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籬和趙遠筳一起走進了藥房,這幾日大家的神經都緊繃著,對於趙遠筳提出的疑問,江籬一直是避而不答,剛才見那暗衛來報,怕趙遠筳一不小心問出不該問的話來,便急忙將他帶走了。

“師傅,你剛才為何不讓我把話說完,難道真的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嗎?我看你們這幾日都心照不宣的樣子,好像與我擔心的事情並不完全相同,現下就你我二人了,你是不是可以解釋一下?”

“為師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這件事確實事關重大,不是不為人知,而是隻需王爺不知便可。來,咱們先坐下來,這件事是這樣的,去年……”江籬貼近了趙遠筳的耳邊,將整件事的原委緩緩道來。

“什麼?她竟然為王爺犧牲至此!師傅,我這次探過她的脈,她就剩最多不過兩三年的壽命了,這是以命換命啊!”趙遠筳震驚地站起身來,語氣略帶責備地說道。

江籬閉了會兒雙眼又睜開,說道:“唉,當時事態緊急,時間緊迫,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眼看著珏旻就這樣殞命,只好出此下策!最後,小苒青也希望我們能將此事隱瞞下去,怕的就是珏旻會失去理智,做出什麼荒唐事來!”

“怪不得你回來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但瘋狂地研究起了製毒和解毒,還費盡心思地教我,怕也是因為此事,心裡膽怯了吧!”

“是啊,往常為師太自負了,以為自己的醫術已經天下無敵,還自稱神醫,呵呵,其實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天下之大,學無止境!為師就想著你能快速地成長起來,這樣我們才能有對抗那鄞桓的資本!”

“師傅,徒兒不是有意要怪你,只是,你知道的,我對苒青妹妹……”

“為師都明白,現如今,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我們都應該做最壞的打算,讓她開心一日算一日吧!”江籬用手拍了拍趙遠筳的肩膀,嘆氣道。

“可我們這樣,又能欺瞞到幾時?王爺何等聰慧,但凡讓他看出一丁點的不妥,咱們可都要變成罪人了!”

“依著小苒青的想法,也只能是能瞞一日算一日。畢竟事關他們二人,我覺得還是由她親自說出來比較好。”

趙遠筳也只好點點頭,想著自己現下能做的也只是讓苒青多活些時日了,他嘆了口氣,邁著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西境王宮,世子宮殿內。

“姑娘,大……大妃娘娘來了!”一個婢女慌張地跑進來說道。

“算了,該來的總會來,別慌張,咱們快出門吧!”蘇苒青披上了大氅,走出了殿外,看到大妃正要入宮門,便馬上迎了上去。

“民女蘇苒青,見過大妃娘娘!”蘇苒青行禮道。

大妃只是看了眼蘇苒青,並未答話,給了身邊的嬤嬤一個眼神,便徑直向殿內走去。嬤嬤很快意會了主子的意思,讓身後的婢女帶著蘇苒青跟在後面。

大妃在殿內坐下後,便開口道:“聽說世子的殿內住了一個姑娘,想必就是你吧。”

蘇苒青聽後,便馬上跪在了地上,回道:“回大妃娘娘,民女之前遭遇不測,幸得世子相救,暫住在殿內養傷。”

“養傷?據本妃所知,世子可是從不允許女人進入自己的寢殿,就連這些婢女也是從小侍候在側的,你與世子是何關係?竟能破例住在的寢殿內這麼些時日?”

“回大妃娘娘,民女與世子只是友人關係,並無其他,民女確實不該出現在世子的寢殿內,還請大妃娘娘恕罪!”

“哦?抬起頭來,把你的家世仔仔細細道與本妃聽聽吧。”

“是!”蘇苒青稍稍抬起頭來,將自己的身世慢慢說了出來。

書房內,鄞桓和柒昂正在議事,突然有人來報:“世子,大妃娘娘往您的宮殿方向去了,這會兒約莫已經進殿了。”

“什麼?柒大人,本世子現下有重要的事要去處理,改日再與您商議!”

“世子請!”柒昂恭敬地行禮道。

鄞桓走的很急,邊走邊對身邊的夕疆說道:“本以為已經將她藏的很好了,卻沒想到還是被阿孃發現了!阿孃一定很生氣,才會故意去刁難蘇苒青的!”

“世子先莫急,蘇姑娘如此機智,一定會化解矛盾的。”夕疆寬慰道,隨即跟著鄞桓加快了腳步。

世子殿內,大妃突然厲聲道:“哼,本妃還以為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得世子青睞,卻不想竟如此心機叵測之人,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你也配?”

蘇苒青聽言,立刻叩首,回道:“大妃娘娘教訓的是,苒青只是一介賤民,確實不配,苒青知罪,還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鄞桓急步走了進來,打斷了蘇苒青的回話。

鄞桓將蘇苒青扶起來,又看向了大妃,說道:“見過大妃娘娘!不知您今日來兒臣這裡有何事?”

“桓兒,阿孃聽說你帶了女人回來,便想過來瞧瞧,你就緊張成這樣,是不是有些失了分寸啊?”座上的人悠悠地說道。

“還請大妃娘娘恕罪!苒青的身子不好,受不了涼,地上如此寒涼,我怕她久跪會傷身。您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兒臣就好,何必跟一個小丫頭計較呢。”

“哦?身子不好?怪不得你這殿內如此之暖,想必都是為了她準備的吧?”

“是,她因兒臣受傷,兒臣理應為她醫治,況且她只是暫住這裡罷了,待身體痊癒後,兒臣自會送她出王宮。”

“桓兒,你撒謊也要讓阿孃信服才是,這麼多年了,你何曾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阿孃已經問過她的身世了,她分明就是一個來歷不明的野丫頭,你竟還被她迷惑至此,你知不知道,她給你做婢女都不配,竟還妄想能做這殿裡的女主人?真是痴人說夢!”

“阿孃,此事皆因孩兒所起,您要怪就怪我吧,別再為難苒青了!”鄞桓突然跪了下來,懇求道。

“桓兒,你竟然為了她下跪?看來這妖女更是留不得了,來人,將她拉出去杖斃!”

“本世子在此,我看誰敢動她!”鄞桓急忙站起身來,將蘇苒青護在身後,接著說,“阿孃,苒青曾在大靖國救過孩兒一命,這次就當是還她的救命之恩,就這一次好嗎,您就放過她吧!”

“桓兒,你如此袒護她,還說和她沒有關係?你知不知道,她這樣的出身根本不配站在這裡!”

“是,阿孃教訓的是,孩兒知錯了,今後一定不會讓她再出現在王宮之中!”鄞桓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著。

“好,這可是你親口說的!看在她救過你一命的份上,阿孃就允她在此養傷,一旦痊癒,立刻將人送走!不過,阿孃還有一事,今日剛巧,你就一併答應了吧。”

“是,孩兒謹聽阿孃教誨!”

“前幾日你父王還說,要將雲兒許給你做側妃,阿孃覺得這個主意甚好,便替你應下了。不過,阿孃聽說雲兒犯了點小錯,被你關起來了,她可是與你青梅竹馬長大的,你大懲小戒就算了,如今她即將成為你的側妃了,你還不趕緊將她放出來?正所謂,這夫妻之間哪有什麼隔夜仇呀,雲兒可是雲將軍的遺孤,你可千萬別寒了將士們的心呢!”

鄞桓聽到這兒,終於明白為什麼大妃會突然過來了,原來是為了藉此事逼他就範,可眼下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不答應的話恐怕就保不住蘇苒青了,思來想去,他都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孩兒……孩兒願意,多謝阿孃掛慮,孩兒這就讓人將雲兒帶出來,好生照看著,還請阿孃放心!”鄞桓恭敬地低下了頭,閉著雙眼回道。

“嗯,還是桓兒最孝順了,阿孃這就去準備婚事,希望你們能早日完婚,也好了卻你父王的一樁心事!”大妃得到了滿意的結果,此時已是滿面春光,由身邊的嬤嬤扶著走出了世子宮殿。

鄞桓緩慢地站直了身子,蘇苒青和夕疆同時看向了他,卻是不敢多言,幾人就這樣沉默了許久。

好一陣子後,鄞桓才緩緩開口,道:“夕疆,去地牢把她和雲嫣一起帶回住處,再找個醫女給她看看,其他的你看著辦吧,本世子不想再管了。”

鄞桓的語氣很是平淡,夕疆臨走前與蘇苒青對視了一眼,蘇苒青點了點頭,示意他不必太擔心,他才快步走出了殿外。

又等了好一會兒,也未見鄞桓有任何表示,蘇苒青先開口道:“世子,認識這麼久,你還未喝過我煮的茶吧,我已經叫人準備好了,你稍等片刻,一會兒就好了。”

蘇苒青回到寢殿內,一隻手開始慢慢地弄起來,直到茶快煮好的時候,她抬頭看到鄞桓走了進來,坐在了榻上。

蘇苒青低眉微笑著,慢慢將茶水準備好,放在了桌上,又倒了一杯茶放到鄞桓的的面前,依舊沒有任何言語。蘇苒青看著他就這樣一杯接一杯的喝著,心中也很是無奈,直到一壺茶快要飲盡,蘇苒青立刻起身準備去倒一壺新茶。

“真沒想到,第一次喝你煮的茶,竟是在這樣的狀況之下,也許這也將會是最後一次吧。”鄞桓在她去換新茶的時候,悠悠地開口道。

蘇苒青聽著從背後傳來的聲音,竟感覺到鄞桓有一絲自嘲之意,她低著頭不說話,換好茶水後又走了回來,依舊是帶著淺淺的笑容,倒了一杯新茶放到了鄞桓的面前。

“世子,你嚐嚐這壺茶怎麼樣?這是我之前新學的煮茶方法,也許會有不一樣的口感。”

鄞桓也笑了笑,端起茶杯品了起來,說道:“這同樣的茶,卻是如此不一樣的口感,真是奇特,苒青,我沒想到你竟是如此精通茶藝!”

“精通不敢當,我也只是閒來無事,想給自己找點事做罷了,你喜歡就好。”

“苒青,剛才……對不住了,我也不知道阿孃怎麼就突然來了,你的腿還好嗎?”

“多謝世子關心,苒青無妨,本就是我犯錯在先,怪不得大妃娘娘的。”蘇苒青停頓了一會兒,接著說,“你,你還好嗎?”

“呵呵,我能有什麼不好的!在這高牆之中,誰又可能是真正的順遂呢?我父王是老來得子,這麼多年了也就我這一個兒子,我承擔著整個西境的未來,娶妻生子是遲早的事,能之所以能拖到現在,也是父王疼愛我,一直縱容著我在外歷練。如今,也是我該回報他們的時候了,既然娶不了心中所愛,是誰都一樣!不過,說到底是我對不住你,允諾你的事,我一個都辦不到,我真的……”鄞桓的神情依舊很平淡,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他有些不敢看蘇苒青的眼睛。

“你已經盡力了,我懂!我從不相信諾言,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了!鄞桓,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你與傳言中不同,你值得這世間的一切美好!我真的很感謝上天,它賜給了我一份如此珍貴的友情,當然,我想我應該算是你的朋友吧。”蘇苒青笑著回道。

“珍貴的友情?如果你還願意把我當作你的朋友,我也是很高興的,我也很感謝上天,它賜給了我一段彌足珍貴的緣分,我已不敢奢求許多,只要你能平安活著就好!”

說罷,鄞桓凝視著蘇苒青,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

“來,苒青以茶代酒,就敬我們這段彌足珍貴的緣分,可好?”蘇苒青說著端起了茶杯。

“好!”鄞桓附和了一聲,端起茶杯喝了起來。

喝罷,兩人一同放下了茶杯。

蘇苒青想了想,開口道:“世子,其實我的身子已經痊癒了,叨擾多日,真的很不好意思了,再在寢殿內住下去已是不妥,我想是時候離開了。”

話一出,鄞桓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強行留下她了,點了點頭,回道:“以我現在的情形,確實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今日有些倉促了,明日吧,我明日親自送你出城,可好?”

“好,就明日,我等你!”

聽著蘇苒青的一句“我等你”,鄞桓心裡的酸楚徹底傾翻,他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來,將蘇苒青緊緊地擁在懷裡,緊閉住雙眼,流下淚來。

蘇苒青沒有說什麼,手上亦沒有做任何回應,她只是沉默,任由他的眼淚滴落在自己的肩頭,打溼了她的衣衫。

這樣靜默的擁抱,也不知過了多久,鄞桓才鬆開了雙臂,但他很快轉過身去,說道:“你好好休息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蘇苒青知道,他不想被自己看到脆弱的一面,只是應了一聲,看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殿內。

鄞桓走到了自己的房間裡,寫了張紙條後,差人送到宣王的手上。隨後,又去了藥房,一個人在裡面待了好久。他不放心蘇苒青提到的江籬和趙遠筳,親自寫下了藥方,還將熬好的湯藥都製成了藥丸,方便蘇苒青帶上。此時,已經辦完事趕回來的夕疆,聽說了蘇苒青明日要走的事情,也只是默默地守在藥房的門外,不敢輕易敲門。

直到深夜,鄞桓都沒有出來,也沒叫人準備膳食,夕疆有些擔心他,便硬著頭皮叩門,問道:“世子,亥時已過,屬下怕您餓壞了身子,您要不要吃點什麼,屬下叫人去準備。”

“進來吧!”藥房內傳出鄞桓的聲音。

夕疆趕忙推門進去,站在藥房內等著鄞桓發話。

“都辦完了?”鄞桓依舊忙著手裡的活兒,並未看他。

“回世子,屬下都已經安置妥當了,您大可放心。屬下看您一直未進食,不知世子現下想吃些什麼?”

“還是算了吧,本世子今夜沒有胃口,明日就要送苒青離開了,本世子還有些膏藥沒有做完,怕是今夜無法入眠了,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吧。”

“回世子,屬下不累,屬下就在此陪著世子吧,萬一世子有什麼吩咐,屬下也好去辦!”

“隨你吧!外面冷,你就在這裡待著吧。”

夕疆應了一聲,便站在一旁,看著鄞桓忙碌著。

翌日清晨,鄞桓做完了藥膏,抬頭看著靠在柱子上熟睡的夕疆,笑著搖了搖頭,開口道:“夕疆,醒醒吧,該走了!”

夕疆突然驚醒,看了鄞桓一眼,趕忙起身道:“對不起,世子,屬下不知何事就睡著了,還望世子恕罪!”

“好了,好了,本世子也沒有怪你的意思,你把桌上的藥瓶都整理好,隨本世子去寢殿吧。”

夕疆看了眼桌上形形色色的藥瓶,找來了一個匣子,小心地將它們收好,帶著匣子跟著鄞桓出門了。

蘇苒青一早便起床了,用過早飯後,正坐在榻上鍛鍊著左手手指,抬頭看到鄞桓帶著夕疆走了進來,笑著說道:“這麼早啊,你們有沒有吃早飯?”

“吃過了,這不是想著要送你出城了,趕緊送些藥過來。”鄞桓坐到榻上,手指了指匣子回道。

夕疆趕忙上前,將匣子放到了桌上。蘇苒青驚訝地開啟了匣子,看到裡面有好多藥瓶,但都好像已經按種類不同分好了一般,有些藥瓶看起來不太一樣。她還看到裡面有幾張藥方,按上面寫的,開啟了兩個藥瓶看了看。

“這都是給我的?這麼多藥,都是你做的嗎?”

“嗯,昨日趕製出了這一批藥,有些是你平時喝的湯藥,也被我做成了藥丸,方便你戴在身上。”

“可是這麼多,靠你一個人做完,豈不是一夜未睡?”

夕疆突然插話道:“回蘇姑娘,世子昨日回到藥房就忙著做這些了,滴米未進、徹夜未眠,就為了能趕在今日一早給你送來。”

“夕疆,你的話有點多了!”鄞桓出聲呵斥道。

“什麼?世子,你竟然……”

“好了,就別說這些沒用的了。”鄞桓打斷了她的話,接著說,“這裡的藥夠都是你平日裡要用的,我怕你弄不懂,將藥方和用法都寫在了紙上,如若不夠用,你可以再找人去配製。還有,我已命人準備好了馬車,你若是收拾好了,我們可以即刻出發。”

“多謝世子,苒青沒有好收拾的,現在走也可以。”

“那好吧,那我們就走吧,你才剛好,咱們路上走的慢一點。”

幾人說罷,便跟著鄞桓一起坐著馬車,走出了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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