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一眾人聽了,臉上無光,施淨清暗想,“聽了兩位小輩之言,我們是否真缺了點武林人士的武道精神。”

周爻一聽姑娘所言,心中甚喜,心想:“終於有人發現我的優點了,要說讀書學習,我真有特長,看什麼都能記住。古人曰:好記心不如爛筆頭。我的記憶力堪比爛筆頭。姑娘真是知己啊!”

他又看小姑娘在津津有味的吃梅子,又說:“姑娘,改天請你吃雕梅,沒有核、有花紋的那種。”

“多謝了,你也喜歡吃梅子嗎?來給你一顆,一起吃。”

還不待周爻答覆,一顆梅子自姑娘手中快速飛出,眨眼就要到了他眼前,心想:“這來勢,我接還是不接,接怕擊穿自己手掌,不接是不是被小看了。管他了,要是沒有這姑娘救命,我早死在了胡進德的劍下。接,最壞就是手掌被穿個洞,還不一定能接住,但至少有膽量,不失氣度。”

他正要伸手去接,一顆完整的梅子不知怎地就停在了他手裡,沒有一點疼痛,也不像他想象的那樣擊穿自己手掌。

施淨清暗暗吃驚,這手法太精妙了,令人歎服,剛柔相摩,出手時剛勁有力,雷霆一擊,到手掌剎那,勁力摩擦消失。力道控制精準,多一分,要麼擊穿手掌,要麼梅子破碎;少一分,梅子還不到手裡,就掉地下。

周爻拿起梅子,笑眯眯的看看,道:“多謝姑娘,我還沒兌現承諾請你吃雕梅,這就先吃上你的梅子了。”

說完,把整顆梅子喂入口中,吃了起來,含糊不清的稱讚:“這梅子肉厚、核小、味佳,酸甜中帶有清香。佳品。”

少女看周爻整顆塞到口中,嘴巴鼓鼓的,“咯咯咯”的笑起來,道:“你一點都不文雅,和你書生的相形不符,不過我喜歡。”

馬多陽心裡一直暗地盤算接下來如何處理,心想,“這姑娘能悄無聲息的來到小亭上,我還沒有發現,輕功不弱;從她剛才的話中,應該是到了很久;那扔梅子的手法,我都不能控制得如此分毫不差。不能大意,要問清楚。”

他語氣和藹,開口問道:“小女娃,你下來可好?不知令尊是哪位?”

小女孩“哏”一聲,道:“我不下來,下來你也想讓你徒弟用劍刺我嗎?至於我父親是誰,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再說了,我家長輩告訴我,在外不得提起他的名號,他們不喜歡仗勢欺人。”

馬多陽聽著小女孩說仗勢欺人,心中怒氣再升,又看著小女孩那嘴嘟嚕著,甚是可愛,暖人心,他心裡氣消了些。向一側的施淨清看去,低聲道:“師妹,你們都是女同胞,好交流,要麼你和她談談,弄清她身份,我們也不被動,是不是?”

施淨清臉一沉,道:“師哥,你又想打什麼主意,是不是她沒有背景,你又想教訓立威,你一天的就拿著軟柿子捏,你不怕哪天遇到強者,捏到釘子。”

馬多陽沒有討到好,臉色鐵青,不再說話,再看亭上小女孩,自顧自的吃著梅子,壓根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心裡頓時火氣上升,暗道:“不教訓下你,我宗威嚴何在,這要是傳出去,何以立足,以後在江胡上行走,都被恥笑。這裡還有玄武國這麼多武林人士看著呢。”手向劍柄飾穗上移去,一顆珠子落入手中。

他正準備以珠為暗器,偷襲小女孩,讓其自行下來時,也受一點點罪,知道尊敬長輩。

女孩清脆的聲音傳來,“好,你們不要急,我要下來了。來,請你們吃梅子。接住。”

“嗖、嗖……”

她出手極快,這兩句話還未說完,但見一顆顆梅核劃破空氣,向比武場前的馬多陽一群人飛去,梅核已暴雨般向馬多陽及其弟子們打了過去。

梅核的去勢有先有後,急緩分明,按照常理,先發先到,但過來的梅核卻反其道,後發先至,先發後至。它們又空中相互碰撞,驟然偏移,方向不定,本直射而來的卻斜斜飛來,本斜來的卻突然變向,從後又直直射來。

有的好像是打錯了,打在比武臺及椅子上,但奇怪的是,梅核在比武臺及椅子上這麼一撞,立刻又反彈而起,毫無徵兆的極速擊打向在場的東宗弟子們。

其中四顆梅核在空中划起四道弧線,上下左右飄忽不定,軌跡難尋,嗖嗖嗖嗖,就拐到馬多陽前面。

他急忙向右微移、側身一閃,險之又險的避開。剛要吸半口氣。

他只覺眼前四個小黑點一閃,“咚”一聲響,四顆梅核在半空中相擊;“轟”又是一聲響,四顆梅核相擊後,分裂成十六塊,分別快速向四面八方飛來,突然,馬多陽眼前又見兩塊梅核迎面向他急射過來,速度飛快,其速不遜色剛才那下,其勁道之強可破巨石。

他來不及左右躲閃,情急之下,只能向下蹬下,身體順勢在地一滾,甚是狼狽。

心中暗歎,“這發暗器的手法實在是妙到極處,要是對方內力比我高些,我定躲不過,喪命於此。這難道是百年前威震武林的‘ 九指五行神通’絕技。”

這一手江湖失傳已久的絕技“九指五行神通”的確不同凡響,不愧是當年武林的一絕。

“九指五行神通”使出後,小女孩不敢耽誤,身形再一閃,來到周爻身邊,手一抓腳一點,兩人就已遠在十丈外。

施淨清一眼看出小女孩的絕技,愣在當地。雖梅核沒有攻擊她們,但這手“九指五行神通”再現江湖,怎不令其吃驚,還有女孩的輕功,顯然不輸王修業。

眨眼間,看去,小女孩帶著周爻已落在湖邊的柳梢上,輕輕一彈又飛身而起,只見她轉頭一笑,還揮揮手,但看不清是在招手,還是在搖手。

傅首眼睛微眯,臉色微變,隨即恢復,若無其事的看看馬多陽他們,見其弟子驚魂未定,生怕梅核又來,這一手的確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施淨清怔了怔,喃喃自語:“這是江湖失傳已久的絕世輕功‘ 蜻蜓點水’,本以為自家宗門的輕功已獨步武林,與‘ 蜻蜓點水’相比,速度上差了一點,瀟灑自如,行雲流水更是沒法比。”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均為小女孩使用兩門失傳已久的絕技所動。

此時,馬多陽他們已解決了那些梅核,現場狼狽不堪,慶幸沒有弟子傷亡。

施淨清平復了下心情,看著馬多陽那氣急敗壞、咬牙卻齒的樣子,安慰道:“馬師哥,消消氣。武林失傳已久的‘ 九指五行神通’與‘ 蜻蜓點水’再次面世,可想而知,這小女孩背後之人不簡單。還有,不知是小女孩真氣不足還是有意的,在使用‘九指五行神通 ’時並未下殺手,東宗弟子們雖狼狽,但沒有傷及性命。師哥,這回是真碰到釘子了,要冷靜處理。”

馬多陽也認同,平復下心情,臉上帶著沮喪,長嘆一聲,對著來賓拱手,道:“各位同道好友,今天發生這些事實是宗門不幸,本想讓大家來做個見證,愉快的解決我東西兩宗之事,沒想一個少年,把場面弄成這樣。是馬某對不住各位了。哎。”

他再次長嘆一聲,一臉悲傷,又悠悠道:“我馬某一生爭強好勝,好鬥好強,其並無私心,只想光大我雲虛宗。追溯幾百年前,我宗也是赫赫有名,武林中響噹噹的門派,沒想傳至我等,竟沒落如此,一個少年讓我等束手無策。我想帶領宗門重見昔日輝煌,可能力有限,有心無力。可悲吶,可可悲。哎!”

這聲感嘆卻充滿了淒涼神傷,神情瀟瀟如暮雨。

說著說著,他不禁落下眼淚,仔細一看,兩鬢本來漆黑的髮絲,竟變得灰白起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也從神采奕奕變成失魂落魄。

施淨清看著容貌突變的馬多陽,心中一怔,知道師兄是受到刺激了,這些失傳的絕技出現江湖,自家宗門功法始終無進,心受打擊,光大門派無望。

她心生同情,漸感慚愧,忙道:“師哥不必悲傷,宗門沒落並非你之過錯。我們都知道師兄你一心為宗門,所以在我們兩宗事務上,我不會過多和師兄計較。”

馬多陽悲傷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道:“施師妹心胸豁達,師兄我無法企及。這麼多年來,委屈師妹了,師哥對不起你。在此向師妹道歉賠禮。”說完,很認真的向施淨清拱手彎腰賠禮。

施淨清立馬過去扶起,道:“師哥不必如此,都是一家人。站在師兄的立場上,你並未有錯。作為一宗之主,我沒有師哥的雄心壯志,更比不上師兄。”

東西兩宗弟子看到這一幕,以前心中的芥蒂都釋然了。此時,他們心中才體會到,他們曾經是一個門派,是一家人。

馬多陽看著比武臺四周,東西宗弟子動容,以前見面相互間那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沒有了,他深吸一口氣,對著施淨清道:“師妹,我們東西兩宗,百年來互有不服,誤會漸多,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今晚我們共聚一堂,一醉泯恩仇,如何?”

“我也正有此意,全憑師哥安排,不醉不歸。”

馬多陽此時又恢復了往日霸氣,整理整理衣裝,拱手對前來的其他宗門別派人士及邀請來的公證人行禮,朗聲道:“多謝各位遠到我宗,為表感謝,今晚大家就在我宗用個便飯,停宿一晚,明日起程如何!也請大家再做見證,雲嶺東西兩宗從今日起,友好共處。”

大家一看天色,也不早了,既然馬掌門邀請,停留一晚是個好主意。

馬掌門帶領大家到貴客廳休息。剛坐下,就熱鬧起來,討論武學,議論著“九指五行神通”與“ 蜻蜓點水”兩門絕學,……。

傅首在武學一道不擅長,默默不語,抬起茶杯,喝了一口,心想:“不知周公子身在何處,可否安好,這畢竟是自己帶他來的,捲入了這場紛爭,願他安好。”

“哎”微微一嘆,放下茶杯,閉上雙眼養神。

又悄悄走出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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