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與蘇苒青同坐在一輛馬車上,宣王最先打破了沉寂,說道:“苒青,還沒恭喜你,有了疼愛你的哥哥和姐姐,我很為你高興!”

“多謝公子,興許是上天可憐我的心願,才會讓我遇到如此好的人家,哥哥和姐姐都很愛我,我也愛他們!他們真的是這個世上最善良的人了,尤其是哥哥,他給了我不一樣的感受,細心體貼!本來姐姐和我最擔心的就是他的態度了,沒想到他不僅認下了我,還為我準備出了一個清靜的院落,裡面的陳設一應俱全!”苒青說的高興了,伸手握住了宣王的手腕,說,“哥哥送了我好些套別緻的茶具,還有好幾包新鮮的茶葉,我都沒有用過呢,就等著叫公子一起來品鑑……”

蘇苒青突然怔住了,心想:糟了,我可真是口無遮攔,怎麼就這樣說了出來,矜持兩個字還懂不懂呀!

宣王盯著她羞紅的臉,又低頭看了看她抽回去的手,輕聲笑了出來,他知曉她心裡是有自己的,連日來的沉悶傷情,就在他聽到這番話後全部消散。他將蘇苒青抽回的手輕輕握住,說:“幾日未見,你竟已如此擅言,我也一直在尋著機會來找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喝上你親手煮的茶了,哪怕一杯!”

蘇苒青緩緩抬起了頭,嘴角笑容逐漸清晰,她的笑就是這世上最治癒人心的良藥。她雖未多一言,卻已勝過千言萬語。曖昧的氣氛就在這樣的沉默不語中肆意升溫,蘇苒青真的很喜歡這樣的感覺,至少可以讓她清楚地感受到這是屬於他們彼此的時光,可以讓她短暫地忘記他的身份,他們之間存在的無限期的距離……

隨著車輪的不再滾動,他們各自的思緒收斂了起來。蘇苒青走下馬車時,看到了一間很小的茶館,她似懂非懂地看向了宣王,宣王只是清淡一笑,牽起她的手走了進去。

茶館雖然不大,但是裡面的茶品卻出奇的豐富。他們找到了一個向陽的角落裡坐著,跟前的窗戶開著,窗外的人熙熙攘攘地走過,館內的人也是絡繹不絕地進出著。

蘇苒青聽著夥計的介紹,才得知這是一間西境人開的茶館,自然茶品也是由從西境那邊進回來的,怪不得一進門,她就聞到了很不一樣的茶香。

“怎麼樣,苒青?聽著有你感興趣的茶嗎?”宣王溫柔地問她。

“一時說不出什麼,感覺都想嚐嚐。”

“哎呀,這位姑娘算是說對了,我們這裡的茶呀不分貴賤,統統都是好喝的很呢。小的看,姑娘您是新來的吧,我們這裡的茶品都值得一試,就是您喝完恐怕三兩日都不能入眠了吧?嘿嘿。”夥計逗趣地說道。

蘇苒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這位小哥可真會說笑了,您有什麼特別推薦的嗎?”

“最近老闆專程去進了一批新茶,前日剛到,就是價格上可能稍高點,要不您嚐嚐?”

宣王想了一下,說:“這樣吧,給我們來兩壺茶,你這裡主打的招牌一壺,新茶一壺,另外上些點心即可。”

“好的,客官您稍等!對了,我們這兒的表演馬上就要開始了,只要進來付了茶錢就可以免費觀看,不另外收您錢的。”夥計滿臉堆笑地說完,就去準備了。

蘇苒青靠近了宣王,低聲問:“公子,你是怎麼找到像這樣很有特色的茶館的,我也只是聽姐姐提到過,這邊有西境人開的茶館,還從未來過呢。”

宣王也側過了身子,回道:“之前問過蘇公子,他怕我們走錯路,就讓府上的車伕帶我和珏莘、珏淇來這裡的,我想著你或許會喜歡,今日便帶你過來了。怎麼樣?這裡的環境還可以吧?”

“嗯,這裡的構造很有特色,從茶館外看是稀鬆平常,但是一走進來方才覺得別有洞天,只是……”

蘇苒青的話被臺上的表演打斷了,音樂聲伴著在座客人的掌聲,同時響了起來。

這時,送茶的夥計走了過來,稍提高了嗓音,指著桌上的茶壺說:“客官,請慢用!這一壺是咱們茶館的招牌,這一壺是新茶,小的就不打擾您二位了。”

宣王點了點頭,拿起了其中一壺茶給蘇苒青倒了一杯,說:“苒青,你先嚐嘗他家的招牌,看合不合你意。”

蘇苒青端起茶杯聞了聞,淡淡的青草混雜著林間的芬芳撲鼻而來,她喝了一口,說道:“嗯,果真與咱們的茶不同,舌尖處青澀濃郁,後味的甘甜又席捲而來,越喝越有意思,你覺得呢?”

“嗯,苒青越來越會品了,我第一次喝的時候也是如此,但是第二次來感覺又不一樣了,怪不得叫日日新,這名字很稱它。”

“公子,我們再試試這個吧。”蘇苒青換了茶杯,倒了兩杯茶看向了宣王,好像在等著他先喝。

不知不覺間,臺上的表演已經結束了,宣王和蘇苒青過於沉浸在品嚐茶香的喜悅之中,早已忘記了茶館內迴響的樂曲。

就在這時,蘇苒青抬頭注意到了三四個人走進了茶館,他們也沒有去觀賞表演的最佳位置,而是走到了她的隔壁桌坐下。他們都還未開口,一名夥計便很是熟練地送去了一壺茶和點心,很明顯他們一定是這裡的常客,不然誰會知曉幾個陌生人的喜好。

蘇苒青本就看了一眼,沒太在意,但是當其中一名男子起身走向茶館的掌櫃時,她清楚地看到了別在腰間的荷包,心想:咦,這個荷包怎麼和我的一模一樣,難不成是昨日我……

想到這裡,她端著茶杯的手突然晃了一下。為了證實自己內心的焦躁不安,她緊緊地盯著那名男子,這次徹徹底底地看準了,心裡咯噔一聲。她忙轉過了頭,往宣王跟前挪了挪身子,不敢再直視旁桌的任何一個人。

宣王自是看出了什麼端倪,這還是當年她還不能說話的時候,見到陌生人就會有的舉動,讓他不得不懷疑。宣王也往她身邊靠了靠,低下頭問道:“苒青,出什麼事了嗎?”

蘇苒青才發覺自己有些過激了,想想昨日天黑的連路都看不清了,哪裡還會有人看清她的長相,同樣的,她也沒有看清那個人的長相!她故作鎮定地回道:“沒事,我可能是認錯人了,咱們繼續吧。”

“好,你這杯茶灑了,我再給你倒杯新的吧。”

蘇苒青這才發現,自己的茶杯裡已灑去了半杯茶水,她不好意思地說:“公子,對不起,我沒注意。”

“跟我還這麼客氣幹嘛,沒燙到你就好,咱們重新倒一杯就是了。”說完,他便拿起了新的茶杯倒了起來。

她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一定讓宣王懷疑了,但他們同時選擇了忽略這個問題,很自然地配合了彼此。

蘇苒青的心神早已不安了起來,又想:雖認不得長相,荷包的樣子可做不得假,那是我親手縫的,不可能認錯,如若不是那個怪人,又有誰的腰間會彆著我送出去的荷包?天吶,怎麼這麼倒黴,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此人,卻好巧不巧地在這碰上了!店裡的掌櫃再到夥計,都與他相熟,他肯定就是一個西境人,我昨日還看到了他那樣的一面,他會不會怕我暴露他的秘密,要殺人滅口怎麼辦?可是現在也不能直接走呀,那豈不是此地無銀了?

宣王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的神情,即便她已在極力掩飾了,他也能看出來,她時而恍然大悟時而緊張皺眉的細微變化。

臺上的樂曲聲總能有辦法化解小眾的尷尬,宣王依然嘴角帶笑地用餘光看著她,蘇苒青也是假裝心中坦蕩地迎向宣王的目光,小口地喝著茶,有意地轉過頭看著臺上的表演。總之,蘇苒青用盡了各種小手段,只求能避開那個人的目光。

一曲作罷,戴著面紗的女子起身行禮,正欲下臺之際,卻遭到了一名男子的糾纏。掌櫃的和幾名夥計馬上趕來勸阻,卻被那紈絝毫無顧忌的踢開。

“姑娘何必清高,也不出去打聽打聽,在這垣巷城中若沒有我寧家的允許,你們這茶館還能開的下去嗎?”

“寧公子,您別動氣,當心擾了這喝茶的心情。我們茶館雖小,可也是做正經生意的,這雲姑娘也只是表演而已,不是陪客姑娘呀!”掌櫃的急了,拱手說道。

“都上了臺了,就應該有這個覺悟,怎麼陪不是個陪呀,我都為了雲姑娘來了多少次了,今日好不容易等到她了,就是喝個茶,大家認識一下,你們西境人都這麼扭捏嗎?”紈絝一臉鄙視的樣子說。

只聽砰的一聲,人們都未來得及看清楚是何人出招,紈絝就已倒在了地上,嗷嗷直叫,看得出來出手之人下腳不輕呢。

“記住,這就是你出言不遜的下場!”那人站定身形,輕蔑地看著地上的紈絝說道。

掌櫃的趁此趕緊讓夥計送那位雲姑娘離開。

蘇苒青也被這一景象驚到了,她甚至忘記了要“保護”自己的臉,緊盯著那邊發生的事情。宣王則是目不斜視地低眉飲茶,他輕輕地拍了拍蘇苒青的手,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蘇苒青馬上轉過身來,不再管那邊的吵鬧噪雜了。

她剛轉過頭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就對上了那個人的目光,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直勾勾地被盯著。她瞬間頭腦一片空白,第一反應就是低頭,她把頭深深地埋入懷中,緊閉著雙眼,企圖用手中的茶杯遮擋面部。

只過了一小會兒,那個人便走了過來,用極其溫柔的聲音問道:“二位貴人怕是第一次來這兒吧,我是這家茶館的老闆,今日相見,甚是有眼緣,想過來與二同坐一起聊聊天,可否?”

蘇苒青好不容易嚥下的茶差點就翻了出來,她震驚地看著那人,心想:我竟然跑到人家家裡來送死了,早知道剛才就不想那麼多了,直接迎難而上就行了唄,反正也躲不掉。

宣王一眼便認出了那個荷包,蹙眉微皺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顯然此人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蘇苒青剛才一系列的小動作也就說得通了。他輕輕地握住了蘇苒青放在桌子下面的手,開口道:“有我在!”隨即目光看向了來人,接著說,“公子有禮了,請坐!”

“多謝!在下總覺得公子面熟,請問公子是否去過西境?”來人笑著問道。

“公子恐怕是認錯人了,在下確在那邊短暫逗留過兩日,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宣王拿了一個新茶杯倒上遞了過去,客氣地回道。

“多謝公子!正所謂有緣千里來相會,在下的記性一向很好,即使匆匆見過一眼也可能留下些許印象!現下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就算是相識了。”

“請。”宣王放開了握著蘇苒青的手,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兩人同時端起茶杯,恭敬地喝了。

“這壺茶嘗著應是我館內的新茶,公子和姑娘好品味,請問二位對此茶品有何賜教?我也好今後改進。”

“茶湯清淡,不似原有的招牌那般濃郁,舌根處有果香味飄散,很是解暑,適合夏日飲用。”宣王淡淡地回了他。

“請問這位姑娘呢,覺得口感如何?”男子很是有禮地看著蘇苒青。

“公子怕是問錯人了,我家公子懂品茶,小女只是陪同,不懂品茶。”蘇苒青得到了宣王的鼓勵,堅定地看著男子回道。

“哦?那是在下唐突了。”男子說完,又轉頭看向了宣王,說道,“剛才的事真是讓二位看笑話了,雖說垣巷城內允許西境國人做生意,但實際上還是會有些過激的言論和爭鬥,說實話,我本人也是很不喜這樣,沒辦法,日子還是要過下去,我們也只能自保而已。”

“公子多慮了,無論是哪國人,都應該和平共處才是生存之道,不懂尊重他人的,就該受到懲罰,我認為公子無錯。”宣王淡淡地回他,接著又問,“公子來這裡垣巷城多久了?”

“已滿三年了,不過去年我做上了布料生意,店鋪就在主街那邊,二位可以去逛逛,看上哪個都可以相贈,就當作我們結緣的贈禮。”他轉頭叫來了掌櫃的,低聲耳語了什麼,掌櫃的便拿來兩包茶葉放在了桌上。

“公子是懂茶之人,在下也一直很痴迷茶道,還望今後有機會可以與公子切磋一二。正所謂知音難覓,這兩包新茶贈予公子,還請公子不要推脫!”

宣王想了想後,緩慢抬眼道:“多謝公子美意,與公子這樣的人結識,今日也算是不虛此行,日後有緣再見!”

宣王喝下了最後一口茶,起身說了句:“告辭!”然後,牽起蘇苒青的手就離開了。

男子則是饒有意味地目送著他們離開,手指不自覺地摸了摸別在腰間的荷包,自言自語地說:“看來我們都認出了彼此,那就別怪我多慮了!”

“公子,此人是誰呀?他僅僅是坐在那裡,就在帶威嚴,身份絕不一般,用不用屬下去查查?”男子的貼身侍衛問道。

“不用去查了,父親曾帶著我去城牆上看過他離開的背影,當時他轉頭看向我們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的側臉。剛才據我觀察,他的側臉,無意間露出的威嚴和氣魄,均與此人一般無二,所以,我敢肯定他一定就是那個讓西境軍隊聞風喪膽的那個人!”

“什麼?公子是說,他就是宣……宣王?”侍衛聽到他的話,極力地壓低自己的聲音,不可置信地說,“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當然是佳人相約,才子相隨了!他一沒帶侍衛,二沒帶刀劍,來這裡應是臨時起意,只是普通的結識一下倒也無妨,我感興趣的是她身邊的那位姑娘!”

“屬下看著,那姑娘看著都沒長開呢,哪有咱們雲俏姑娘美豔動人,您不會是換風格了吧?”

“就你長嘴了?我是覺得她甚是有趣,你去找人打聽打聽,我想知道她到底是何身份,能讓高高在上的宣王為之折腰!”

“是,屬下立刻去辦!”

男子吩咐完一些事,也走出了茶館,坐上了早已等候在門口的馬車,揚長而去。

宣王和蘇苒青一起回到蘇府後,蘇苒青不知該怎麼開口,宣王也不會直接問她,兩人就這樣安靜地走著,到了蘇苒青的院門口,宣王停了下來,他說:“苒青,我還有些事要做,中午就不陪你吃飯了,你記得好好休息!還有,早上發生的事都是個意外,有我在,不會出什麼事的!”

蘇苒青看著宣王離開的背影,她覺得自己最迷戀他的一點,就是他給了她無盡地安全感,在他身邊,她不用思考太多,只需輕鬆地跟在他的身後,就會很幸福;可這恰恰也是最致命的一點,因為這樣會讓她沒了思想,失去自我!可她真心想做一個內心強大的、自由的人,而這些都是她在宣王的身邊只能感受到一半的自己,並不是全部。

宣王出了院子,信宴就跟在他身後了,他說道:“去找兩匹馬,我們從後門出去,去找趙昀。”

“是,屬下這就去辦!”

宣王回頭看著來時的路,說:“苒青,事出突然,我想說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你若知曉,會不會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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