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糧長之責,需在播種時節帶領播種,過程傳授益害,春秋糧收前,到應天領取登記文策,然後才能返回催徵。”

“催徵完畢後,根據存留與起運區別,進行不同解運準備,待運到目的地後,方可交上登記文策得到蓋印,再後,憑蓋印方可到戶部,在彙報農事情況後,進行登出一事。”

“如此,糧長一年之責方行完畢。”

糧長的職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但拋開真正實行過程期間的繁瑣,只是說出職責是真的不用太費勁,只看有沒有用心罷了。

可就是這樣簡單的要求,現場這些糧長,特別是那些擔任糧長,只是為了改換刑罰的有背景者。

十個有九個都說不明白。

完了!完了!

背不出來的人,因為先前趙徵對兵員們的命令,也不敢問旁人。

讓他們是越說越心慌,越慌也就錯得越多。

有甚者,覺得自己肯定是要完了,直接就擺爛坐到了地上,不敢發聲主動找死,但也實在半天憋不出來一個屁,只能默默絕望。

“時間到!”

“有那些聰明人背出來了?負責他的兵士替他舉手!”

趙徵看著下方各種各樣的反應,內心無語笑過,待沒有人舉手了,才揮了揮自己手上的打王鞭,示意把那些沒背出來的人全都拉到一邊。

面對可能斬立決的結局,尤其那些被拖到一邊的人,終於是忍不住了。

有人咒罵趙徵不得好死。

有人哭泣自己還沒有享受夠大好人生。

至於剩下的人,那自然是全部乖巧的等待著見證被拉出去的那些人的結局,紛紛關注著趙徵的一舉一動。

但無論自己心裡是怎麼一個想法,現在的他們是真的半點兒也不敢出聲了。

因為趙徵是真敢動手啊。

有人身邊便是新鮮血跡,這些人也尤其乖巧。

“趙大人,我是無辜的,求求你饒我一命吧,家父為京城要員,可是一直與趙府交好。”

“趙大人,我也是無辜的啊!我只是記性不好,平時這些事都是交給了家裡的下人,他們做的很好,可從來沒有出過差錯。”

不管情況到底是不是這個情況,見趙徵遲遲沒有出聲,那些被拉到一旁,先前沒有背出來的糧長全都開始說出自己背不出來的緣由。

可謂是個個皆不由衷,個個皆是糧長中的典範。

“言與本官交好者,立斬!”

“無知者杖十!”

“知而瀆職者,罪加一等,杖二十!”

“咒罵本官者,亦罪加一等!”

譁!

現場這些人終於等來了趙徵的開口。

但他們沒有想到,趙徵中間這麼長一段時間不說話,居然是在給他們壓力!

是想要他們忍不住這種壓力咒罵他,然後直接斬立決,好歹毒的心!

現場全部糧長皆一陣譁然。

“我不用死?”

因為以為自己背不出來就要死的人,沒想到自己受到的責罰卻反而是最輕的,他們直接含笑受杖。

“背出來了反而加一條罪名!這時候他怎麼開始按照《日月律》做事了!明明先前……先前那些傻子挑戰錦衣衛,挑戰兵士,好像是沒動用私刑……”

覺得自己背出來就一切安好的這批人也傻眼了,他們是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抓不住趙徵的把柄,而且還要受更重的刑罰。

至於直接斬立決的那批有背景者,他們沒有時間有情緒。

只能在間接間成為這片土地的肥料,履行自己作為糧長的最後一份責任。

啪!啪!啪!

說是按照日月律來,那就一定按照日月律來,這些個糧長,因為還有著這個身份加持的優待,他們的杖罰都是不帶刺的那種。

所以即便是受了三十杖的那些個幸運兒,也只有少數兩個體虛者,成為了幸運兒中的幸運兒,當場解脫,脫離了趙徵的魔爪。

他們背後的勢力,關係,也先一步獲得參與趙徵此番計劃下一個步驟的入場券。

“想來各位現在應該已經能夠深刻體會糧長身上擔著的重擔了。”

“恭喜各位,馬上就能獲得回家的機會。”

待所有人都用刑完畢,趙徵才又開口,他話語間說著的是喜訊,但是現場所有人見著他手上的打王鞭沒放下,都知道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但是那又能怎麼辦呢?他們也只能受著。

只能希望趙徵守信。

現場的這些糧長,在此刻無論是什麼身份,無論有沒有背景,全都眼巴巴的等待著趙徵給出的條件內容。

“在此次霜災中,除隱瞞災情外,對所負責轄下,無其他不法之舉的人,出列!”

寒風那個吹呀,吹在這片空地上,也吹進了現場這些錦衣玉服的糧長心中。

剋扣之舉?

或多或少都會有的吧!

這真的是能夠有人生還的條件嗎?

現場所有人的心都拔涼拔涼的,但是他們只能看著趙徵,希望他再多說出一句話。

無論他們家裡多有錢,多有背景。

此刻,面對眼前兵士手中已出鞘的,明晃晃的刀,他們知道,都沒用了。

能救他們的只有老天爺。

“呵呵。”

“怎麼?各位可千萬不要客氣!”

“只要你站出來,本官不僅不追究你的失責,還會上書到東宮,太子殿下案前,為你求情升官,做天下之表率。”

趙徵冷笑過後,語氣中便只剩下了冷。

然而現場這些人心裡更冷。

“準備!”

唰!

隨著趙徵這聲令下,現場所有兵士終於都又舉起了刀。

要跑嗎?

可剛才他們這些人沒有一個沒有受到刑罰,還怎麼跑?跑得過嗎?

“大人!”

“草民……草民……草民沒有做過其他不法之舉!”

砰!

“但請大人饒命啊!”

面對著兵鋒,終於還是有人自覺自己沒有犯下過其他不法,求生欲戰勝了膽怯,出聲站了出來。

“好!”

“第一位表率已經站出來了,還有人嗎?”

看著這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站出來的糧長,趙徵眼神間閃過認同。

但等他抬頭,問出第二句話時,眼前這些人就沒有能夠發現他眼中暗藏的冷笑了。

“草民!草民!”

果然,見第一個人出列後,兵士並沒有再舉刀跟隨。

有人就開始動起了心思。

有一就有二,畢竟生存是生命的本能。

“好好好!”

“自十個過後再出列的人!斬立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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