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南晟王宮。

晟王頭痛欲裂的醒來,睜眼便看到了守在床邊滿面愁容的晟後。他起身坐起,看到晟後臉上的淚痕,問道:

“怎麼了王后?”

晟後看著晟王,悲憤交加:“王上,你糊塗啊!”

晟王聽得雲裡霧裡:“我怎麼了?”

晟後:“您昨夜應允了北歷二皇子,要將我國皇室公主嫁於北歷。”

晟王:“這是好事啊。北歷兵力強盛,和親還可避免兩國日後交戰,王后為何在發愁?”

晟後氣極:“王上!你忘了嗎?大公主、二公主已經婚嫁,三公主五歲時便夭折了,就連剛滿十五的四公主,也於月前成婚。我朝皇室已經沒有能和親的公主了!”

此話一出,晟王才幡然醒悟。

晟後眼眶含淚:“聖意已出,不嫁便是戲弄北歷,到時候必定又是兩國戰起。這可如何是好啊……”

晟王臉色發白,沒想到自己一時醉意,竟給國家帶來禍災。

“來人吶!傳大臣入宮!”

——

南晟朝堂。

傳召入宮時,大臣們已隱約猜到了此次緣由,朝堂聚集,個個啞口無言。

晟王催促道:

“大臣們快想想辦法,要如何才能解決此次的和親事宜。”

張相面露難色:

“王上,北歷指名道姓說只迎娶皇室公主,可我南晟皇室已然沒有了可以和親的公主。此次怕是要難逃一戰了。”

晟王:“北歷向來兵力強盛,若是開戰我南晟如何能擋?到時候只怕會重蹈西璃舊轍啊!”

南晟此次,真的是騎虎難下了。

李侯說:“王上,臣以為既然避不了一戰,那不如全力迎戰與他剛上一剛!”

“以卵擊石,豈能制勝!”楊元帥堅決反對:

“我國荒廢兵力已經幾十年了,別說是與北歷抗衡了,怕是連一支能作戰的軍隊都沒有了!”

崇文輕武是晟王上任時推行的決策,他認為如今九洲太平,無需耗費物力和培養軍隊,便杜絕一切兵器的製造。卻不想,這個決策竟讓國難當頭的南晟無力抵擋!

晟王問楊帥:“如今打造軍力,能有幾成勝算?”

楊帥沉痛答道:“一成不到。”

晟王重重摔下皇椅,楊元帥深深嘆息:“北歷兵力強盛、野心勃勃,如今九州之內,能與之抗衡的就只有中晉了。”

“中晉?”聞言,晟王心中燃起一絲希望:“若求得中晉相助,此戰能有幾成勝算?”

楊帥估計道::“九成!”

九成!這個數字已然讓晟王欣喜若狂,他激動的站起身傳召:

“快!快傳安陵郡主和沐將軍進宮見孤!”

太好了,太好了!南晟有救了!

——

會同館中晉國客舍。

南晟侍衛:“參見安陵郡主和沐將軍,王上有召,請即刻進宮面聖。”

安陵淮:“進宮面聖?”

壽慶結束,應該沒有各國使臣的事情了,進宮面聖又是為何?

沐言詢問道:“各國使臣都召了嗎?”

南晟侍衛:“回將軍,王上只召了郡主和您。”

“只召了中晉國?”沐言越想越覺得不對:

“阿淮,你怎麼看?”

安陵淮搖頭,對此同樣不解:“既然事態緊急,那便入宮看看。”

安陵淮轉身吩咐隨從:

“命金侍衛速挑出一支十人隊伍,即刻隨我們入宮。”

“是!”

一路上馬車疾馳,車內的安陵淮和沐言快速分析著。

安陵淮:“阿言,你可聞沐老將軍提起過,中晉和南晟有什麼不解的恩怨?”

沐言細細回想著,終是搖頭:“不曾聽說。”

安陵淮神色嚴肅:“我也是。”

沐言轉念一想:“會不會不是興師問罪,而是有事相求?”

安陵淮呢喃:“有事相求,卻是如此緊急……”

兩人同時脫口而出:“壽宴!”

沐言想起昨日的局面,說道:

“昨日北歷二皇子突然請求和親,南晟王后又神色緊張分寸大亂,我當時就覺得不對。會不會是和親之事?”

昨日之事安陵淮也有所察覺,雖為醉話但聖意已出,晟後舉止實為不妥。想必,是事出有因。

安陵淮:“和親一事無非是嫁則太平,不嫁則戰起。如若是因為此事有求於中晉,那必定是不嫁。不嫁,則北歷將藉此為由舉兵南下。”

戰場作戰沐言最為熟知,雙方兵力懸殊,兩國交戰,那不是卵石之擊嗎!

沐言道:“多算,故未戰而廟謀先勝;少算,故未戰而廟謀不勝。南晟的武力如此之弱,不等交戰,軍兵便已繳械投降。”

安陵淮道:“所以晟王此次急召入宮,實則是想求得中晉庇護。可晟王素來反對戰爭,為何會選擇如此鋌而走險之舉呢?難道是……無可嫁之人!”

歸結此因,沐言只覺氣不打一處來:

“荒唐!實在是荒唐!明明朝中已無可嫁之人卻還要輕易應允,為了一時醉話招來滅國之災,這是何等君王所為!”

安陵淮也覺得太荒唐了。前後種種,皆是有因必有果。

安陵淮:“上任之年便崇文輕武,導致國力衰退武將被忽視,此時國難當頭了卻無兵可用,只能求助於他國。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荒唐至極!”

——

坐在皇椅上無計可施的晟王,見到安陵淮和沐言到來,立馬起身迎接。此等逢迎,更是印證了二人心中所想。

晟王拉過二人來到身旁:“郡主和將軍是南晟貴客也是中晉才將,此次南晟有難,還請中晉相助啊!”

安陵淮攜沐言退後一步,畢恭畢敬的說道:

“恕臣使愚鈍,不明王上所言。”

晟王也有些難為情,糾結的說道:

“昨夜壽宴是孤思慮不全應允了北歷的和親請求,卻忘記了皇室已無可婚配之人。眼看和親不成戰事即起,只能求助於郡主和將軍。還請中晉施出援手,救南晟於危難之中!”

晟王言辭切切,雖行為荒唐,但其救國之心卻赤誠。

安陵淮思慮再三,問道:“如若作戰,南晟能出幾成兵力?”

晟王為難的望向楊元帥,

楊元帥坦言道:“最多兩成。”

“兩成?”沐言震驚出聲。

一個大國,作戰卻只能出兩成的兵力,委實可笑。

“沐將軍有所不知,我國已經荒廢兵力很多年,能短時間能練出兩成的兵力,已經是我國的極限了。”提及自國兵力,楊元帥也是恨鐵不成鋼。

“可……”沐言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安陵淮拉住了。

此時的安陵淮,沉靜得嚇人。她眉頭緊蹙,那雙含笑的眼眸卻鮮少的露出了擔憂和為難。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安陵淮的回話,思慮許久,她終於出聲:

“抱歉王上,這個忙中晉幫不了。”

此話一出便立即引來南晟大臣聲聲抽氣,晟王更是絕望的雙腿一軟。

中晉不幫,那南晟就只能等著滅國了。

安陵淮坦言道:

“我能理解各位的心情,也想施以援手,但南晟萬千子民是性命,中晉萬千子民也是性命。如果中晉抽出了八成兵力相助,那中晉必定兵力大空。到時候若是北歷轉手攻向了兵力匱乏的中晉,那我中晉將毫無還手之力。屆時,滅國的不是南晟而是中晉。所以,為了中晉子民,這個忙我中晉幫不了。中晉最多隻能相助三成兵力,其他的,就靠晟王如何抉擇了。”

能夠如此,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

朝堂之議終是無策而散,安陵淮和沐言回到客舍,阮知知正好在此等候著二人。

自那日阮府相處後,阮知知即日又以彌補招待不周為由約二人出去遊玩,於之前不同的是,這次的信函確實是阮知知真心所邀。你來我往之間,三人便相熟了。

阮知知也是南晟人,想起就在方才兩人拒絕了救助南晟的請求,不日後南晟就會陷入危亡。兩人看著阮知知,心中覺得愧疚。

安陵淮將方才入宮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阮知知,問道:

“知知,你會怪我們嗎?”

國難當頭,阮知知有擔憂、有恐懼、有焦急,卻沒有責怪。

阮知知微微一笑:

“不怪。你們是中晉人,自然有你們的思量。”

阮知知的理解反而讓沐言更加愧疚:

“知知,我們盡力了。”

看出了兩人的愧疚,阮知知上前輕輕抱住兩人,安慰道:

“不用對我覺得愧疚,我們只是有各自的立場,無關對錯。”

少年的力量終究弱小,不能左右君王的決策,也不是平息戰事的即起。戰爭總是無情的吞噬很多無辜的東西,而禍起蕭牆,戰爭的始作慫恿者,永遠都聽不到巷子裡百姓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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