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

“您說,我們做這麼多的事,做這麼多的鋪墊,根本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面對著劉基的問題,趙徵在心裡先長舒了一口氣,整理好答案過後,才再看向了他。

“根本目的是什麼?”

劉基心裡面自然是有自己的那一份答案的,但他還是想先聽一聽趙徵會怎麼說。

故他只是重複了一下趙徵的話,便沒有再開口,等待著傾聽趙徵的答案。

“劉公,我們幹了這麼多的事,做下了這麼多的鋪墊,可不是為了打仗爭奪那一把龍椅。”

“我們要做的事,一直都是要將那把龍椅給徹底的毀掉!”

“我們要做的事,是改變整個天下所有人的觀念!”

“我們要做的事,是所有人都能達到自己想去的目的地。”

趙徵自然也明白劉基沒有繼續開口的原因,繼續說著自己的理想。

他這份理想,會是空想嗎?

他不知道,畢竟空口無憑的,現在來看反正確實還沒有變成現實。

至於以後嘛……

“如果天下一直處於盛世,百姓們安居樂業,那我們有什麼正大光明的理由進行造反呢?”

“就算我們找到一個理由了,到時候也就算是成功了,但天下百姓又會以如何的眼光來看待我們?”

“原來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鋪墊都是為了造反?是為了讓另外一個人坐上龍椅?”

“劉公,就算是在現在,在北方的百姓當中,在朝堂的文武百官中,都還有許多人在懷念著前元。”

“晚輩一直都在想這中間到底是什麼原因,是盛世還不夠盛嗎?”

“肯定不是,是人心!”

“就比如現在,我們如果為了創造一個盛世,而放任現狀不管,去開啟另外一個亂世。”

“那將來,又如何能讓人信服?那我們又與歷史當中那些叛賊有何不同?與那些看不見當下盛世,只牽掛著以前可胡作非為的人又有何不同?”

“故我們要改換的,必須要是真正的新天地!”

“劉公,晚輩想走的,不是以前的老路!”

趙徵說得嘴巴都幹了,趕緊端起茶喝了一口,再示意自己說完了。

無論是理想,還是空想,反正他都已經在剛才全部說出了口。

在之前,他也早已為自己傳播出的信仰,定下了基調。

趙徵對面坐著的劉基,聽完趙徵一番話,自然也是給出了和趙徵說完後的內心活動,一樣的反應。

他先是搖頭,然後又笑了出來。

趙徵看得出來他的想法,他又何嘗看不出來趙徵的想法呢。

他看得出來,與其說趙徵剛才是在與自己解釋,倒不如說趙徵剛才其實是在與自己辯解。

那就,再添一把火吧。

“小友啊小友,你們趙府什麼都做的好,但在這種要緊事上,怎麼卻這般的迂腐?”

“若要改換新天,依老夫看,你們實在是太過於理想化了。”

“想想如今的皇帝陛下吧,他是如何坐上皇帝的寶位的。”

“在之前他是什麼樣的名聲,在現在,誰又敢不稱他一聲聖武皇帝?”

“不過,也難怪。”

“正是你們趙府如此,才能稱為聖府啊……”

“老了,我老了。”

“你回去吧。”

“只要你別忘了,在關鍵的時候,光談理想,是沒用的。”

劉基說完,也站了起來。

他剛才說得那麼狠,但輪到自己,看著窗外的風景,他的內心又何嘗沒有一些感傷。

因為他知道,趙徵先前的那番話同樣表明了自己只有極小的可能,能看到那一天到來了。

但他比趙徵要恢復得快。

畢竟趙徵先前的那些話,那些迷茫的自我辯解,又何嘗不是在表示,趙徵自己都沒有信心能夠看到那一天。

而自己這一輩子,早已經足夠精彩了,還有什麼可遺憾的呢?

不過也幸好,自己當初沒有回青田。

若是執意留在青田,會錯過多少東西啊。

甚至,可能都,不,是絕對活不到今天。

“劉公,那……晚輩便先拜別了。”

趙徵起身,他自然也猜到了劉基此刻內心正在進行著複雜的心理活動。

所以最後,他也沒有繼續再說其他的東西。

和劉基內心剛才猜想的一樣啊,就是他自己也不是很有信心,挺到那最後一刻。

所以他早該放好心態,先做好當下事了。

因為劉基與他們趙府現在是什麼想法,又如何作為,都不是那麼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曾經播下的種子,那些種子早已撒了出去。

若西南的李進他們,能夠把多年前趙徵他們送過去的那個磁感線圈、石油還有後續趙徵陸續送過去的所有筆記研究出來東西。

那到時候,千人就可抵千萬人。

那時候,才是真正的大業開端,才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與許多人,不過是個馬前卒。

所以,一切都看西南的了。

……

吱呀~

劉府的府門再度被開啟,趙徵來的時候是一個人來的,走的時候,自然也是一個人走的。

不過此時此刻的他,與先前的他,心態上早已不同。

他走了出來,內心變得極為空明。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便是這般道理吧。

若你要傾訴,那麼他可以選擇傾聽,若你要尋求意見,他有豐富的人生經歷。

望著外面的大街,來來往往的京城百姓,趙徵感覺到萬分的舒心。

“在老朱的眼皮子底下,沒有那麼多人敢幹出齷齪事的光景,就是好啊。”

不過,他在感懷完,走了幾步後,卻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一件什麼事。

自己先前來到劉府,好像不是為了來談心的吧?

“趙大人!趙大人!”

還好趙徵懷著這種奇怪的思緒沒有走多遠,就在他想搜刮這副身體的記憶細胞前。

劉德追上了他,為他填補上了先前遺忘的那個目的。

“怎麼了,劉大人?”

趙徵回頭一看,發現原來是劉德。

要說劉德的轉變,趙徵也是看在眼裡的,沒有想到以往木訥的他,居然在大婚後進了兵部。

這人娶了妻後,好像是會變得不太一樣。

久不見,趙徵感覺劉德的精氣神看起來都比以往要好不少。

劉德也趕緊說出自己追上來所為何事。

“趙大人,是下官父親讓下官前來傳剛才忘記回答您的話。”

“下官父親說,先前趙大人您問的那個問題,其實您根本不用過多憂慮。”

“父親說,只要趙大人您是以聖府的名義出發做事,做的是正確的事,那就算是誰來,也給不出什麼阻攔的理由。”

“畢竟,首輔大人還一直在內閣內辦事呢。”

劉德這時候的處事方式,比起之前感覺變聰明瞭不止一個檔次。

看大街上人多眼雜,他半句話也不多說,自己傳達完後,就點了點頭示意拜禮,然後轉身返回劉府了。

大街上,也獨剩下趙徵一人原地不動,思考起先前他傳達的那番話。

“以聖府的名義?”

趙徵沒有阻攔劉德回去,繼續追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因為他自己感覺到自己被那段話已經給弄醒了過來,就只差一個拐彎。

這個拐彎在什麼地方呢?

徐進在之前,是因為一句孫興中的俏皮話。

那京城永珍,自然也不會缺。

“你這小混蛋,做錯了還敢頂爹的嘴!你非要把爹氣死不成嗎!”

“看我今天不給你打……你還敢跑!”

“爹,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打死我你就沒兒子了!”

正巧此時,街邊一處民房跑出了一個小青年,和一個拿著荊棘的中年。

唯一二字,就此直接從天靈蓋鑽進了趙徵的腦袋,把他腦子裡面先前的困惑,給一下子擠開。

“哈哈哈!”

“差點就忘記了以前自己的主業是什麼了。”

趙徵沒注意場合,在街道上站了許久,差點就被來往人圍住看熱鬧了。

才終於想明白了劉基那番話的意思。

他的嘴角自動的勾起了一絲微笑,望向了皇宮方向。

“老朱啊,老朱,你讓我的首輔馬甲按照你的意願一直活著。”

“然後再以一個督察院,把我整個趙府所有人都給困住。”

“可你給個什麼位置困住趙府不好,非要給趙府督察院這個位置。”

“把督察院御史和給事中培養得再好,他們也都是唯一,都只有唯一一條命啊。”

“看來有些事,確實還是得自己親自來。”

“至於現在,先回去再說。”

待看見周圍人的奇怪目光,趙徵才反應過來自己當了許久的木偶人。

給傀儡還是留一點面子吧。

趕緊開溜。

……

千樹城內。

第二天一早,趙徵睡醒了。

就在他渾身舒坦,在院子裡面伸懶腰的時候,院門被敲響。

“進來!”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之前剛到千樹城的時候,派出去的錦衣衛。

此刻這幾個錦衣衛全扮做了挑運貨物的百姓,就在趙徵疑惑他們怎麼進了院子還挑著貨物的時候,這些貨物上面遮蓋的粗布,被他們掀開了。

趙徵靠近一看,裡面都是一些石塊兒和砂石粉末,心裡頓時起了疑惑。

“這些東西你們挑進來幹嘛?”

“回趙大人,這些石塊兒和砂石都是從東山府所立紀念碑場地選來的。”

幾個錦衣衛趕緊回答了趙徵的問題。

但見他們的表情,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好似這些石塊兒和砂石粉末裡,包含著什麼滔天的大事。

趙徵趕緊抓起一塊石頭親自檢視。

啪!

誰知道這石頭居然如此的不禁用力,趙徵可還沒有用其他的手段呢,就是普普通通的稍微用了一下力氣。

這些石頭就直接變成了一把粉末,從他的指縫裡面流了出來。

頓時,他內心就起了不好的預感。

“仔細說說吧,這些石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徵的臉上掛起了嚴肅,因為他知道,這些個錦衣衛什麼都會,錯誤也常犯。

但有一點他們不會,那就是不會開玩笑。

“回趙大人,這些個石頭和粉末,都是……建造紀念碑所用材料。”

“什……麼?”

趙徵看著自己手裡的一堆粉末,以為剛剛內心對他們的評價翻了車,一時間都沒敢相信。

“你們跟我說這種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的石頭,是東山府用來立碑的材料!?”

“他們怎麼敢用這樣的材料?”

“你們來告訴我,這樣一堆沙子,能堆多高?”

趙徵看著手裡握著的沙,一時間都不能想象出用這種標準的石塊,怎麼能堆立得起高度,更別提還要立成紀念碑了。

但誰知道,這幾個錦衣衛他們要說的情況,還沒有完呢。

“回趙大人,這不是他們所用到的材料。”

“而是我們到了當地時正在下雨,直接從碑下,撿起的,被雨水……衝……滑下來的……”

“你們是說,這些石碑……就是已宣佈了完工的紀念碑?”

趙徵站了起來,看著手裡的沙,瞬間就想起了李升那個巡案先前的人模狗樣。

要知道立碑此事,可是當初他用首輔的身份給下的命令。

後來還被老朱肯定,還專門下了旨意。

李升這個巡案怎麼可能不知道,或者……

“去,先把李升給我找來……”

“可是趙大人,那會不會壞了你明日的計劃?”

這些錦衣衛都知道,明日趙徵是要和那羅盼李升二人一起上那艘大船抓大魚的。

若是此時揭露了那個李升的這個罪名,要是壞了大事怎麼辦呢。

“那這些英雄他們都已經死了,還被如此侮辱,又該怎麼辦?”

“是!”

錦衣衛們立刻就明白了趙徵的意思,趕緊起身去那李升。

上官下了令,那剩下的事就不用他們來操心了。

只是院子裡一下子就只剩下了趙徵。

他蹲了下來,不知該作何表情的看向了那些石塊,或者叫,一堆細沙。

他在石塊那筐裡翻啊翻,在那些石塊裡,他居然沒有發現有一塊上面有雕刻痕跡。

起初,他都以為是這些石塊恰巧是沒有雕刻的部分。

直到他找到了一塊特殊的,上有異色的石塊,他的臉上除了青筋外,終於稍微擠出了一絲輕鬆。

至少,那些狗官還算稍微有點人性。

但待然後,他仔細一看,唯一一點輕鬆消失。

因為他發現那石塊上面的異色,其實是一段殘缺的字樣。

為什麼是異色呢,因為那一段字樣,竟是用墨水書寫。

這唯一一塊特殊的石頭上的,唯一一段字樣,居然是直接用墨水在光面上書寫!

本就準備做回自己的趙徵,徹底忍不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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