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桓站起身來,沒有開口說話,而是朝雲嫣和她身旁的宮女擺了下手,示意她們跟著自己進內殿。

他走到蘇苒青的床邊坐下,輕輕地撫上了她的眉眼,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青兒,你睡了這麼久,是不是該起來了?你瞧,我把誰帶來了,你不是一直吵著想見她嗎?我答應了你的事,都做到了,你是不是該起來與我一起見證?”

雲嫣從未見過他如此深情的模樣,心想:大王似乎比當初救人時還要愛她,說來也是,這樣的美好的女子,怎麼有人不愛呢?也不知她的身子調理好了沒有,經過了這次的事情,她是不是更加虛弱了?都是因為我,我真的是罪大惡極!

“本王見過許多學醫之人,你在唯一一個能讓本王看得上的人。作為女子,你的悟性極高,若你不是她的人,或許本王還會收你為徒,可惜了!”

他又站起身來,從熱水盆裡擰乾了毛巾,開始擦拭著蘇苒青的額頭和手腕。

“一直以來,青兒都很惦念你,本王既然允諾過她留你一命,便不會反悔,待她醒來後,你們見上一面就出宮去吧,也算是了卻她一樁心願。”

雲嫣聽後,立刻跪下叩首,兩行淚水順著下顎滴在了地上。

“孩子都已經安頓好了,你無需掛心,到時候夕疆會安排你們見面的。起來吧,陪陪她,她應該快醒了。”

雲嫣起身,朝他行了一禮,見他走去了榻上坐著,便很有眼色地走去了床邊坐下。

看著蘇苒青蒼白的面容,她皺了皺眉頭,習慣性地伸手把上了蘇苒青的脈,邊搖頭邊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鄞桓。

“你來說說,她還剩多少時日。”

雲嫣壓抑著心頭的悲傷,開始用手語比劃起來,身旁的宮女便開始翻譯了出來。

“回大王,大妃娘娘思慮過重,怕是隻剩半年多的時日了。”

“是啊,她就是這樣子,心裡想的永遠都是她在乎的人,卻從不曾想想自己的身子是否能撐得住……”

雲嫣聽後,又一次看向了蘇苒青。她坐了下來,開始為蘇苒青按摩身子。

過了一會兒,醫女送來了湯藥,正準備給蘇苒青喂藥,卻見雲嫣伸出了手,表示自己想來做。

醫女回頭看了一眼鄞桓,見他點頭預設,便將藥碗遞給了雲嫣。自己則是將蘇苒青的身子慢慢扶起,靠在自己的懷裡,配合著雲嫣。

又過了一炷香後,蘇苒青終於睜開了雙眼,一旁站著的小媛高興地叫了出來。

“大王,大妃娘娘醒了,真是太好了!”

鄞桓走上前,看著她溫柔地笑了起來:“青兒,你這次有些貪睡啊,讓我好等呢!感覺好些了嗎?”

“大王,臣妾無礙,只是這嘴裡苦的很,想吃塊蜜餞,好嗎?”

“好啊,我這就叫人去取。你看,我把雲嫣給你帶來了,你不是一直想見她嘛,有什麼話就親自告訴她吧,我就在一旁坐著,好不好?”

“雲嫣姐姐?真的是你嗎?我好久沒見你,都認不出了。”

鄞桓將蘇苒青扶了起來,半靠在靠枕上。

雲嫣聽到蘇苒青喊自己姐姐,失神了片刻,趕忙向她跪下行禮。

“嫣姐姐快起來吧,沒想到今日能再見到你,你受苦了!”雲嫣用手開始比劃起來。

她身旁的宮女剛說了兩句,便被蘇苒青叫停了。

“你下去吧,我懂手語的。”

宮女先是看了一眼鄞桓,見他擺了擺手後,便退了下去。

“是,大妃娘娘,奴婢告退。”

“大妃娘娘是千金之軀,奴婢是戴罪之身,您不該與奴婢稱姐妹的。今日,娘娘突然發病也是因為奴婢的私心所致,奴婢罪該萬死!”雲嫣比劃著。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這不怪你,你若真想害我,當初就不會救我了。時至今日,我依然記得你為我擋鞭子時的場景,雖說你也是奉命行事,可我能感受得到,你是真的心疼我的,不是嗎?”

“娘娘,您真是太,太好了,奴婢有罪,奴婢真是沒臉見您了!”

雲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

“怎麼說著說著又跪下了呢,你……”

蘇苒青還想說什麼,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小媛見狀,趕忙過來看她怎麼樣了。

“好了,青兒,你才剛醒,還是該好好休養才對。雲嫣,時候不早了,以免節外生枝,你還是趕快出去與夕疆會合吧。”鄞桓開口道。

蘇苒青聽後,問道:“嫣姐姐,你是要走了嗎?”

“大王允了奴婢出宮,以後奴婢便可以過自己的日子了,這都是託了娘娘您的福分。”雲嫣比劃著。

“太好了,嫣姐姐,你自由了,我為你感到高興,以後定要好好生活,無論怎樣,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娘娘說的是,奴婢謹遵娘娘教誨!願娘娘福澤安康!雲嫣拜別!”雲嫣比劃完,又跪在地上行了大禮。

“珍重!”

兩人說罷,雲嫣便走了出去,與夕疆等人一同從後門出了昭陽宮。

“青兒,我不該這樣讓你冒險的,現下真真是後悔,我沒想到那點藥會讓你吐血的,都怪我,你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無妨,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再說了,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怪也只能怪我自己身子太弱了,這點藥效都承受不了,真是沒用的很。”

說罷,鄞桓將蘇苒青緊緊地擁入懷中,他的心情如獲至寶一般。

“連雲嫣都說,你是因為思慮過重,病發的才會這般嚴重,青兒,你能不能以後多為自己想想,不要總為他人操心了!”

“大王說的是,臣妾定會謹記於心的!”

“你呀,看你這般貧嘴,想必也是沒什麼大問題了,今後可要好好休養才是。對了,雲俏的事已經是鐵證如山了,這次她跑不了了。”

“你看,我就說自己沒有白白病這一場吧?其實,從我見到雲嫣的那一刻,便知道了,你一定是成功了,才會放她自由的。鄞桓,謝謝你,總是對我有求必應的!”

“你是我的妻,我不寵著難道要指望別人寵著你嗎?說了這許多話,是不是口渴了?來,喝點這個湯吧,這是我專門讓醫女熬的湯水,為你調理身子用的。”

喝過了湯水後,蘇苒青突然想起了什麼,喊了小媛進來,從櫃子裡取出了一個小匣子。

“喏,這個送你,你且看看喜不喜歡?”

鄞桓開啟了匣子,一股淡淡的茶香味撲鼻而來,裡面放著一個精美的荷包。

“你,你這幾日都在忙著繡這個?”

“對呀,我見你腰間的荷包已經磨舊了,便想著繡個新的給你,只是我的手比不了以前了,做了好些日才做好,你把舊的換下來吧。”

鄞桓聽後便取下了腰間的荷包,流露出戀戀不捨的樣子。

“想當初,這還是我從你身上硬拿走的,是你留給我唯一的留念,一直都不捨得放下。今日倒好了,終是得到了只屬於我的荷包,青兒,辛苦你了,答應我,以後還是少繡這些為好,你累著了,我會心疼的!”

“好,好,都聽你的,你喜歡就好!”

“今日發生這麼大的事,梁姝定會回去與母妃訴說,直到現在都未見母妃過來,想必她已經放棄了雲俏這枚棋子,這樣也好,待處置她的時候,也就無人能再攔住我了。”

“嗯,昭陽宮中鬧了這麼久,母妃再不喜歡我,也該來看看,但是一直沒有動作,我想,母妃應是對姝兒妹妹很看好的。”

“若是能讓你吃一番醋,我也不介意陪她們演這麼一場。”

他笑著湊過了臉,眼看著他的臉越來越近了,她側過頭避開了。

“你又開始了,我都餓了,能不能吃點東西再聊?”

“我都忘了,可不能餓著病人,來人,將膳食送來。”

寧壽宮內,梁姝已將昭陽宮內發生的一切稟告了太妃,太妃一邊喝著茶一邊靜靜地聽著,好像一切早就預料到了一般。

“姑母,姝兒從未見過如此惡毒之事,姝兒到現在還沒緩過來呢!”

“姝兒,在這後宮之中,像這樣的腌臢之事以後你總會遇到的,要想立住腳,總要有點手段的。你還小,姑母可以慢慢教你。嬤嬤,夜裡送些東西去那邊,該怎麼說,你知道的。”

“是,娘娘,老奴告退!”

“姑母,姝兒明日一早再去昭陽宮中看望大妃娘娘,您覺得可好?”

“嗯,今日你也累了,早早回去休息吧,不要再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了。還好你沒出事,不然,哀家真真是沒法向你母親交代了呢!”

“姑母是最疼姝兒的,姝兒不該讓姑母如此擔憂的,以後我定會小心,不讓姑母再費心了。”

“嗯,真是體貼的好孩子,明日哀家再為你準備些東西,你帶過去就行。”

“全聽姑母吩咐,姑母也要注意身子,早早休息,姝兒先回去了。”

太妃看著梁姝離去的背影,心中的喜悅洋溢於臉上,就連身旁一直侍候的嬤嬤都看得一清二楚。

“奴婢瞅著,娘娘對姝小姐真是好呢!”

“她比雲俏好的一點,便是她對桓兒沒有那麼執著,有時候太愛一個人,反而會讓人抓到把柄,一個行差踏錯便會葬送了自己。”

“娘娘說的是,這雲美人也是太不成器了。”

“哼,這次是人贓並獲,那麼多人看著呢,她若是不死,怕是難解大王的心頭之恨!怪只怪她太蠢了,竟想到這樣的法子來害人,真是自討苦吃!”

“是啊,這麼拙劣的手段,真是枉費了娘娘對她的悉心栽培。倒是姝小姐,穩重知進退,是個好孩子。”

“罷了,橫豎也是廢子一枚,哀家對她早就不抱什麼希望了。哀家之所以喜歡梁姝,只是因為她夠聰明。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別看她小小年紀,心裡的承受力可不一般呢。”

“老奴哪裡會這些,只是跟在娘娘身邊年久了,學些看人的皮毛罷了。”

“好了,你這今日嘴上也是抹了蜜的,咱們且看她們怎麼鬥吧,走,用晚膳去!”

“是,娘娘,老奴扶您過去,您今日可要多用些呢。”

主僕二人邊笑邊聊地朝偏廳走去。

翌日,鄞桓悄悄地起床後,就去上早朝了。

“寧翊,傳令下去,今日沒有本王的允許,不許任何人踏入昭陽宮,記住了嗎?”

“是,屬下遵命!”

說罷,鄞桓便一甩衣袖,上了轎輦離去。

陪著太妃用過早膳後,梁姝帶著東西又去了昭陽宮,卻被宮外的侍衛攔住了去路。

“怎麼,連我都不可以嗎?”

“對不住了,表小姐,大王今早下的命令,您還是回去吧。”

“怎麼了?如此喧譁,也不怕吵到公主休息!”寧翊從遠處走來,厲聲道。

“寧大人安!我昨日見娘娘身子不適,今日特地帶些東西過來看望,只是不知怎的,就被他們攔了下來。”

寧翊看著她動人的眼眸,想起昨日她挑逗的動作,尷尬地咳嗽了幾聲。

“表小姐,真是對不住了!今早大王便下了命令,屬下也是奉命行事,您若是信得過屬下,這些東西便由屬下帶進去,可好?”

“嗯,既然寧大人都這麼說了,姝兒便依大人所言。這裡都是些藥材,是娘娘補身子用的,娘娘若是醒了,還望大人記得告知,姝兒改日再來看望。”

梁姝轉身從婢女手中拿過了一個盒子,遞給了寧翊。

寧翊低頭,本想恭敬地接過盒子,卻不曾想梁姝挪了挪身子,巧妙地將手放在了他抱盒子的手上。

寧翊心下一驚,差點將盒子打翻。

“寧大人可要當心啊,這可都是送與娘娘的精貴藥材!”看他驚心的模樣,梁姝眉目含笑地說道。

“表小姐說的是,屬下不才,差點弄壞了您的一番好意,還望表小姐恕罪!”

“寧大人哪裡的話,您肯幫我跑一趟,也是這東西的福分了。多謝寧大人!”

聽著梁姝極盡溫柔的調侃,寧翊的臉通紅,實在是心下難忍,只想趕緊逃離這個地方。

他心想:怎麼回事,這西境的女子竟這般放肆,真是叫人撓心撓肺的不舒服!

“表小姐說笑了,既是送與公主的,便不得耽誤,表小姐若是無事吩咐,屬下便先行告退!”

“有勞寧大人了,我改日再來。”

說罷,寧翊站直了身子,目送著梁姝的轎輦離開。

寧翊轉身過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理好心情,抱著盒子走進了大殿。

“小媛,這是表小姐送來的藥材,記得讓醫女好好檢驗一番。”

“是,大人。”

“公主還未起身嗎?”

“起來了,只是娘娘身子力乏,還不願動彈,靠在床邊歇著呢。大人若是有事,奴婢可以去通傳。”

“無事,勞煩小媛姑娘了。”

小媛微微頷首,與寧翊行了一禮之後,便抱著盒子進了屋裡。

“娘娘,這是表小姐送來的,請您過目。”

“哦?姝小姐真是有心了,還送了東西過來,那她人呢,怎麼不見進來?”

“回娘娘,今早大王下令,不許任何人進入昭陽宮,想必表小姐被門外的侍衛攔下來了。”

“這樣啊,大王真是多慮了,竟為我如此費心。”

蘇苒青開啟了盒子,看到裡面的藥材,心下凜然。

“娘娘,您看要不要傳膳過來?”

“嗯,你幫我拿來吧,還有,這些藥材交與醫女吧。”

“是,娘娘。”

回去的路上,坐在矯輦上的梁姝不斷回想著剛才的場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嘴角逐漸上揚。

她心想:看來他真的忘記了我,也是,當年我也還是一個女娃,他自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不過沒關係,既然上天給了我這難得的機會,我定不會放棄,寧哥哥,我已經長大了,就讓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可好?

書房內,鄞桓正在批閱著奏摺,但見一名侍衛走了進來,與夕疆小聲地說了些話,便離開了。

夕疆走到桌案前,說道:“稟大王,今早表小姐去過昭陽宮,說是給大妃娘娘送藥材的,醫女已經查驗過了,確是難得的珍品。”

“嗯,她倒是有心了,想必也是母妃為她準備的。大妃呢,情況怎麼樣了?”

“回大王,大妃娘娘身子乏,雖是醒了,但一直都未下床,早膳用的也不多。”

“嗯,她才剛好了一點,自然是沒什麼胃口,告訴醫女,這幾日大妃的飲食切記要清淡,她若是嫌藥苦,就多做些湯給她喝。”

“是,大王,屬下這就去通傳。”

過了一會兒,夕疆便回來,為鄞桓添置了新茶,又站在了一旁。

“大王,屬下還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說。”

“不想說就不要說,何時學會了婆婆媽媽的那一套?”

“是,屬下愚鈍!下面來報,經過這幾日對錶小姐的觀察,平日裡倒也正常,就是在昭陽宮見到寧大人時,有,有些許異常。”

“寧翊?他們才是第一次見面吧,有何異常?”

“回大王,安排的人說是看得挺清楚的,表小姐言語動作間,好,好像有意無意地挑,挑逗寧大人。”

“竟有此事?看來寧翊這小子,要攤上麻煩了,哈哈……”

見他大笑了起來,夕疆顯然是一臉懵。

心想:平日裡若是遇到這狐媚的事,大王都是不屑,然後派人嚴查的,如今怎麼還高興上了?都說這感情中的男人很不平常,這大王表現出來的,也太不正常了吧?

鄞桓還在低頭批閱著奏摺,並未看到夕疆的一臉不解。

“夕疆,叫你的人盯緊點,只要別鬧出什麼大事來,便不要阻攔,若是可以的話,可以為他們創造些機會,就說是本王准許的。”

“啊?是,是,屬下這就去。”

夕疆退出書房的時候,邊走邊琢磨,撓了撓頭,就是想不通自家主子的心思。

“唉,這大王真是越來越讓人摸不透了,這哪跟哪的事呀,真是可憐了寧大人,就這樣被推出去了。”他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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