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殿內,太傅一身官服站在南宮塵之前,一大一小的身影在談論和辯駁之時氣勢相當,你言我語,對答如流。

太傅:“太子如今能熟通詩文,能明辨所以,老夫深感欣慰。接下來,便是體民生、知民情,只有嘗過民間百味,方能想百姓之所想。”

南宮塵身穿四爪龍紋袍,稚嫩的臉龐並沒有太大的表情,他恭敬的朝太傅鞠了一躬:“謝太傅教誨。”

申時,晉王前去東宮檢視南宮塵的書法,他坐於正位,檢視之餘隨口問了一句:“聽太傅說,你如今需要去體察民情?”

南宮塵:“是。”

晉王看著手中的宣紙,仔細指出其中不足:“字有進步,但力道不夠,還需勤加練習。”

南宮塵沒有說話,晉王便抬頭看了他一眼:“不日後,我和宰相會下南邊去督看水渠的開鑿情況,你到時可以跟著一塊兒。”

南宮塵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但他回答得卻很快:“是。”

聽到南宮塵句句簡短的回答,晉王氣不打一處來:

“你啊你,從小就性子冷淡,平日也不和弟兄姊妹們往來,這如何維繫感情啊?”

相比晉王,南宮塵倒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

“兒臣平日繁忙,他人定會前去拜訪親友。”

晉王苦口婆心的,他自已的兒子他還不知道?嘴上是答應了,做不做還是一回事。太子是他最滿意、最器重的兒子,但太子性子孤僻,他一直擔憂。

“你就沒有幾個交心之人?”

南宮塵知道今日若是此事不了結,父王便會給他出謀劃策,所以他乾脆自已主動解決。

“宮中的人墨守成規,我看安陵家的兄妹倒有趣的很,不知三月後我的生辰宴能否邀請他們二人?”

這下,晉王卻猶豫了。每年的七月和八月宰相都會放兄妹二人前去野外歷練兩月,他也不好破了安陵家的規矩啊。

見晉王猶豫不決,南宮塵又開口道:“難得有志趣相投之人,父王若不同意那就算了。說來,我和安陵家兄妹已經許久未見了,都快忘了他們的模樣了。”

晉王笑笑,打算將此敷衍過去:

“這……宰相家的兒女平日裡訓練十分嚴苛,他們也未必有時間來不是?”

南宮塵眨巴著眼睛,語出驚人:“他們是要抗旨嗎?”

聞言,晉王猝不及防的咳嗽幾聲,他只能點頭答應。

“好好好,到時我讓宰相帶他們過來。”

見此,南宮塵也難得的笑了:“謝謝父王。”

——

軍營的黃沙吹起,它刺痛的刮過訓練場上每一個軍人的臉,他們揮汗如雨,臉上是堅毅的護國意志,手上的長槍揮得力道十足。

稍稍走過一點兒,就會發現軍營裡還有另一片訓練場,與前者健碩的身軀不同,這裡訓練的都是年紀尚小的武將之子。

“馬步要扎穩,上身保持不動,頭上的水一滴都不能滴下來。”

一排過去,他們個個扎著馬步,頭上頂著一碗水,底下還插著一炷燃著的香。膝蓋微軟,就能感受到屁股底下傳來的灼燙感。

一炷香燃盡,教練拿來了一排的武器,先是劍。

“出劍要快,收劍要穩,不能有一絲的猶豫!”沉重的鐵劍讓一些不足十歲的孩童舉著確實吃力,有幾個手軟的發抖。

“連劍都拿不穩,還談什麼上場殺敵!”說著,教練拿來了弓箭。

安陵淮摸著手上的弓箭,他們用的雖然是規模小些的弓,但依舊很沉,弓上的弦她拉都拉不動。

“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箭放弦上,手臂張開與肩同高,眼睛順著箭瞄,手一定要穩!不能動!出箭不要猶豫,瞄準了就松!好,現在你們自已練習一遍,我們的目標就是射中靶上的紅心!”

從箭到刀,再從刀到槍,所有軍營的武器都過了一遍,等到訓練結束,幾人都跟散了架似的。

安陵淮和安陵川癱在自家的馬車裡,久久不想動彈。平日裡,兄妹二人除了要學習詩文和武藝之外,還要學習安陵宰相特別安排的醫術、博弈、兵法、用毒……

安陵淮一巴掌拍在身旁安陵川的手臂上:“喂安陵川,三日後就是父親的抽查日了,你都練得怎麼樣了?”

安陵川懶懶的動了動:“叫哥!查就查唄,我還好。”

安陵淮有些擔憂了:“可是我的箭還是不行,它太重了,我老射不中!”

“那把弓確實太沉了,我拿都夠嗆。”

“可是我射不中父親又會罰我的!”安陵川累得乾脆把眼睛也閉上了:“那怎麼辦?”

安陵淮的眼睛轉了轉,忽然,她狡黠的轉過頭看安陵川:“那你也不許射中!這樣父親就會覺得是這個太難了,說不定就不罰我了。”

安陵川聞言睜開眼睛,哭笑不得:“那要是他連我也一起罰怎麼整?”

“那你就陪我一起罰!我不管!”

馬車到了宰相府,兩人剛下車,就被金侍衛叫了去。

“縣主,世子,宰相請二位前去後院。”

安陵川:“後院?去後院作甚?”

金侍衛回道:“查驗功課。”

此話一出,安陵淮瞬間嚇得踉蹌,連聲音都提高了:“查驗功課?!不是三日後嗎?”

“縣主有所不知,宰相三日後有事外出,所以特意選擇今日查驗。”

安陵淮當即慌了神,她眼神驚慌的拉著安陵川的衣袖:“完了完了!哥,我怎麼辦?”

安陵川聞言瞥了安陵淮一眼:“現在知道叫哥了?”他看著安陵淮不安的模樣,又不忍心的安慰道:“放心,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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