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淮和沐言回來時,眾人已然吃飽,但還是給兩人留了飯菜。

一見兩人回來,紀安禾便將菜遞過去:“喏,你倆最愛吃的紅燒茄子。”

沐言接過,她沉默不語的吃著飯,安陵淮則時不時搭個話。

安陵淮將筷子夾向碟子,連筷子夾偏了都渾然不覺。

白洛潼不解的將碟子往筷子的方向挪了挪,看到安陵淮終於夾到菜了,心滿意足的笑笑。

安陵淮回過神愣了一下,看向白洛潼:“謝謝啊。”

阮知知和瑤也見狀,相互對視,問道:

“怎麼了?怎麼心不在焉的?”

猶豫再三,兩人還是決定告訴眾人。“明日,我們就要啟程歸國了。”

話音一落,眾人皆是驚訝,轉而有些許失落。

紀安禾嘟囔道:“怎麼剛回來就要走了啊……”

沐言解釋道:“中晉邊關出了點兒狀況,我們需要即刻歸國。”

“何時啟程?”阮知知問道。

安陵淮:“巳時。”

阮知知點點頭,眾人就開始沉默了。

安陵淮調侃道:“沒啦?我還以為你們會多捨不得我們兩個呢。”

眾人失笑,安陵淮總是能夠把沉悶的氣氛一語消散。

安陵淮舉著酒杯,向眾人說道:

“此次情誼安陵淮銘記於心,往後我們春水煎茶、青梅煮酒,定要把酒言歡!”

樂桃算了算日子,眼前一亮:

“今日是小年,陽城舉辦燈會,我們今夜一起上街遊玩如何?”

“好啊。”眾人應道。

“每年的燈會都是情人私會的好時機,好些小攤還只向佳侶開放呢。”紀安禾想起此處就憤憤不平。

“還能這樣的啊?”白洛潼好奇的問道。

樂桃也失落道:“是啊,而且那些小攤的東西可好玩兒了。我以前燈會想去玩兒老闆都不讓,說讓我找一位伴侶來才可以。”

安陵淮聞言心生一計:“這好辦啊!我們喬裝成男子不就好了?”

“喬裝?”眾人吃驚的反問道。

安陵淮面色不改的點頭:“是啊。我們有八個人,剛好可以喬裝成四對佳侶。”

“那由誰來喬裝成男子呢?”阮知知問道。

安陵淮當即道:“我可以啊!”

沐言道:“我也可以。”

白洛岫面色冷淡的應允:“算我一個。”

紀安禾掰著手指頭算著:“那還有一個呢?”

瑤也拍拍胸脯,爽聲道:“我來!”

眾人聞言驚奇的看過去,詫異道:

“你?!”

看到眾人反應,瑤也上下打量了自己,肯定道:

“是啊!有何問題?”

白洛潼盯著瑤也的臉看了許久,確切道:

“不行不行,阿也你長得太嫵媚了,一看就是個女子。”

瑤也聽言就不服了,她爭辯道:“誰說的!我們西璃女子生性豪爽豁達,只要喬裝打扮一番,也是看不出來的好吧!”

安陵淮訕笑:“那你的粉可要鋪的厚一些。”

——

入夜,八人終於喬裝好了。

瑤也一身西子青的貂絨披肩,馬尾高高束起,看起來颯爽又俊朗。細小的辮子編至腦後,又平添了幾分灑脫。她眼裡自帶風情,額前細碎的髮絲自風吹時飄過,活脫脫一個瀟灑又多情的西域男子。紀雲禾一身燕頷橙的齊腰襦裙,髮絲僅用一根髮帶束起,看起來天真又稚氣,她時不時看到新奇的事物與瑤也嬉笑幾句,兩人在各個攤位之間忘乎所以的流走。

沐言身穿魚肚白的寬袖衣袍,頭頂的髮絲用嵌玉銀冠束起,她腰板挺直,行為謙遜有禮,舉手投足間都是極具修養的世家子弟。她身側的阮知知一身子姜粉衣裙交領廣袖,頭上步搖微微晃動,雖無華麗裝扮,卻讓人覺得莞爾淑女。

白洛岫身穿鷹背黑常服,頭髮全數束起,看起來乾淨利落。她面色冷淡眼眸微垂,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疏離感,只有身穿秋波藍束腰裙的白洛潼敢親暱的挽著她的手腕。兩人雖為雙生,但精心喬裝後的白洛岫比白洛潼模樣陽剛許多,不細看,倒也發現不了兩人的眉眼相似。

安陵淮一身銀灰色錦服,頭頂玉環雲紋冠,腰間常年彆著一隻羊脂玉佩,烏青的髮絲垂放身後。她步伐悠慢,手上隨意把玩著一副摺扇,眼睛看似無意的打量著繁雜的人群,眉目間不笑卻傳情,常常惹得女子羞怯對視,活脫脫一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樂桃身穿素馨黃齊胸襦裙,蹦蹦跳跳的十分歡快,每次拿著東西詢問安陵淮,安陵淮總是淺笑回應。站在安陵淮身旁,樂桃倒更像是被她風流惹來的天真少女。

夜晚天寒露重,出門時,八人又各自披上了一件皮絨斗篷。八人同行,瞬間引來街上男男女女的側目,面露驚羨:

“哇,快看那邊的幾對佳侶,個個都郎才女貌的,好生好看!”

陽城萬人空巷,街上叫囂喧譁:

“賣糖人了,賣糖人了!兩文一個的糖人啊!”

前邊吹糖人兒的攤子,手拿糖人的老人正中氣十足的叫喊著。

“誒!是糖人!”白洛潼跑過去,看到花樣精緻的糖人 十分喜愛。她詢問老人:

“老爺爺,可以給我做個兔子的糖人嗎?”

老爺爺笑眯眯的回道:

“可以啊!你且稍等片刻,馬上就好。”

說罷,老人將糖漿揮灑,一筆一劃都極為熟練,不一會兒,一隻活靈活現的兔子就躍然紙上了。

老人取下糖人,遞給白洛潼:“給,拿好啦!”

白洛潼歡喜接過,自兜裡取出兩文錢放在老人手中。她拿著糖人,蹦跳到白洛岫身前,笑著將糖人伸過去:

“姐姐先嚐一口!”

白洛岫寵溺的看著妹妹歡喜的模樣,輕輕的小咬了一口,“好吃。”

白洛岫吃完,白洛潼也笑呵呵的開始舔舐著糖人。

常年處在深閨之中,阮知知也鮮少出來夜遊,心裡很是雀躍。她一路上聞著花香,聽著唱曲,生平第一次感覺自己煥發了生機。

沐言看到白洛潼吃著糖人很是開心,向阮知知問道:“要買一個糖人嗎?”

阮知知看著那金澤的糖人,有些想吃,但又惋惜的搖頭了:

“我爹自小就不讓我吃糖,這麼多年我也習慣了,還是不吃了。”

沐言徑直走過去,也買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糖人。她舉著糖人穿過人流,走到阮知知面前:

“不嚐嚐,怎麼知道喜不喜歡?”

阮知知看著沐言遞過來的糖人,接過來嚐了一口,頓時覺得心裡甜蜜蜜的。她瞬間綻放開笑容:

“真甜。”

節日的街道,自然少不了街邊賣藝。樂桃看著街邊一個個吞劍、耍碗的賣藝人,膽戰心驚的,心中十分佩服。她問安陵淮:

“阿淮,你們中晉有這些耍藝嗎?”

安陵淮看了一眼,回道:“有啊。”

樂桃:“那你們中晉有什麼是南晟沒有的嗎?”

安陵淮想了想,告訴樂桃:

“嗯…我們那裡不似這裡四季常青,我們秋冬時分會有變色的樹葉,顏色要豐富許多。我們中晉也沒有這麼多繁文縟節,不用下跪磕頭,也沒有男尊女卑。此外,中晉常年百國進貢,奇珍異寶數不勝數,像蟹鰲、麋鹿、猛虎、孔雀、壯熊,我們都城都有。就好比耍藝,我們除了常見的藝耍,還經常擂臺比武、文壇對詩,宴會上還有西璃的胡旋舞和龜茲樂舞和北境的馴獸表演。”

樂桃聽言驚歎:“你們中晉真是強盛,竟有這麼多南晟沒有的東西。”

聞言,安陵淮神情微變。她今日一直憂心塢川之事,心中從未如此不安。

愛看熱鬧的紀安禾處處好奇,拉著瑤也東湊西看的,落下了眾人一大截。

紀安禾踮起腳尖,剛好看到裡面的藝人噴出了熊熊大火,她驚叫:

“哇哇哇!阿也你快看,他會噴火!”

瑤也看著眾人走遠,已漸漸看不到身影了,無奈走過去將紀安禾拖走:

“趕緊走啦!等下我們就掉隊了!”

紀安雲被拉著走,眼神還是心心念唸的看著那邊的表演,叫喊道:

“誒誒誒,你再讓我看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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