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內,宣王在收到鄞桓送來的訊息後,便一直期盼著蘇苒青出城的訊息。直到今日午時,一名暗衛來報,說蘇苒青由鄞桓親自送出了城,宣王命人等在距離垣巷城不遠的樹林中,還有人則被安排在了他們的必經之路上,一旦看到他們的馬車便立刻前來稟報。

鄞桓為了照顧蘇苒青的身體,下令走的慢一些。到了夜裡,他們在一個客棧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吃過早點後才啟程。

過了午時才有人來報,說蘇苒青的馬車距離樹林不遠了,宣王一行人坐著馬車,浩浩蕩蕩地出了城,他們選擇在樹林的交叉處等待。大家都已經坐不住了,所有人都下了馬車,焦急地等待著蘇苒青。

漸漸地,馬車聲由遠及近,宣王他們都是打過仗的人,自然聽得出這是有馬車來了的聲音,於是,宣王走在了人群的最前面,蘇致淵和江籬他們則是在後面等著。

騎著馬的夕疆早已看到了他們的存在,朝馬車內說了幾句話,在距離宣王幾米處的地方,鄞桓命人停了下來。

鄞桓走下馬車,徑直走向了宣王,說道:“王爺,別來無恙啊!”

“本王許久未見世子了,今日再見,世子風采依舊啊!西境國君已將世子即將迎娶側妃的好訊息傳至皇城了,本王代皇上提前恭賀世子了!祝世子與側妃琴瑟和鳴,早生貴子!”本是恭喜的話,到了宣王這兒,顯得有些不懷好意了些,聽的鄞桓在心裡止不住地謾罵著。

“多謝皇上,多謝王爺,本世子定會謹記於心!”

一陣寒暄過後,蘇苒青等不及了,站起身子探出了腦袋,由夕疆扶著緩慢地走下馬車。宣王即便在與鄞桓說話時,他的雙眼也一直沒有離開過那輛馬車,此時看到他心心念唸的人出現了,便想也不想地略過了鄞桓,徑直走向蘇苒青。

大半年未見面了,兩人的心裡都極為想念彼此。蘇苒青看到宣王走來了,便拋開了夕疆的攙扶,朝宣王的方向小跑而來。當他們終於走近,含情脈脈地看著彼此的時候,兩人的眼眶同時溼潤了,蘇苒青的眼淚更是忍不住地滴落下來,宣王看到後,用帕子輕輕地拭去她淚水,輕聲說道:“我們回家吧。”

蘇苒青努力地點了點頭,宣王輕輕地將她抱在懷裡,待兩人的心情平復些許,宣王才牽起蘇苒青的手,緩緩走了回來。夕疆則是很有眼力見兒的也跟著走了過來,將手中的匣子拿給了信宴,說是蘇苒青的藥,便走到了鄞桓的身後待命。

他們路過鄞桓的時候,蘇苒青停住了腳步,一雙溼潤微紅的大眼睛看著他,笑著說道:“苒青有幸被世子所救,又承蒙世子醫治方能痊癒,這份恩情,苒青必將銘記於心,祝世子順遂安康!今後,世子若有需要苒青的地方,苒青必定義不容辭!”

“本世子只願蘇姑娘今後能夠愛惜自己,別再為他人做傻事了,不然,本世子不能保證下次還能否有幸再救姑娘一回!”鄞桓說這話的時候,斜眼瞟了宣王一眼,接著說,“好了,望今後還有機會品到蘇姑娘煮的茶,本世子已將人平安送到,就此別過吧!告辭!”鄞桓點頭示意了一下,便轉身走上了馬車。

大家看著鄞桓上了馬車,才敢圍了過來與蘇苒青說話。此時並未有人看到鄞桓悄悄地掀起了簾子的一角,依依不捨地看著蘇苒青的背影,另一手已攥成拳,想著她那一身的傷痕和她那沒幾年的壽命,不禁怒火中燒,對雲俏的恨意又增強了幾分。

“好了,天氣太冷了,大家還是先上馬車吧,咱們回家再敘舊,快走吧。”蘇致淵笑著說道。

於是,大家都紛紛上了自己的馬車,蘇苒青則是和蘇苒湘坐在一個馬車裡,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又回到了蘇府。

為了方便,大家都一起走去了蘇致淵的院落,蘇致淵也早已命人將屋內的暖籠備好,一進門便能感覺到溫暖。待人們都落座之後,蘇致淵又命丫鬟送來了暖手爐,蘇苒青將其抱在懷裡,又喝了幾口熱茶之後,身上才感覺暖和了一些。

信宴將匣子放到了蘇苒青身邊的桌子上,坐在她一旁的蘇苒湘看到後,疑惑地問道:“咦,剛才我就看見這個匣子了,一直沒顧上問,這裡面裝的是什麼呀?”

“姐姐,這裡面都是世子送與我的藥,他說我還需再多用幾日的藥,怕咱們這邊沒有,便送了些給我。”

蘇苒湘聽後,起身開啟了匣子,裡面形形色色的小瓶小罐多到她難一時還有點數不過來,便問道:“這麼多啊,這世子可真夠大方的,竟然送了這麼多的藥。青兒,你看這裡面還有藥方呢,沒想到他還挺細心的嘛。”

江籬聽罷,也走了過來,將幾個藥瓶開啟聞了聞,又看了看那幾張寫有藥方和用法的紙,頻頻點頭道:“這鄞桓果真是醫術高明,用藥也是精準獨到。遠筳,你怕是要再努力一把,才能趕上這位天賦超凡的世子了!”

趙遠筳也湊了過來,接過藥方研究了起來,隨即苦笑道:“師傅,徒兒無能,怕是再鑽研幾年都不一定能趕上這位世子了!”

“哎,做人要向前看,正所謂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只要咱們認識到自己的不足,還肯刻苦鑽研,肯定會有回報的!放心,師傅可是非常看好你的,你可是我江籬的關門弟子,咱可不能膽怯了不是!”

“哈哈,遠筳,你與鄞桓的年紀相差甚多,你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著呢,何必長他人志氣?”宣王聽著師徒倆的對話,忍不住插話進來。

“王爺教訓的是,是屬下有些怯場了!”趙遠筳放下了藥方,拱手道。

大家聽後,都紛紛笑出聲來,就連蘇苒青也低下頭笑了起來。屋內熱鬧非凡,大家熱絡地聊了幾個時辰,都還不覺得睏乏。倒是蘇苒青的身子有些受不住,蘇苒湘便先送她回到自己的院子,由著丫鬟伺候著喝了些藥,又塗了些膏藥,才睡下了。

不知不覺已到了戌時,管家進來後並未開口說話,只是看著蘇致淵點頭示意了一下,蘇致淵輕輕點頭後便叫他下去了。隨後,站起身來,行禮說道:“王爺,晚飯已備好,咱們走吧。”

“好,有勞蘇公子了!”宣王說著便站起身來,大家才紛紛站了起來,跟在宣王身後出門了。

蘇苒湘帶著蘇苒青也走了過來,進去後才看到大家都已經落座了,蘇苒青緩緩走到了宣王的身邊坐下,宣王倒了杯茶水,放在了蘇苒青的面前,說道:“苒青,你休息的可好?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蘇苒青喝下茶水,回道:“多謝王爺關心,我休息的很好,倒是連累了大家忙前忙後的,苒青這次讓大家操了不少心,實在是在過意不去了!”

“小苒青,你這可就見外了啊,咱們都是自己人,怎麼能放任你不管呢?明日一早,記得在房間裡等著我啊,我還是不放心那個世子,總要親自為你把過脈才能安心。”江籬笑著說道。

宣王先是觀察著蘇苒青臉上的傷,又小心地扶起了蘇苒青的左手,細細地看著那滿是針眼的手指,輕聲說道:“苒青,這次是我連累你受了如此重的傷,是我對不住你!”

“王爺說笑了,苒青這不是好端端地坐在您面前了嘛,放心吧,我已經沒事了。今後,我再也不會任性犯險了!”

“青兒,你這次可真是把大家都嚇壞了,還好你平安地回來了,咱們就不提那些糟心事了!”蘇致淵開口說道。

“是啊,回來就好!來,為了苒青的平安歸來,咱們一起舉杯慶祝一番!”說罷,宣王便舉起了酒杯,在座的人也都跟著舉起酒杯喝了起來。

席間,大傢伙又熱鬧地邊吃邊聊了起來,宣王還怕蘇苒青的手不方便,貼心地照顧她吃飯,為她倒茶,兩人的一舉一動都被大家看在了眼裡,可謂是羨煞旁人!

酒過三巡之後,大家醉意甚濃,宣王想先送蘇苒青回去,便起身與大家道別後,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門。

宣王見外面又下雪了,便脫下自己的大氅披在了蘇苒青的身上,“苒青,我知你最怕冷了,以後出門都穿點,千萬別凍著。”

“多謝王爺,苒青還有手爐,已經很暖和了,倒是你……”

“無妨,我是習武之人,這點冷算不上什麼。”宣王邊走邊接著問,“鄞桓他……他對你好嗎?”

“嗯,世子一直挺照顧我的,我真的打從心裡感激他!可惜這次我挺對不住他的,他本來已經將雲俏關進地牢了,就是為了在大妃娘娘面前保下我,才應允了這樁婚事,我走那日,雲俏應該已經被接出來了。”

“哦?還有這事?那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倒也不是為難,大妃娘娘發現我住在世子的寢宮,在知曉了我的身份後,誤會我想要高攀權貴,加上世子一直在護著我,便一怒之下,想把我關起來降罪,世子為了保下我,才同意娶雲俏為側妃。後來,他怕夜長夢多,第二日一早便趕忙把我送出城了。”

“原來是這樣,我說之前怎麼沒得到一點訊息,昨晚突然就被告知你要回來了。其實說起來,這位世子的年紀也不小了,傳聞他父王早就想他成家立室,自己也好功成身退了,只是他的野心實在是太大了,不然我倒是挺想與他相識的。”

蘇苒青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聽著,兩人就這樣在雪中漫步。

“真想時間能停在這一刻,我們肩並肩走在雪中,就這樣與你白頭到老,該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啊!”兩人走到蘇苒青的院落前,突然開口道。

“王爺,您喝多了!”蘇苒青羞著低下了頭,輕聲說道。

“我清醒得很,尤其是現在,我更是無比的清醒。經歷了這次的事,我才知道你對我有多麼重要!苒青,我想娶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宣王突然的一番話,讓蘇苒青頓感束手無策,她深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宣王,也知道自己的壽數已是不長。她抬頭凝視著宣王,心中五味雜陳,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苒青,我是不是嚇到你了?對不起,今晚是我唐突了,我只是……只是一想到鄞桓對你那麼好,我怕……我怕我對你還不夠好,怕自己會失去你,我……我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你……你能懂我嗎?”

“王爺,我懂,我都明白的!這次讓你為我憂心了,不過,今晚的話我就當你是酒後亂語,不作數的!你放心,只要你不趕我走,我是不會離開你的,好嗎?”

宣王聽後,伸開雙臂將蘇苒青緊緊地擁在懷中,過了好久,他才鬆開懷抱,送蘇苒青回了房間。

翌日清晨,江籬很早便被趙遠筳喊了起來,他已經等不及要去為蘇苒青把脈了。

江籬看著眼前的徒兒一臉猴急的樣子,說道:“你小子可真是見色忘師啊,昨日為師喝的那麼盡興,今日就該好好休息才是,著什麼急呀!再說了,人家小姑娘才剛回來,是不是也該好好休息休息,咱們這麼早去找她,是不是有點不盡人意了?”

趙遠筳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便鬆開了手,跑去藥房看書了。江籬見幾句話已然穩住了他,趕忙鑽回了被窩裡,舒舒服服地又睡著了。

此時,蘇致淵已將炎雀請來,走進蘇苒青的房間時,正巧碰上她在塗抹臉上的藥,蘇致淵說道:“青兒,哥哥不放心,今日請來了炎老為你把脈,他是最知曉你身體情況的人,你有哪裡不舒服,就說出來好嗎?”

“多謝哥哥,那就有勞炎老了!”蘇苒青乖乖地坐好,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炎雀在把完脈後,沒有說什麼,又仔細檢查下了蘇苒青的傷勢,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二小姐,您這次傷的可不輕啊!”

“嗯,我的情況我自己最清楚,炎老,您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蘇致淵見狀,急忙屏退了兩個丫鬟,拱手示意炎雀可以說了。

“回少爺,依老夫所見,經過這番折騰後,二小姐的血虧之症已經無法控制,今後即便再好的補藥怕也無法彌補。之前的調理本來就是杯水車薪,加之是天寒地凍的時節,二小姐當時肯定被關在了一個極為寒冷的地方,才導致她患上了寒症。這二者相攻,使得二小姐的身體每況日下,老夫就算拼盡一生醫術,也難保她能活過三年。”

“什麼?怎麼會這樣?豈不是說我妹妹只有兩年多的壽命了,這……怎會傷的如此嚴重?”

“哥哥莫要心急,這些苒青都早已知曉,哥哥不必如此驚慌!當時,我被關在屋子裡,地上雖鋪著厚厚的草垛,卻也是寒涼至極!我整日都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期間高燒反覆,又在大雪之日被他們匆忙帶上馬車,拉到了西境,想必是久傷未愈又飢寒交迫,我便一病不起,還是世子用了好些稀世藥材,才將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該死,他們對待一個女子的手段竟如此歹毒,炎老,真的就沒有一點辦法了嗎?”蘇致淵緊張地看著炎雀,問道。

“唉,二小姐這次傷勢過重,老夫也是有心無力了!不過,老夫聽聞西境世子送與二小姐一個匣子,裡面的東西可否讓老夫看看啊?”

“當然可以,炎老請稍等。”蘇苒青說著便起身走去裡面,將那個匣子抱來放在了桌子上。

炎雀開啟匣子,將裡面的每一種藥都開啟聞了聞,還對照了一下藥方,說道:“嗯,確實都是能緩解二小姐傷勢的好藥,藥丸的配製方法寫的也極為細緻,想必這世子也是用了心的,二小姐接著用就是了,待這些藥物都用完之後,老夫可以在此基礎上再配些藥,可緩解二小姐的寒症再次復發,但這也僅僅只是緩解,並不能根治。”

“炎老的意思是?”蘇致淵聽後,不解地問道。

“回少爺,意思就是日後但凡天氣變得陰冷潮溼時,二小姐的寒症就會發作,因此她會比往日更加懼怕嚴寒,尤其是左手被用了針刑,日後不僅不能勞累到,還會在陰寒之時疼痛難忍!這匣子裡的藥丸都是緩解疼痛之藥,有喝的也有塗抹的,可惜這藥再好也只能是減輕症狀,這其中的疼痛怕是要二小姐自己受著了!就是因著這日復一日的病痛折磨,才加重了二小姐的病情,極大地縮短了她的壽數!試問一個正常人在此惡劣的環境之中,怕是也活不了多久,又何況二小姐她本就剛剛為人解毒,又遭此橫禍,真是天妒紅顏呢!”

蘇致淵聽到這兒算是都明白了,他忽覺得頭暈目眩,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妄我蘇致淵自詡機智無雙,在那麼困難的情況下保住了蘇府的百年基業,卻連自己的妹妹都救不了,真是悲哀啊!”

“哥哥!”蘇苒青聽著流下了眼淚,說道,“哥哥,是妹妹沒有這個福分,做蘇家的女兒只這短短兩三年的緣分,哥哥千萬不要為了苒青傷心難過,苒青知道你是這世間最好的哥哥!”

此刻的蘇致淵無助極了,一切都來的太突然,他寬慰不了自己的妹妹,更無法寬慰自己。顯然這個秘密無法隱瞞太久,第一次有這樣感受還是那年爹孃走的時候,如今這樣的感覺捲土重來,讓他無法釋懷!

“少爺,咱們能做的就是如何讓二小姐今後的日子幸福快樂,而不是這樣怨天尤人,命運一向喜愛捉弄世人,也許你們只有到了老夫這個年紀,才能真正的釋然吧!”

“多謝炎老勸解,致淵受教了!請您放心,致淵今後定當收起這些沒用的情緒,盡我所能照顧好青兒!”

“好,好,那老夫就不打擾二小姐休息了,二小姐記得按時吃藥、換藥,屋裡的暖籠也要比常人多一些!”

“是,勞煩炎老記掛著苒青!”蘇苒青行禮道。

“青兒,哥哥也不打擾你休息了,有空哥哥再來看你,好嗎?”

“好,哥哥慢走!”

蘇致淵和炎雀一前一後地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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