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的趙昀和信宴趁著夜色翻牆而入,他們徑直走進了蘇致淵的房間,看到六皇子在廳內坐著,趕忙走上前。

“見過六公子,怎麼樣?找到能給公子解毒的人了嗎?”趙昀焦急地問道。

“外面找不到,沒有人會心甘情願供血,是……是苒青妹妹在裡面……”六皇子羞愧地低下了頭。

“什麼?怎麼會是她?”趙昀一時反應不過來,詫異地問道。

“蘇公子已經用盡了所有的方法都尋不到人,炎老說三哥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須馬上開始解毒,苒青妹妹就自告奮勇了。而且這屋裡也沒人合適了,你也知道珏淇的身份,大家根本就沒考慮過她。蘇大小姐就更不可能了,她現在還有傷,站都還站不起來呢。最後,就只剩苒青妹妹了,而且她是唯一一個站出來甘願冒險的人,炎老也給她把了脈,說甚是合適,就……就去了。”

“你是說現在已經開始了嗎?那其他人呢,都還好嗎?”趙昀聽著這些話,心裡也很是愧疚,但是見屋裡沒有多少人在,便問道。

“大小姐抱著致淵哥哥已經哭了一下午了,整個人都昏過去了,致淵哥哥就送她回去歇息了。江籬說他們都是男的,照顧苒青妹妹不是很方便,就讓珏淇進裡面幫著照顧了,我剛從裡面出來,就碰到你們回來了。怎麼樣?有訊息嗎?”

兩人都搖了搖頭,信宴說道:“我們去的時候,茶館裡已是人去樓空,後來我們又追了一路,倒是碰到了幾個西境的人,有的被殺有的服藥自盡,沒留下一個活口。後來我們同暗衛又追到了西境城門外,遠遠地看到西境的世子正在入城,就不好再跟了,只好先回來再做打算。而且,蘇府門外還有幾條看門狗呢,也都死了,與那幾個人一樣都是死侍。看來這次他們雖說是臨時起意要殺公子,但逃跑計劃相當周密,根本就不像才到垣巷城幾年的樣子,趙大哥分析他們應該是蟄伏已久了。”

“真是可惡,總有一天,我也要親自上陣,殺了這個該死的世子,來替三哥報仇!”六皇子生氣地雙手拍在桌上,咬牙切齒地說道。

“唉,事已至此,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如若這次公子解毒成功,等回到了雁棲城,一切再從長計議吧。”趙昀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

“六公子,裡面是不是已經開始了?咱們公子他……”信宴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問道。

“嗯,午時就已經開始了,看時辰應該已經完成第二次放血了。我之前進去看過一眼,苒青妹妹一直在強忍著,炎老說刀割過的傷口可能會留疤,今天才是第一天,都不知道她要留多少疤痕才能算完。”六皇子說著說著,也有些哽咽了。

又等了一會兒,江籬和瑤安公主走了出來。江籬只管低頭不語,袖口處還有沒幹的血跡在,他已經不想開口說話了,略過了他們幾個就出去拿新的藥材了。

瑤安公主則是坐在椅子上,一邊抹淚一邊說著:“苒青姐姐,她真的好疼啊,卻硬是忍住一滴淚都沒流下來。她現在又昏昏沉沉地睡下去了,江籬說她喝了滋補的藥,再好好睡一覺是有好處的。可是,六哥,你是沒看到那場景,我真的是忍不住了,現在就想大聲地哭出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瑤安公主終是抱著六皇子哭了出來。

“即便是這樣,我們又能怎麼辦呢?既然已經用上了苒青妹妹的血,就再沒有轉圜的餘地了!現在她已經成為了救活三哥的唯一的希望,誰都知道她對三哥有多麼的珍貴,或許是連上天就嫉妒他們的好,才設下了這樣的磨難!”六皇子輕聲地安慰著瑤安公主。

蘇致淵走了進來,他看起來也憔悴了許多,正巧碰上江籬回來了,倆人就一起進了裡面。他看到蘇苒青的面色有了些許的紅潤,想著應該是補藥起了作用,可當看到她纖細的手腕處綁著滲著血的布條,如冷風撲面,瞬間醍醐灌頂。作為大哥,他連自己的妹妹都保護不了,眼看著她走向深淵,卻又不得不推她進入深淵,心裡的負罪感愈發的強烈。

一會兒,瑤安公主也走了進來,說道:“蘇公子,我會照顧好她的,你先去休息吧。”

江籬聽到後,心裡不禁感慨:就連平日裡最受寵愛的瑤安公主,都好似在一夜之間長大了,學會了心疼人、照顧人,珏旻,你可一定要醒過來,不能辜負了這麼多人對你的付出和期盼!

一直沒說話的江籬,突然開口道:“今夜已經忙的差不多了,大家一起出去商量一下,輪流照顧珏旻和小苒青吧,不然這麼多人整日都堆在這裡,任誰的身子都會垮掉的。”

“好!”蘇致淵和瑤安公主同時回道。

幾個人在廳裡商量了一番後,決定就讓趙昀和信宴一起守夜,六皇子和瑤安公主則是白天輪流跟著江籬照顧裡面的人。蘇致淵本想出一份力的,但是為保證蘇府不受到影響,他必須要同往常一樣經營著蘇府的生意,也就不適合守在這裡了。

之後的兩日裡,蘇苒湘一邊努力地恢復著自己的腳傷,一邊去蘇致淵那裡看望蘇苒青。看著她最心愛的妹妹躺在那裡,手腕處傷痕累累,才三天,就已經把人折磨的不成樣子了。好不容易才養好的身體已是疲憊不堪,平日裡除了正常的吃飯,就是用炎雀專門配製的補藥吊著,整個人看著已經瘦了一大圈,面色慘白還要硬擠出笑容來讓她安心。

“姐姐,你今日來了,腳好些了嗎?”蘇苒青很是無力地說著。

“好多了,今天都可以下地稍稍走動了,你呢,怎麼醒的這麼早?”蘇苒湘強忍住淚水,說道。

“我沒事,昨日睡的有些多了,況且聽他們說,你每次來都趕上我睡著的時候,今日運氣好,我們能碰個面說說話,也挺好的。”

瑤安公主上前將蘇苒青的身子稍扶起了一些,靠在身後的厚墊子上,又去端了一碗湯藥遞給了她,說:“苒青,這是新配製的湯藥,江籬說根據你這幾天的情況,將補藥的份量加大了些,先讓你喝一碗試試看。”

“好,給我吧。”

蘇苒湘看著她這樣,更是心疼不已。她的妹妹對於這些湯藥如此的來者不拒,不就是為了養好身子給宣王供血嗎?這些天,只要是能滋補身體的東西,不管是什麼,她必會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全數吸納。蘇苒湘不敢在妹妹面前流淚,只能忍著,日日回到房間裡才會放聲大哭,就連她的貼身丫鬟都甚是奇怪,為何她家大小姐整日都是茶飯不思、以淚洗面,眼睛都腫了許多,人也跟著瘦了一圈。

自從宣王那晚被抬進蘇府後,蘇致淵就下令對蘇府各處嚴加管制,任何人都不允許靠近他的院落半步,有什麼事都是讓管家代為傳達。其次,任何人都不允許出入蘇府,違令者必有重罰。就連一些守門的家丁,都只能是在外圍看護,誰都不允許踏入蘇致淵的院落。

下人們也只是知道有個很不尋常的人在裡面住著,但究竟是誰住在裡面,為何要住在少爺的院落,就都不得而知了。總之,蘇致淵將他的院落乃至整個蘇府,都派人看護的水洩不通,西境的人想要從裡面探出點訊息來,簡直比登天還難。

蘇府外有了暗衛們的保護,敢前來送死的西境人寥寥無幾了,只剩下茶館的管事和三兩個西境的死侍還在遠處觀望著,可是這都三天了,依舊沒有宣王喪命的訊息傳出。每日都只是蘇家的少爺進進出出,也是在忙著自家的生意,根本看不出什麼門道來。唯一不同的,就是蘇府至今無人出入,大門緊閉地如鐵桶一般,他們也是一籌莫展,只能如實上報給西境世子,等著世子下新的命令。

西境世子鄞桓在房中聽著來人稟報的內容,從剛開始的毫不在意到我現在的自我否定,他不可置信地對來人說:“不可能呀,咱們可是親眼看到宣王被抬進去了,當時那些人的神情緊張,再是刻意偽裝,也是露出了蛛絲馬跡來,可為什麼會沒有死訊傳出呢?他們膽子再大,也不可能欺瞞皇宮裡的那位,總要有密信之類的東西寄出呀?難道他真的沒死?那當時真正中毒的人又是誰?難道我真的小瞧了這宣王?”

“回世子,事實就是如此,屬下絕無半點隱瞞。柒大人派屬下回來,就是想問您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麼?”

“命他原地待命,再等上三日,如若三日後還是一無所獲,除了雲俏,其他人就都撤回來吧,本世子再做其他打算!”

“是,屬下遵命!”黑衣人聽令退去了。

鄞桓坐在榻上,手裡輕輕地擺弄著腰間的荷包,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將荷包一把取下,邊看邊思索著。

“世子,您的參湯好了。咦,這荷包怎麼還在您這裡呀,屬下瞧著也沒什麼特別的,這麼久了,味道也散的差不多了吧?”鄞桓的貼身侍衛夕疆端來了一碗參湯放在桌上,,見主子一直在盯著荷包看,不解地問道。

“夕疆,你說那個傻姑娘會不會……”

“世子,屬下沒聽明白,您說的傻……姑娘,會不會什麼?”

鄞桓將荷包放在桌上,端起碗將參湯喝了下去,接著說道:“我是在想,當初她對一個陌生人都是如此,會不會對宣王也……如若不是這樣,為何遲遲都沒有訊息呢?”鄞桓說著,眉心微皺起來。

“世子,您的意思是,那姑娘把自己獻出去了,就為了給宣王解毒?不可能的,這世上除了您以外,誰還知道嗜血的解毒之法?除非你師傅死而復生了!依屬下看,您這是關心則亂,興許那毒就沒起到作用,來日方長,以您的智謀,還怕爭不過他一個王爺?”

“哼,看來我是多慮了,師傅他老人家已經入土為安了,嗜血是他留給我的寶貝,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倘若這次不成,就算他命大,來日戰場上必見分曉!”鄞桓目光凜冽地說道。

“世子,還有一件事,屬下不知……”

“說不出來就給我咽回去!”

“說,我說還不行麼,就是前日大妃吩咐屬下探探您的口風,這世子妃不知您有何人選?”夕疆的聲音越來越低,好像生怕世子能聽見一樣。

“又來!”

鄞桓單手拍在桌子上,震的茶杯裡的茶水都灑了出來,他嫌棄地斜眼看了看濺在手背上的茶水,夕疆趕忙遞過了一個帕子,鄞桓先是瞪了他一眼,這才拿著帕子擦乾了手背。

“女人最是麻煩,阿孃怎麼就不明白呢!阿爹房裡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整日沉浸在溫柔鄉里,只會壞了男人的大計,哼!”

夕疆聽著世子在說大王的壞話,嚇的他連忙對世子又是擺手又是噓聲的,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還一直在房間裡左顧右盼,生怕被其他人聽到。

“好了,你怕什麼?不會有人的,你快出去吧,看見你就心煩!”鄞桓不耐煩地將夕疆轟了出去。

鄞桓又坐回了榻上,看著桌上的小荷包,思緒還是會不聽使喚地回到那個夜晚,心想:這個女人可真是有意思,雖說看著不像是個有心機的,可她竟然能讓宣王這棵鐵樹有所觸動,就必定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哼,果然女人啊,都是一樣的迷人心智!

第六日,蘇府上下依然按部就班的忙著。蘇苒湘的腳好的很快,已經不用輪椅了,可以由她的貼身丫鬟攙扶著走路,只是還稍有些拐著。

炎雀依舊是早早地起身,來為宣王把脈,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又取出了針包,在幾個重要的穴位上施針,不一會兒,宣王便吐出了一口血。炎雀收起其中幾滴血,滴入了清水中,鮮紅色的血液逐漸散開,他欣慰地說道:“今日吐出來的血已成鮮紅色,看來毒已經解的差不多了,脈象也較昨日平穩了許多,只剩些許餘毒還殘留體內,再有兩日定能成功解毒。”

江籬在旁邊聽著,本應是一件讓人興奮的訊息,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隨炎雀又去給蘇苒青診脈,雖說有各種滋補氣血的湯藥給她,但效果仍舊不理想,只是勉強支撐著她熬過每日三次的供血,意識逐漸地模糊,整個人都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狀態,怕是隻有在刀割取血的時候,她才會因疼痛表現出一絲絲的反應。

從炎雀診脈的表情看不出什麼來,他輕聲說道:“二小姐的身體已是極度虛弱,老夫只能是再想辦法為之調理,或許她也只是為了這未完成的使命強撐著。唉,血氣為女子安身立命之本,從今日的脈象上看,老夫只能保證二小姐能夠活下去,但是她的身體大虧,怕是今後無緣子嗣了。”

“什麼?”江籬和瑤安公主不可置信地喊出了聲。

江籬立刻將手搭上去,一遍又一遍反覆的確認,終是搖了搖頭收回了手,瑤安公主上前詢問,江籬卻是兩眼無神地呆坐在地上。瑤安公主見他如此,便什麼都明白了。

這次她並沒有聲張,只是默默地擦乾了流下的眼淚,拿著一個碗走了過來,哽咽地說著:“江……江籬,好像……又該取血了。”

江籬閉住了雙眼,雙手在額頭上來回揉搓,最後他還是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掀開蘇苒青的衣袖,已是血肉模糊的無從下手了,他又換了一隻胳膊,看到了一點點可以動刀的地方,強壓著心神說道:“就這兒吧。”

於是,兩人又開始了日復一日的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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