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她還是沒變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藝術家說如果想探究一個人的內心正在想些什麼經歷什麼樣的風暴，那就去看他的眼睛，眼睛是可供窺視的窗。

現在就連這唯一的窗都被人強硬地關上了，我看不出也猜不到五條悟此刻正在想些什麼。

寂靜的空氣裡像是有一場無聲的對峙，劍拔弩張，最終還是由五條悟開口打破了僵局。

“你走吧，我們不是一路人。”

他丟下這麼一句話就轉身離去，再也沒回頭，我看著他的身影從拐角處一點點被抹去，沉默無言。

我也不回頭，走出巷口，向著與五條悟截然不同的方向離開，夕陽將我們之間的距離拉得越來越遠，像拖長的影子。

巷口處，一縷輕飄飄的靈力流轉，最終凝成一朵白金色的向日葵，靜置在夕陽的光暈裡。

五條悟加快步伐趕回剛剛的一線戰場，卻迎面撞上了步伐慢悠悠一臉清閒的家入硝子。

從家入硝子這副悠閒的樣子來看，學生們應該都平安無事，他有些驚訝於這次的醫療速度，放在往常至少也要兩三個小時起步，於是開口問道：“今天的治療程序這麼順利？”

家入硝子朝某個方向瞥了一眼，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某個我們熟悉的人做的。”

“我到的時候，學生們身上的傷已經被治得差不多了，我只需要收個尾。”

就算家入硝子從頭到尾都沒有提起與那人的名字，五條悟也一下就猜出了事情的始末。

他終於回頭，看向身後空蕩蕩的長路，沒有任何人站在那裡。瞳孔裡映著的，只有兩邊無限延伸的地平線，和一輪將盡的落日。

五條悟難得迷茫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冥冥之中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某些很重要的東西。

於是他又轉過頭，去問家入硝子。

“你見到她了嗎？”

“沒有。”家入硝子乾脆利落地否認。

五條悟再次開口，像是和硝子對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見過她了，這麼多年一點都沒變。”

他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還有點怨氣，隱藏極好地控訴著某個人的無情。

“是嗎？”家入硝子也仰頭看天，落日的餘暉將天空暈染成一塊橘金色與粉色交織的畫布，“那挺好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和天真無憂的學生時代一樣善良溫柔。”

“我們現在的樣子和以前大相徑庭了，她還能堅守如初，真好呀。”

家入硝子感慨道，五條悟卻聽得眼睛一顫，最終無措地眨了下眼。

*

遠處，某個剛剛才被五條悟親手處決的“人”兀地睜開了眼睛，周身的氣場陰森森的。

他扭了扭脖子，骨骼發出清脆的響聲，隨即緩緩起身，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他是第三個走出巷子的人，也是最後一個。夕陽已經完全沉沒在了地平線以下，夜幕降臨，唯有轉角處的巷口亮著一團光，約莫是向日葵的形狀，照亮著這一片昏暗的角落，也照亮了那人額處的一條令人驚悚的縫合線。

似是覺得礙眼，他本想捏碎這團僅有的光源，抬手卻不自覺地將這朵向日葵收進了袖子裡。

“......”

他垂下頭，眯起眼凝視著掌心，陷入良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