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整個宣王府裡更是忙碌起來,齊叔事無鉅細地操辦著過年的各項事宜,蘇苒青則是跟著張嬸忙著準備清木園裡的一切,她們只有兩個丫鬟,人手不夠,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幾個人用,也許只有這樣的忙碌才能讓蘇苒青忘卻那晚發生的事。自從那晚之後,她就沒再見過宣王了,她甚至沒有搪塞了江籬,或許在她看來他們倆就是一體的。她只是一味地想讓自己忙碌起來,根本不願思考他和她到底算個什麼關係。

江籬也是毫無辦法,又不好把她逼得太緊,宣王聽著他的話也只好作罷,只是在夜裡入眠之時徒增了些許想念。

日子忙忙碌碌地過的很快,轉眼就到了除夕之日,清木園裡的人都在廚房裡切切洗洗的,時不時傳出陣陣歡笑聲,一上午就沒有人出來過。兩個丫鬟歲數不大,會做的飯菜也有限,她們和蘇苒青一起跟著張嬸邊學邊做,簡單地吃了點午飯,就去休息了。

朝雲殿內,皇上、皇后、宣王、六皇子和瑤安公主依次落座,一家人開開心心地用過了午膳。期間皇上拗不過六皇子和瑤安公主,同意他們可去宣王府守歲,翌日一早再回宮向皇上和皇后請安。於是,兩人屁顛屁顛地坐著宣王的馬車出了宮。

馬車上,宣王很是嚴肅地對兩人說:“回府後都各自回房好好歇息,夜裡才有精神守歲,切記一點,不許你們去打擾蘇苒青,記住了嗎?”

“哥哥,我們為什麼不能與她一同守歲?”瑤安公主疑惑地問。

“因為……她或許也有自己想一起守歲的人,你們去了只會徒增她的負擔。今夜,如若清木園裡無人出來也無人邀請,咱們就最好不要進去,除夕夜是和平日裡不一樣,你們懂了嗎?”

瑤安公主點點頭說:“嗯……我大約懂了,哥哥是怕苒青妹妹想自己的親人吧,雖然她連親人是……”

宣王看了她一眼便閉上了眼睛,不再說什麼了。

馬車到了王府門前,三人下了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宣王坐在坐榻上喝著茶,思緒胡亂飄浮著,想著與蘇苒青相處的種種,怎麼也靜不下心來。過了今天就是新的一年了,他不想蘇苒青的心裡存著一個疙瘩,可是要怎麼打破這個僵局,卻是毫無頭緒。

午後,趙昀受邀帶著趙遠筳進了王府,六皇子和瑤安公主帶著江籬早早地就等在了廳內,幾人見面後很快就打成了一片,說著這些年各自遇到的一些趣事。六皇子可謂是裡面最興奮的一個,他好不容易能遇到一個年齡相仿的少年,他見趙遠筳是一個不善言語的人,便也不管那麼多了,自顧自地說著話,對方卻只是幾個字的回應。一直到宣王進來,大家才安靜了下來。

“今日是除夕,和在軍中不同,千萬不要拘束,本王已命人備好了房間,今夜你們倆就住在府裡吧,咱們一起守歲,把這當作自己的家,別客氣!”宣王看著趙昀和趙遠筳道。

“是,王爺,屬下遵命!”

“你看看又多禮了吧,你們王爺說了是自家人,快把這些虛禮都拋掉吧!”江籬說道。

“就是嘛,趙大哥,我可是與遠筳一見如故,你是不知道,這雁棲城裡呀什麼都好,就是知心朋友少的可憐。皇兄和三哥總說我長不大,還好有遠筳,這樣我就不是最小的那個,任人拿捏了!”沐珏莘手舞足蹈地說著。

大傢伙聽了他的發言,都笑了,宣王也是無奈地說道:“你聽聽這話,還不是一個孩子說出來了的?你能和遠筳比嗎,人家可是醫術奇才,現在都已經是大靖國軍隊的軍醫了,可比你穩重多了,你還要多向他學習才是!”

沐珏莘開心地應下,轉頭拉起趙遠筳的胳膊說:“聽見沒?三哥讓我跟你學習呢,你以後可要好好帶帶我,咱倆的日子還長著呢。”

“叫王爺和六皇子見笑了,舍弟平日裡與藥材為伴,不善言談,哪像六皇子如此大方,實在是不敢當呀!”趙昀行禮道。

“誰說的,依我看呀,你們這群年輕人才是咱們大靖國的未來,都是優秀的,誰也不差!珏莘,我可跟你說啊,我這徒弟可是我千挑萬選的,他的才能可非同一般。看著你們二人一動一靜的,倒有像當年的王爺和我了,哈哈哈……你們說像不像?”江籬手一個摟著他們倆的肩說道。

“還真是呢,哥哥你看,他們是不是年少時的你和江籬?”瑤安公主拍手說道。

此時,挨家挨戶的鞭炮聲不斷傳來,伴著廳內陣陣的笑聲,真是熱鬧非凡!不久,齊管事前來稟報宣王,年夜飯已經備好,大家可以去用膳了。於是,一行人紛紛披上了厚實的大氅,有說有笑地向偏廳走去。

幾人落座之後,趙遠筳突然小聲地問江籬:“師傅,徒兒入府後一直未見到蘇姑娘,這除夕夜她也不過來嗎?”

江籬打趣地看著他問:“我以為這世上除了你哥,你就不會關心別人了呢,今兒個怎麼想起姑娘來了?”

“師傅,不可如此亂說,我只是想著今日不同於往日,就想問問,我……”趙遠筳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就別解釋了,這很正常嘛,如今你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可不敢學你哥,腦子裡除了打仗就再無其他,真打算做一輩子的光棍呢!”

“哎呀,師傅,你今日是怎麼了,越說越偏了,你就當我沒問好了。”趙遠筳似是被戳中了小心思,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

“你這孩子,從小就不經逗!”江籬寵溺地揪了揪趙遠筳的耳朵,接著說,“你苒青妹妹吧,從小就性格內向,又對親人二子比較敏感,除非是她自己願意過來,不然的話我們是不好叫她一起來的,萬一人家就是想和張嬸一起過年呢,我們總不好拆散她們吧。”

趙遠筳聽著江籬的回答,很是同意地點了點頭。

“你們倆嘀嘀咕咕地說什麼呢,大家都要敬酒了,可別在那兒開小灶了!”宣王端起酒杯,見他們二人一動不動,便大聲說道。

師徒二人趕忙收拾起剛才的話題,端起酒杯與大傢伙同飲。

清木園內,蘇苒青和張嬸叫著兩個小丫鬟圍坐在一張小桌前,桌上擺著她們今日一同完成的各樣飯菜,還有香噴噴的餃子,張嬸還時不時地誇她們手巧,做的飯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就這樣,幾個本已無家可歸的人卻勝似親人,她們幸福地吃著象徵團圓的年夜飯。

蘇苒青端起了酒杯,說道:“去年的除夕,苒青因自身的原因並未與你們一起守歲。今年不同了,我不僅又長了一歲,還可以開口說話了,這一年在這裡的每一日都過得很開心,我甚至都不敢相信這些幸福的日子竟然都屬於我!我真的很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待我如親人,給了我一個家!”說罷,她便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張嬸看著她如此,甚是欣慰:“青兒,慢點喝,這是你第一次喝酒,咱們慢慢來。你們也嚐嚐,這是我自己釀的家鄉的果酒,今日除夕,你們都別緊繃著了,喝吧,咱們也來個不醉不歸怎麼樣?”

兩個丫鬟先是羞怯地笑了笑,於是對視了一眼,也隨著蘇苒青喝了起來。幾人就這樣邊吃邊喝著,沒多久,幾張小臉趁著屋內的溫暖變得粉紅了起來。

酒至微醺,齊管事帶著幾個人來了,說是王爺除夕夜給大家送的餃子和甜湯,當然還有送給她們的壓歲錢。張嬸她們接過後,也給齊管事包了一個紅包,推搡了一陣後硬是塞進了他的腰間。合上房門,大家又開始其樂融融地吃喝了起來。

“王爺是真的和善,除夕還想著咱們呢,你們幾個孩子快把壓歲錢收好吧!”接著張嬸回屋取了幾個紅包出來,說,“來,這是張嬸給你們的壓歲錢,雖然不能與王爺的相比,但也是我的一點心意,少了也別嫌棄啊,快都收下吧!”

三個小姑娘眼眶瞬間溼潤了,高興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一邊收下紅包一邊抹著臉上的淚滴。蘇苒青也回到了房中,拿來了一個錦盒,送到張嬸的手裡,說“張嬸,這是青兒送您的,您一年到頭操持著這個院子,都不捨得給自己買一件新衣服,現在青兒學會做衣服了,給您做了一身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張嬸從錦盒裡取出新衣服,不禁地摸了起來,布料比她平日裡穿的精緻許多,還有越來越成熟的針腳,平平點頭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張嬸,您還不快去試試,這衣服這麼好看,快穿上讓我們看看吧!”兩個丫鬟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

張嬸進到裡屋換上新衣服走了出來,大家都開始誇讚很看,高興地好似新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一樣。蘇苒青還給兩個丫鬟送了頭戴的首飾,也是她自己琢磨著做出來的,樣式新穎精美。就這樣,整個院子都始終洋溢著幸福的味道。

噼啪噼啪的鞭炮聲此起彼伏,齊管事又來了清木園,拱手說道:“姑娘,王爺要燃放煙花了,叫大傢伙都去觀看,您們準備準備,隨老奴過去吧!”

蘇苒青聽到王爺兩字,先是一怔,很快整理了心情回道:“多謝齊管事前來傳話,請您稍等!”

宣王站在那兒,看著他們在院子裡放著一些小炮,玩的不亦樂乎。他的眼神緊盯著一個方向,等著那個人的出現。齊管事在前面帶路,幾人緩慢地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

瑤安公主大喊:“苒青妹妹,快來呀,這裡可好玩可熱鬧了!”

蘇苒青聽到後嘴角勾起,她越走越近,眼神定在了那個高大的紫色身影上,直到她走近,漸漸地迎上了他炙熱的目光,才忽覺不妥,低頭羞紅了臉。還好是在夜裡,他人看不到她的羞澀。

趙遠筳一抬頭看到了她站在那裡,拍了拍手中的煙塵,走上前說:“蘇……苒青,你來了!”

蘇苒青一看他,立刻走近了些說:“趙遠筳哥哥,你今夜也在呢!”

趙遠筳點點頭,咧嘴笑了笑。正巧被蘇苒青看到他的臉上有煙塵,便拿出了帕子,邊給他擦邊笑著說:“別動,我給你擦擦,你的臉上有煙塵,自己還不知道,太難看了!”

趙遠筳對她的舉動暖上了心頭,彎下了身子遷就著她的身高,蘇苒青又笑了,說:“遠筳哥哥,你長的好高呀,比我認識你的那年還要高出許多,嘿嘿!”

江籬看著他倆的小動作,轉身對宣王說:“珏旻,看見沒?你的情敵有點多呀!”

宣王也眉心微皺地看著他們,炮聲太高,也不知兩人在說什麼。他們眉眼彎彎地站在那裡,宛若一對璧人……

江籬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說:“別看了,你把眼珠子瞪出來也沒用,心裡話可是要說出來才能讓人知曉!不過話說回來,不愧是我的徒弟,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呢!不過,你也別不自信,雖然你年紀大點,但好在你比他們都成熟呀,這就是你的優勢,抓緊點啊,我的心裡還是向著你的!”

宣王沒好氣地看了看他,說:“油嘴滑舌,你去把他們都叫回來,準備放煙花吧!”

江籬訕訕地走下臺階,把他們都叫了回來,霎那間煙花綻放,遮住了皎潔明月,遮住了漫天黑暗。宣王在此時看向了蘇苒青,蘇苒青也巧妙地迎上了他的目光,他們心照不宣地笑了,似乎只這一個笑就化解了連日來的心緒惆悵。

宣王低下頭在她耳邊說:“苒青,新的一年一定要幸福!”

蘇苒青也抬頭回應他道:“王爺,你也是!”

雖然只是簡短的幾個字,卻讓王爺無比釋懷,至少讓他知道了蘇苒青的想法沒有他想的那麼糟糕!

看完煙花後,一群人回到了屋裡,準備一起守歲。屋裡此時已擺放了各式各樣的點心,還有濃濃的茶香。

宣王讓蘇苒青靠近些他落座,他這才聞到了她身上淡淡地酒味,輕聲問她:“喝的什麼酒?”

蘇苒青心下一緊,記起了宣王一直不讓她碰酒的,心虛地回答他:“果酒,是張嬸親自釀的!”

“嗯,是可以喝酒的年紀了,淺嘗即可,不要貪杯!”

“是,苒青記下了。”

“我見你步伐有些不穩,第一次喝酒都是這樣。來,喝杯茶吧,這個對身體好!”

“謝王爺!苒青今日是有些許暈眩,才幾杯就已如此,讓王爺見笑了!”

“無妨,喝點這個,散散酒氣吧!”

趙遠筳跟著他哥在他們對面坐著,看著宣王對蘇苒青的百般呵護,心裡有什麼東西溢了出來,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今夜最忙的恐怕就屬江籬了,興許是自己知道的太多,他總能不經意地看到他人不在意的東西。

江籬用手肘推了推趙遠筳,說:“徒兒,是不是好生羨慕?有沒有感覺心裡泛起縷縷酸楚?”

趙遠筳心不在焉地答道:“嗯,好像是這種感覺。”

“哼哼,我的傻徒弟,你的心裡有人了!”

趙遠筳忽地回過頭,疑惑地問他:“什麼意思?哪裡有人?”

江籬偷偷地指了指對面,說:“人不就在那兒嗎?目光所及,心之所向,你不會不懂吧?”

趙遠筳氣定心神地清了清嗓子,又問他:“師傅,你的意思是……我……苒青?”

“遠筳,今年是你的弱冠之年,該懂點男女之事了!”

“師傅,你說什麼呢?”趙遠筳的臉咻地紅到了脖根兒,他差點就喊出聲了。

“男子漢大丈夫,害羞個什麼勁呀,你這年紀都能抱娃了,為師還盼著你能有個心上人呢,只是……”

“只是什麼?”趙遠筳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急切地問道。

“你不都看到了嗎?你真正要防著的人在那兒呢!”

趙遠筳順著江籬的眼神看過去,心裡頓時明白了。他對江籬說:“師傅,其實我也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如果真是這樣,我怕是已經輸了!”

“你好歹也是從小在軍營里長大的,哪有還未出兵就認輸的道理,雖然你們倆對我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我是真心希望小苒青能過的幸福,她前幾年已經吃了許多苦了,往後數載,該是得到上天的眷顧了!”

“嗯,我懂了!我會好好想的!”

“凡事不能操之過急,來日方長嘛!”江籬說完,便喝了一杯茶,隨後倒了一杯遞給了趙遠筳。

屋內,有的人感覺這邊風景獨好,有的人則是喝的有些暢快了,比如說趙昀、六皇子和信宴,誰都想不到他們三人竟然在酒後玩到了一起,搞的瑤安公主都沒功夫和蘇苒青說上話,滿屋子的追著她的六哥跑,生怕一個不注意再磕碰了去。吵鬧聲一會兒大一會兒小,漸漸地還有哭聲傳來,跌跌撞撞的聲音此起彼伏。看在這是除夕夜的份上,宣王也索性懶得管他們,由著這幾人在一邊鬧騰。

其實宣王也喝了很多酒,只是在面對蘇苒青時極力控制,怕自己又做出什麼事來。他再次開口道:“苒青,那日是我魯莽了,我之所以這時候才說出來,是因為我不想把這個心裡的疙瘩留到明年!你能原諒我嗎?”

蘇苒青剛要低頭,宣王便藉著酒勁大膽地輕握住了她的手,因為剛好有桌子遮擋,也沒有第三個人看見了。蘇苒青驚詫地看著宣王,她的心再一次怦怦直跳,也許就是那麼一瞬間,她終是懂了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內心的彷徨,原來她真的喜歡上他了!

她的嘴角勾起濃濃的笑意,低頭看著那隻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道:“王爺,苒青現在已是從手心暖到了全身,多謝王爺!”

宣王聽著她的話,手上握的更用力了些,此刻,她的不鬆手不拒絕就是最好的回答,曖昧的氣氛油然而生。

不覺間時辰已過,宣王起身推開門是外面的人吩咐著什麼,下人們便陸陸續續地趕來,將屋裡的一眾醉鬼搖搖晃晃地送回了各屋。宣王命齊叔找來清木園的丫鬟們將蘇苒青送了回去,齊叔則是將同樣酒醉的宣王扶回了屋裡,好生照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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