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劇場—一家人（3）

走進店裡，我收起了那些莫名的情緒，臉上露出標準至極的微笑，這是我從小就受到的訓練。無論有多麼洶湧的情緒，都不能表現出來，永遠端好東方家應該有的挺拔姿態。

“打擾了，我和太太打電話把孩子們也叫來了，請問這下可以拍照留念了嗎？”

店員有點疑惑地打量著我們一行人，“是您的侄子之類的嗎？”

五條悟有點不解，拉過惠和我站在一起，“是我們的親生兒子啦！這孩子是不是和我太太很像呢？黑髮和漂亮的臉蛋。”

店員眨巴著眼睛，目光在我和惠之間遊移：“您保養得還真好，兒子都上高中了吧，您看起來還像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吶！”

我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只能裝作驚喜地笑了笑，轉移話題：“哪裡哪裡，您過獎了。後面的兩個孩子是我先生的侄子和侄女，三個孩子正好在一起看電影呢，就一起過來了。”

店員是個年輕活潑的女孩子，一邊拿出手機準備給我們拍照，一邊感嘆道：“啊呀啊呀，真是好羨慕呀，您一家人這樣幸福，還都這麼好看。尤其是您和您先生，好多顧客都在問我是不是邀請了明星過來呢！”

五條悟十分厚臉皮地回應道：“多謝誇獎啦！之前也有人說過我們一家都長得很好看哦，沒辦法，遺傳的，”他攬過悠仁，補充道“就連這小子都有人誇獎呢。”

悠仁撓了撓腦袋，嘟囔著：“什麼叫‘就連這小子’啊！五條老——叔叔真是的。”幸好他只是低聲嘟囔，沒有被店員聽到那險些叫出聲的“老師”。

店員被他們逗笑了，一邊在店門口指揮我們找一個面光的角度拍照，一邊安慰悠仁：“小弟弟，你叔叔那是逗你呢，你也很帥氣啦，在學校一定很多人給你寫情書吧？”

悠仁一下子紅了臉。真是純情的高中生啊。惠和野薔薇也笑起來。我聽著他們笑鬧，目光瞥到五條悟，不知道怎麼，他竟然也看向我的方位。於是我們在喧鬧之中目光相撞。

五條悟語氣有點複雜：“快站好，拍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對著我說，希望我整理好情緒，我自覺沒有露出什麼不該有的表情。又或許是我想多了，他可能只是在叫學生們。

我和五條悟挽著手站在中間，惠站在我的側後方，冷著的臉和我還真是很搭。悠仁和野薔薇站在五條悟的側後方，他們倆都做著誇張的肢體動作搶鏡，大大的剪刀手把簡潔的畫面變得生動了許多。

的確很像一家人呢。吵鬧又溫馨。

店員調整著拍攝的角度，給我們拍下了幾張照片。我看著成片裡面自已和人生所有照片中完全一致的標準微笑，突然感覺到一點點孤單的情緒。就算站在熱熱鬧鬧的學生們身邊，也有點像是個陌生疏離的局外人似的。人都說，月是隻能仰望不能追逐的。難道我也給人這樣的印象，所以才一直有些孤獨嗎？

五條悟也是這樣想的嗎？覺得我難以靠近？畢竟他是那樣耀眼又滾燙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