唸的,父親做生意,母親是國企職員,家庭條件很不錯,兩年前回國,之後一直在申海市發展。獨生女,父母對她很寵愛,即使是工作以後仍然會刷她父親的信用卡,經濟上應該比較寬裕。"

"工作單位和收入情況呢?"駱君稀問。

"她的工作單位是一家外資的投資公司,叫凜楓資本,昨天我和宋晴晴去走訪了這家公司,確認宋梓萱確實曾經是他們公司的行政前臺,但她已經在上個月底離職,她離職的事情應該還沒有告訴父母。離職前她的月收入是7000元左右,但以她的學歷條件來說,幹前臺確實比較屈才,工資也不高,這也是父母仍然在補貼她的原因。"

"離職原因?"

"這就是比較有意思的地方了。"李超和坐在他對面的女警對了個眼色,"官方的說法是身體原因,但是……我和晴晴跟他們公司的一些員工打聽了一下,發現大家的反應都奇奇怪怪的,明明知道些什麼,卻又礙於什麼原因不肯說。其中有一兩個人的話裡透露出這個宋梓萱似乎在男女關係方面不太檢點,但深入問她和誰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他們卻又都說不知道,總之,公司那邊絕對有問題。"

"監控查得怎麼樣?"

"思原路837弄是老式小區,只有大門口的門衛室有一處監控,監控最後一次拍到死者宋梓萱是9月30日,死者從大門進入小區後就再沒有出去。同時,由於死者回家的時間處於下班高峰,出入小區的人員比較密集,暫時沒有發現可能尾隨的可疑人員。透過死者父母我們檢視了她生前的社交媒體賬戶,死者在10月5日還發過一次朋友圈,內容是和朋友外出吃飯的照片,由於在現場沒有找到死者的手機,很難判斷是死者用以前拍的照片發朋友圈,還是兇手為了掩蓋死亡時間而用死者手機發的。根據死者父母的說法,死者從十一假期起就沒有跟他們聯絡過。哦,之前駱隊讓我檢視死者是否有被人尾隨的情況,由於只有大門口一個監控,死者進出小區的同時人比較多,這點很難確認。"

"繼續排查死者生前的社會關係,相熟的同事、朋友,任何能夠提供死者生前活動線索的人。李超,明天和我去一趟凜楓資本。才剛離職就被殺,也許並不是巧合。其他人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見眾人沉默搖頭,駱君稀說:”今天就先到這裡,你們都下班吧,這幾天辛苦大家。”

大辦公室的人漸漸散去,駱君稀摸出手機,十幾通未接電話映入眼簾。他揉了揉太陽穴,走進支隊長辦公室,關上門,撥通了電話。

"喂,稀稀啊,你怎麼不接電話呀?"母親熟悉的聲音穿透話筒直擊耳膜。

"媽我在辦案子,這幾天比較忙。"

"再忙也別忘了今天晚上的酒會,你可是一個月前就答應我要陪恬恬去的。"

"我沒忘,媽,我一會兒就去接她。"

"那就好,就算你對人家沒意思,你也要顧及你藍叔的面子。"

"好,我知道了,媽。"

"你穿正式點啊,衣服帶好了沒有?不能隨便應付一下。"

"帶好了,媽你就別操心了。先掛了。"

結束通話電話,駱君稀開啟衣帽櫃,看著裡面掛著的西裝,在心裡嘆了口氣。

他開車到藍恬家門口時,她已經在臺階上站著了。穿著酒紅色禮服裙的漂亮姑娘腳步輕快地走過來,開啟車門,探進頭來。

"君稀哥,謝謝你來接我呀。"

"沒事,應該的,上車吧。"

藍恬的爺爺以前在部隊地位崇高,幾個叔叔全在中央裡任職,她父親藍啟明早年是國企廠長,改制後憑藉頭腦和人脈成了大企業家,和駱君稀父母是多年的好友,即便他爸媽已經離婚多年,兩人和藍啟明仍然各有來往。藍恬和他也就經常見面。

駱君稀知道兩家人都希望他們能走到一起,就連藍恬也不止一次給他暗示,但他對感情的事實在沒有興趣,參考父母的前車之鑑,更覺得婚姻毫無意義,所以不止一次跟藍恬明示過不要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可是藍恬這小姑娘也挺有意思,既不死纏爛打,也不灰心喪氣,就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勢,藉著兩家的關係時不時出現在他身旁。駱君稀雖然一心撲在工作,也對談情說愛興致缺缺,但他畢竟也不是出家人,有時候女孩足夠主動,他也會交往上一段時間,但藍恬的身份特殊,駱君稀實在不想因為自己破壞了兩家的世交情誼,所以即便藍恬再主動,他也一直沒鬆口。畢竟之前每一任女朋友最後都因為忍受不了他的薄情對他橫生恨意,最後提出分手,他實在不想和藍恬鬧到這種境地。

"君稀哥,最近忙不忙?"

"嗯,有點忙。"

"是吧,我最近也可忙了,沒日沒夜地拍攝,哦,對了,君稀哥,我的畢業作品過春節的時候就會播了,到時候邀請你來看首映呀。"

"好。"這天駱君稀滿腦子都在琢磨碎屍案的事,對藍恬說的話只是敷衍地應和,但小丫頭絲毫不在意,興高采烈地嘰嘰喳喳說了一路。

申海市青年企業家酒會這種場合,駱君稀一個人民公僕原本是沒有任何理由參加的,但藍恬今年研究生畢業,她老爹大手一揮就要給她成立自己的影視公司,還給她跟各種業內大佬牽線搭橋,今天這個場合,正好可以認識年齡相近的創業精英,拓展人脈的同時學習經驗,當時藍恬的母親把這想法跟駱君稀母親一提,駱母瞬間決定讓兒子出馬當個"護花使者",利用多年的刑偵經驗幫藍恬把把關,挑一些靠譜的前輩結識結識。

酒會現場的佈置典雅奢華,一連串頭銜加身的青年企業家陸續發言之後,燈光昏暗下來,頗有了些夜店的氛圍。藍恬天生就有超強的社交天賦,拉著他滿會場轉悠,不過半個鐘頭,駱君稀感覺把今晚來的對每個人都認識了一遍。

"這位是駱君稀,本市最年輕的刑警隊長,神探級別的。"

這不知道是今晚第幾遍藍恬用這令人汗顏的話術介紹他了,駱君稀禮貌卻不含熱情地擠出一絲接近笑容的表情回應對方的"幸會",眼角餘光卻四處捕捉可以脫身的去處。

"我去Open Bar給你要杯喝的。"終於找定目標,他俯身湊在藍恬耳邊說。

"好,我要一杯Manhattan。"

調酒師是一個年輕女孩,過於白皙的面板在會場昏暗的藍紫色燈光下彷彿透出熒光來,披散的棕色頭髮裡編了兩根挑染的髮辮,她的存在讓會場變得更像夜店了。

"你好,一杯Manhattan,一瓶巴黎水。"

"警官不喝一杯嗎,待會兒要送女朋友回家啊?"她抬起頭,漆黑的眼眸直直看進他的。

"警官?"

"哦。我聽到別人說的,您是……最年輕的神探嘛?"

"不是什麼神探。"駱君稀無奈地說。

女孩沒有再說什麼,先是從吧檯的冰櫃裡拿出一瓶巴黎水,又從身後的杯架上取下一個玻璃杯,往杯簷上夾上一塊檸檬,又放入幾個冰塊。她旋開氣泡水的瓶口,只聽"呲"的一聲脆響,將水倒入杯中。她把水放到駱君稀面前,低頭認真調起酒來。她的手指靈活地轉動吧勺,攪動滿杯冰塊,杯壁上升起白色的霜,如她的指節一般蒼白。而後同樣的指節優雅翻轉量酒杯,將淺褐色、深褐色的酒液倒入杯中,滴入苦精,繼續攪拌,再將杯子倒扣,琥珀般溫潤的液體透過濾冰器流入錐形雞尾酒杯。最後,她夾起一顆漬黑的櫻桃,沉入杯中。

"您的Manhattan。"她用兩根手指夾住纖細的杯腳,將酒杯推到他面前。

"謝謝。"他沒有去接那杯酒,只是盯著那杯子,一邊無意識地端起手邊的氣泡水,啜了一口。

"警官,一會兒你可以跟你女朋友說,我問了你最近破的案子。所以多坐了一會兒。"

駱君稀再次望進那雙黑亮的眼睛,想要說什麼卻又一時語塞。

"你剛才往這邊看了好幾次,是想借點酒喘口氣吧,唉,你們精英階層的社交真沒意思,你看,一屋子的假笑臉。"

"我不是……"駱君稀最終還是放棄了無謂的解釋,話鋒一轉道,"倒是你,耳釘是夾的,袖口露出來的紋身,是貼的吧,調酒的手法倒是沒有什麼破綻,但你這身衣服明顯偏大,胸前繡著,但名牌上卻是Isabel Lin,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兩個都不是你的名字。故意偽裝成長期在夜場工作的調酒師的形象,只是為了賺今晚這份兼職的錢,還是有什麼其他目的呢?"

"他們說的沒錯,你真的是神探啊。"女孩的眼睛更亮了,"我怕疼嘛,不然就真的紋一個花臂了,是不是很酷。"她撩起袖子,向駱君展示手臂上的"紋身"。

"嗨,咱們沒有這些人那麼會投胎,所以只能多打幾份工了,掙錢嘛,不犯法,是不是呢警官。"

"有很多掙錢的方式都會觸犯法律,希望你可以守住底線。"

"謝謝您的提醒,我一定會謹記在心的。"

男人喝了半杯氣泡水,端著酒離開了,謝倏一邊望著他的背影,一邊擦著手裡的杯子。接著,她的視線開始移動,鎖定在一個穿水藍色薄紗禮服裙的女人身上。她身邊站著一位老者,圍繞著他們的幾人畢恭畢敬地與他們交談。這位老者方才作了酒會的壓軸致辭,他是科聖生物的董事長,頗有名望的本地富豪。謝倏拿出手機,不緊不慢地將兩人取景到相框內,連按了十幾下拍照,接著,她開啟一個雲端程式,把拍好的照片傳上去,再從手機裡刪除了這些照片。行雲流水地完成這一系列操作之後,她開啟一個短影片程式,若無其事地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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