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被板磚拍到的漢子阿強一陣狂笑,手裡把玩著一把鋒利的匕首一步一步的朝俞飛龍走來,俞飛龍面如死灰,“蹬蹬蹬”的幾步接連後退,直到後背頂到一條弄堂的牆上再也無法動彈。

這座繁華的都市裡,陽光初上。街道上熙熙攘攘,人們匆匆而過,彷彿都沉浸在自已的世界裡,根本沒有人去看陰暗的小巷裡被圍堵住的俞飛龍。而即使看到了,也都是匆匆一瞥,再也不會來看第二眼。

巷子裡充斥著潮溼和黴味,牆壁上塗抹著亂七八糟的塗鴉,顯得格外荒涼和破敗。陽光照在俞飛龍瘦弱的身影上,顯得更加孤單和無助。他的臉上流露出恐懼和絕望的神情,整個人彷彿被吞噬,無法逃脫。

漢子阿強的目光中透露出戲謔的狂熱,他上下打量著俞飛龍,就如屠夫在打量著一隻嗷嗷直叫的豬一樣,看到瑟瑟發抖的俞飛龍,他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刺啦”一聲,俞飛龍胸前的棉襖的扣子被扯開,連帶著裡面的襯衫也被撕碎,露出胸口一隻狂舞的飛龍。

“哎呦,還是個紋身哥啊”阿強看到俞飛龍的紋身頓時來了興趣。

“給我把衣服脫下來”惡狠狠的說道。

“大哥,我錯了,你放過我吧,以後我給你們交保護費,求求你放過我吧”俞飛龍抱著膀子不住的顫抖,苦苦的哀求道。

“媽的,放過你,放過你老子那一板磚是不是就白捱了,當時的勇氣呢,咋的英雄救美啊,是不是?讓他媽你脫就趕緊脫,別他媽的找不自在”阿強咬牙切齒的說道。

誰也沒有看到俞飛龍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他極力的忍住心底將要爆發的小宇宙,默默的一點一點的解開棉襖的扣子,裡面的襯衫都被甩在一旁。

圍觀的眾人看到外表比較瘦弱的俞飛龍一脫下衣服以後,身上竟然都是腱子肉,而且一條狂舞的巨龍蜿蜒曲折的盤繞在他的全身,這條巨龍是用鴿子血做底色,深海一樣的藍靛色為主體刺成的一條栩栩如生的飛龍。

阿強拿著匕首用刀尖在俞飛龍的身上上下比劃著。

“嗯,紋身不錯啊,看來你也是個出來混的主啊,怎麼現在熊了啊?給我繼續脫”阿強大有不脫光俞飛龍誓不罷休的念頭。

“大哥,大哥,我真的求你了,留點面子好不好,求求你,我會報答你的,真的,我有錢,我有一千多美金,我全給你,求求你放過我”可憐的俞飛龍苦苦的哀求著。

“啪,讓他媽你脫就趕緊脫,別惹老子發火花了你”阿強瞬間怒了,拿著刀尖就往俞飛龍的臉上劃去。

“我脫,我脫,大哥我脫”慌忙的解開了皮帶,牛仔褲和裡面的秋褲帶線褲都脫了下來,只留下一條窄小的褲頭留在身上作為最後的遮擋。

紐約的天氣雖然比國內的溫度高一些,但這是紐約的冬季,早上的氣溫也剛剛達到零上幾度,萎縮成一團的俞飛龍被一夥肆意狂笑的大漢圍在角落裡,眼裡盡是膽怯畏懼的神色。

“給我揍他”阿強一聲令下,十幾條大漢獰笑著撲了上來。

俞飛龍雙手抱著腦袋一聲不吭任由對方肆意的拳打腳踢,不一會他就再也無法站立在地上,被大漢們打的在地上直打滾。

在遠處街邊的角落,有一個身穿灰色風衣的漢子斜靠在電線杆上,戴著一副墨鏡,用眼角的餘光盯視著俞飛龍的的一舉一動,見到Y南幫的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被打者身上,他終於露出了一絲冷笑。

馬達的轟鳴聲,從遠處猛然響起,一輛巨大的黑色哈雷摩托,就象是尾巴上被點著火一樣被惹怒的野牛,從街角竄了出來,那速度,如閃電一般,只能用迅雷不及掩耳來形容,摩托車上的騎手戴著黑色的頭盔,手上揮舞著一根棒球棍,阿強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便被摩托車上的騎手一棍打倒在地。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包括還在圍攻俞飛龍的Y南黑幫的成員,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摩托車上的騎手在一棍打倒阿強後,在不遠處劃出一個漂亮的大園弧,尖叫著剎住,輪胎和地面高速摩擦,升騰起一股的青煙,隨之而來的是刺鼻的膠皮味。

阿強忍著劇痛從地上爬了起來,怒火在心頭熊熊燃燒,恨不得把摩托車騎手一刀兩斷。

“給我抓住他”雖然露出了一絲心悸,但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打成這樣,這面子是真的丟不起。他知道摩托車騎手沒有別人,一定是他們恨之入骨的王丹陽,此子不除,必為後患。

Y南黑幫的人急忙的放開在地上直打滾的俞飛龍,紛紛掏出腰裡的傢伙向摩托車這邊撲來,王丹陽臨危不懼,摩托車轟鳴著朝人群橫衝直撞而來,嚇的對面的人紛紛跳開,人是肉做的,畢竟比不上鋼鐵來的堅硬,何況是哈雷這樣大排量的機車。

而躺在地上的俞飛龍也趁機撿過一旁的衣服,胡亂的套在身上,看看王丹陽面對黑幫分子,氣勢正洪,毫無懼色,也是一臉的欽佩,不過看到自已的危機解除,心裡想到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啊,想到這支溜從一條巷子裡奪命狂奔,飛快的跑向自已工作的菜館。

王丹陽看到俞飛龍脫險了,他也不再與對方糾纏,握緊離合,摩托車的油門轟鳴著,散發出巨大的威懾力,猛然間,王丹陽捏緊前車閘,哈雷摩托冒著粗粗的黑煙,咆哮著在地上劃了一個大圈,把剛要接近的人群又逼得倒退幾米,然後他迅速提速,一溜煙的跑掉了。

這種赤裸裸的挑釁,特別是王丹陽顯示出來的力量和從容,讓阿強感到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知道對方很強,打絕對沒想到竟然這麼強,他的臉色變得煞白,今天被打臉丟人那是避免不了的了,“呸”他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一臉的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俞飛龍回到菜館那邊雖然說不上有多安全,但那邊畢竟是大圈仔的地盤,所以Y南的黑幫還是有所收斂,因為大圈仔現在人少,不代表他們向自已妥協了,必要的堅守還是要有的,一但大圈的主力部隊從多倫多殺回來,那就是Y南黑幫的覆滅之日。

好幾天沒來上工了,俞飛龍不知道老闆還會不會要自已,即使不要的話還有三天的工錢沒有結,這麼也不能空手回去。

上午的菜館裡還很清靜,老闆翹著二郎腿隨意的晃動著,腳上穿的是一雙半棉的拖板,來回也省事,一隻手放在桌子上,有節奏的叩擊著桌面,半眯著眼睛,嘴裡哼的是穆桂英掛帥的小調。

聽到門響,半眯的眼皮一撩,看到是俞飛龍,便又繼續剛才的小調咿咿呀呀的哼著。

俞飛龍不知道怎麼解釋這幾天沒來上工的原因,也不知道老闆會不會攆他滾蛋,站在那躊躇著,不知道怎麼辦好。

老闆張叔哼了幾聲看到俞飛龍正站在自已的面前,臉色憋的通紅,眼眶一看就是被人打的,烏黑確青,不由的怒了,張嘴就罵“你個小癟三,不用幹活麼杵在這幹嘛,難道還得我自已去收拾,衰神”。

聽到張叔張嘴罵人,俞飛龍得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喜,能開口罵人說明老闆還要繼續用他,根本沒打算攆他揍,俞飛龍心裡暗暗高興,急忙得派去後廚幫工。

紐約近郊的一戶莊園裡,前華國外事高官俞浩盛正摟著一個妖豔的金髮美女上下其手,不亦樂乎,到了美麗國他才發現人生是多麼的美好啊,在在美麗國一切都是開放的,這才是真正的人生啊,自已的路沒有選錯。

這處莊園是美麗國軍情局送給他的一棟產業,在過去的一年裡,他被華國的特工暗殺過幾次,都因為保安措施得力而沒有受到傷害,所以他經常變換住所,不過這棟住宅依然是他最喜歡的,這裡的安防措施也很嚴密,軍情局更是為他配備了六名身經百戰的保鏢保護他。

不過無論多奢華的生活都難以排遣思鄉的情緒,離開國內一年多的時間,俞浩盛過的寄人籬下的日子,雖然表面上看著風光,實則內心很是彷徨,他覺得對不起自已的家人,因為自已的原因使她們受到牽連,而自已現在還不知道家裡的人怎麼樣了。沒想到自已的堂侄終於來到了美麗國。

侄子在家鄉犯了錯他是知道的,那時候表嫂求到他這,他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對方幫助他解決簽證的問題。因為誰也不知道,俞浩盛和這個風韻猶存的表嫂也有過激情的時候,那時候俞浩盛還沒有結婚,而秀色可人的表嫂更是把他迷的神魂顛倒,幾番試探之下,兩個人便發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出於愛屋及烏的緣故,他對這個堂侄也十分喜愛。

可不知道為什麼地方這麼長時間了才出來,他迫切的想看看這個小時候自已還抱過的侄子,也希望能夠從他的身上知道一些家裡的事情。

詹姆斯帶給他的紙上是在甄別俞飛龍身份過程種所記錄的經過,俞浩盛一張一張仔細的看著,侄子在催眠過程種所交代的一些小時候的事情和他知道的幾乎一樣,而有一些事情還勾起了他對往事的回憶,更加深了他的思鄉之情。

“詹姆斯,我希望這個春節我會和我的侄子一起度過,我能見到的親人不多了,我們華國人最注重的就是團聚”。

“俞先生,關於你要和侄子一起過春節的請求,局裡已經答應了,我們前期也做了很多工作,在安保上也進行了甄別,我們的目的就是要確保你的安全,希望你能夠理解。”

“謝謝你,詹姆斯,我很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俞浩盛非常滿意,今年的春節應該不再是自已孤單的過了。

離1987年的春節還有6天的時間,今天正是華國南方的小年夜,菜館的張叔今天高興,特意開了一瓶香檳酒,和俞飛龍對飲了起來。菜館沒有客人了,華國的傳統節日是必須在家過的,在外面館子裡吃倒顯得這個節過的不正式。

可張叔和俞飛龍不一樣,菜館就是他們的家,對於他們來說在哪吃都是一樣的。

俞飛龍本來是想和樓下的徐淑一起過這個小年夜的,可沒曾想徐淑的一個親戚邀請她去做客,所以回去後自已也是孤家寡人一個。徐淑本來是透過考託福來美麗國留學的,在這邊也是半工半讀,每天晚上在百老匯劇場做些打雜的事情,空閒的時候還可以看看歌劇什麼的,也算增加了藝術薰陶。

香檳酒度數不高,但後勁極大,俞飛龍喝的迷迷糊糊的,告別了張叔晃晃悠悠的朝自已的住處走去,不過最近俞飛龍學的警惕了一些,出門的時候很是觀察了一番外面,確認了安全,沒有黃皮猴子的人後,這才從菜館走出來。

看到俞飛龍的謹小慎微,張叔笑了笑便不再理喻。

清涼的晚風一吹,俞飛龍的腦袋有些清醒,天上飄起了細細的雪花,不過他更懷念的是自已家鄉那大片大片的鵝毛大雪,那才帶勁,這國外的雪勁頭一點也不足。

他的腦海中不斷的閃過一個個人的身影,父母、弟弟妹妹、劉北、許萌,不知道她們都在做什麼,淡淡的思鄉的愁緒瀰漫在他的心間。

正想著,身後傳來汽車駛過的聲音,俞飛龍微微的側了下身子,往路旁靠了靠,沒想到車的燈光逐漸拉近,“吱嘎”一聲,汽車停在了他的身邊。

車窗搖下,黑人詹姆斯的臉笑眯眯的露了出來。

“啊,怎麼又是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俞飛龍畏縮的退到了路旁。

“嗨,小夥子,不要怕,我們是來接你的”詹姆斯的語氣明顯的比上一次俞飛龍見到的時候和藹多了。

“接我?接我還去被你們審訊麼,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我要喊警察了”。

“不要慌,小夥子,我們是你叔叔的朋友,你叔叔,俞浩盛讓我們來接你去他那裡陪他過春節”。

“什麼,我三叔,真的啊”俞飛龍驚喜的問道。

“當然,我們是你叔叔的同事,不會騙你的”詹姆斯聳了聳肩膀。

俞飛龍歡快的上了汽車,剛一上車,坐在車後面的傑瑞就遞給了他一個黑色的頭套示意他戴上。

俞飛龍茫然的問道“戴這個是什麼意思啊?”

“為了你叔叔的安全”傑瑞的目光冰冷而兇狠,俞飛龍竟不敢和他正視,只得乖乖的戴上了頭套。

汽車嗚的一聲,車輪捲起一片雪花在空中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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