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奎龍溫和的笑著,可眼裡全是輕蔑。

“若是小友答應這筆交易,那區區一點修善費何足掛齒呢?”

“所以不交易,你就不賠錢是吧?”

姜樂無質問著前方的張奎龍。

“唉,說了那麼多,小友還是不肯把十二耳留下是嗎?”張奎龍答非所問,表情可惜地搖了搖頭。

他好像憐憫地看著一個冥頑不固的小青年,非要頭鐵的撞了南牆之後才肯回頭。

姜樂無扯出一個冷笑,“不給。”

“那就......”

張奎龍盤腿坐在席上,手肘撐著桌面托腮,眼神睥睨,輕輕一指。

“那就都留下吧,正好把這隻鬼拿去煉了,還有這隻妖也是。”

隨著指尖一點,周圍的‘賓客’刷刷衝出,操縱著鬼怪猛攻上來。

甚至有人直接拿著符籙向姜樂無一行人扔來。

迅如閃電。

“汪嗚!”

眼看著談判破裂,小白掙扎起來,想要脫離佐藤靜的懷抱。

“嗷嗚嗚——”把我留下來吧!

小白眼含著淚水焦急地嚎叫。

它能感知到她們並不是這群人的對手,再加上坐在上席還未出手的張奎龍,她們的勝算近乎於零。

明明一直、一直都很努力的在訓練了——

為什麼還是這麼弱小!

什麼時候才能不一直被她們保護著!

一層鬼氣將姜樂無三人護住,裹成一個球體,隨後炸開,腐蝕性的鬼氣紛紛濺落在敵人身上。

一些弱小的鬼怪直接被洞穿,有點實力的則輕巧地躲了過去,調整好身姿準備再次進攻。

“把我交出去吧!”小白流著眼淚吼道。

姜樂無幾人突然呆了一秒。

座上的張奎龍勾起一抹微笑,他輕喚了一聲停,正出手進攻的手下們立刻停止了攻擊。

張奎龍調笑道,“看來這十二耳倒是比你們清楚現在你們身處何種情況。”

“閉嘴你這個狗道士。”

暴躁脾氣的長明燈娘忍不了了,“別鬧啊小白,等著!”

她大氣地拍了拍小白的頭,然後張狂地站出來,對張家家主豎了一個近日從網路上學到的現代罵人手勢——豎一箇中指。

“不清楚情況的人是你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要小白來幹什麼!”

長明燈娘霸氣地環視一週,殷紅的眸子燃著灼灼烈火。

“你活不久了吧?木道後人,呵,這裡的封印都快鬆動了,還遲遲不淨化鬼氣留著幹嘛?想拿來自已養鬼用?”

眾所周知,現在的馗道張家是以驅使百鬼的能力叱吒風雲的。

而幾百年前的木道長,卻是一身符術和言咒用的出神入化。

這個地界曾經是一片戰場,死傷了許多人,當有人發現這裡時,這片土地已經成了惡鬼的天堂,鬼氣遮天蔽日、怨靈不斷。

為了鎮壓這裡,木道長獻祭此身氣血與壽命造了六根定鬼柱。

若想維持定鬼柱封印的穩定,必須持續在每月新月之時獻出一些氣血和壽命,而那時則可以趁機削弱一點定鬼柱封印裡被鎮壓的鬼氣。

長此以往,定鬼柱中的惡鬼們必定會被消滅。

可幾百年過去了,按理說這裡的鬼氣早就應該消散了,但為何還存在於此世?

答案不言而喻。

木道長後人,馗道張家沒有守住木道長的訓誡,利用宅下鎮壓的鬼氣滋養手中驅使的鬼,一代比一代強。

可定鬼柱封印也在漫長的歲月中被腐蝕的越來越弱,所需要獻祭的氣血和壽命越來越多。

張奎龍這麼搶也要搶一隻十二耳,大抵是想讓小白來替他尋找延續壽命的寶貝吧。

張奎龍一驚,臉色青黑,拍案站起來怒吼道,“你是哪裡來的東西!胡口亂說!”

他的手下們面面相覷,臉上不敢表露出好奇的表情,可又實在好奇。

張家家主活不久了?什麼封印?

聽上去涉及到了張家的辛秘。

“東西?呵,姑奶奶是你祖宗的師父!見到吾家還不快磕個頭?”長明燈娘戲謔。

“要知道,這宅子底下的封印可是我教給張不禽的哦~”

張奎龍立馬瞪圓了眼睛,“你!”

不該啊,不該啊,怎麼可能會有外人知道他們家族的秘密!?

這宅子下面確實有封印不假,但他從來都不知道先祖木道長有一位妖怪師父,而且還活在現世!

他皺著眉頭打量眼前的妖怪。

可這實力微弱的也不像是能活幾百年的大妖。

長明燈娘從他臉上看到了滿滿的懷疑,於是挑眉,“要不要試試?我可還記得封印怎麼加固,也記得封印怎麼解開哦。”

她沒多理張奎龍驚愕的表情,轉頭對姜樂無說道,“還記得我怎麼教你的吧?”

姜樂無點點頭。

昨天晚上她可是被長明燈娘拉著練習了無數次,怎麼可能不記得。

現在,計劃快收尾了。

小白眨巴眨巴眼盯著姜樂無,幽綠色的眼睛水汪汪的。

裡面盈滿了疑惑不解。

現在好像情況又變了?

姜樂無祭出一張空白的黃符,雙手合攏劍指夾住黃符。

垂眸,炁緩緩渡進黃符形成一道散發著乳白光芒的符籙,口中唸唸有詞:

“定,然常駐;定,無駐;行道非常駐——”

還未唸完,姜樂無便感覺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了好幾個度。

恍如墜進一個冰窟。

姜樂無繼續念著,每念一個字,不僅是周圍溫度逐漸降低,四周的鬼氣濃度也正在逐漸升高。

不少實力低下的人已經快要撐不住暈過去。

“夯進無無,鎖大千之鬼;駐——”

“等等!”張奎龍緊急叫停。

他微微彎腰,痛苦的捂住心臟。

定鬼柱……真的被鬆動了!

歷代族長的心臟都是和定鬼柱連在一起的,他也不例外。

所以定鬼柱有任何異動,他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所以能撼動封印是真的!

張奎龍心中大駭。

姜樂無停下了。

黃紙上的白光散去。

“呃...呼呼......”

張奎龍喘著粗氣,手臂微微顫抖,心臟部位還隱隱留有絞痛。

他警惕地抬頭望著姜樂無三人,特別是那位火紅的絕色女子。

“我憑什麼相信你就是我先祖的師父!”

“欸,這還不夠說明問題嗎?如果我不是張不禽的師父,那張不禽怎麼可能會定鬼柱封印?”

長明燈娘點了點下巴,眼珠轉了一圈。

“如果我不是他師父,我早就把解開定鬼柱的方法告訴別人了,張家的仇家也不少吧?你猜他們會拿出什麼代價來換取解開封印的方法?”

張奎龍直起身子,依舊警惕的看向長明燈娘,“如果你真是先祖的師父,那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曾出現?”

長明燈娘面對質問毫不慌張,她輕輕瞥了張奎龍一眼,極盡輕蔑。

“張不禽死都死了,我留著幹嘛?”

“但是我可從來沒聽過先祖有一個妖怪師父。”張奎龍眼眸晦暗不明,絲毫不遺漏長明燈娘臉上每一個微表情。

“小子,你問題很多嘛?你覺得那個妖鬼叢生的年代,會有人暴露出自已有個妖怪師父嗎?拜託動點腦子好不好。”

長明燈娘一臉不耐煩。

看張奎龍的眼神像是看一個智力低下的智障。

“放不放我們走?不放我就解封印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既然是先祖師父,為什麼幫著外人卻不幫著張家?”張奎龍冷靜下來,繼續發問。

“你是蠢驢嗎!?說告訴你她們是我的外人了?你只不過是張不禽的後代,還背叛了張不禽的訓誡,你覺得我是該替他清理不孝子孫還是清理不孝子孫啊?”

長明燈娘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佐藤靜和姜樂無從她臉上讀到了幾個字:煩了,毀滅吧。

有一說一,長明燈孃的演技不是蓋的,半真半假的話語已經快要把張奎龍忽悠瘸了吧。

現在就是長明燈孃的主場。

“你再多嗶嗶一句話,老孃就把你整個宅子都掀了信不信。”長明燈娘異常暴躁。

張奎龍哽住了。

對於長明燈孃的話,他已經信了六七分,但還有剩下的仍需觀察。

不過既然對方知道如何鞏固封印,那麼一定要爭取拉攏過來。

就像長明燈娘說的,定鬼柱封印越來越弱,他獻祭的血氣與壽命越來越多,不出三十年他就會因獻祭而死亡。

而那些鎮壓的鬼都不是三十年之內就能消滅的存在。

看來十二耳只能放棄了。

張奎龍在心中算計著得失,向姜樂無三人靠近了一點距離,隨後在眾手下驚訝的表情中拱手大鞠躬,恭恭敬敬地說道:

“請先祖師父息怒,張家張奎龍甘願受罰。”

“哦?這下願意相信了?”

“吾家想想啊,你之前派來的吊死鬼把吾家的徒弟打傷了,賠一個化形丹和幾個固神丹不過分吧,對了,還有破壞小樂樂家的錢......”

“在下明白了。”張奎龍立馬喚了一個手下。

“去找書管家拿兩顆化形丹和十顆固神丹來,在準備一張五十萬現金的卡一起拿過來。”

被喚來的手下一愣,傻在原地。

張奎龍眉頭一皺,呵斥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

手下一溜煙的跑了。

在場的人都鴉雀無聲,張奎龍將他們全都驅散,但是暗中讓手下去封了剛才在場的人的口。

當最後一個手下離開後,張奎龍關上門來到長明燈娘面前,彎腰更加恭敬地說。

“這些賠禮是在下的誠意,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懇求先祖師父幫張家渡過此劫難!宅中的定鬼柱難已經難熬過三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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