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公寓離姜家的距離並不近,大概要開一個小時的車。

但姜硯在氣頭上,幾乎在飆車,不到半個小時就開到了地方。

車子熄火,男人穿著布料昂貴的西裝出現在夜色中。

柏林別墅32號到了。

雪意的精神力敏銳地覺察到了樓下的人,她裝作不知。

哪怕姜硯故意踩著跑車的油門發出聲浪來提醒她來了,她還是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甚至還安慰林嶼,說是外面不知道誰家富二代的車,可能是閒得了,大半夜飆車。

姜硯扯開領帶,面色陰冷地按下密碼鎖的數字,他試了好幾個都打不開。

姜禮的生日,她的生日,爸媽的生日,無一例外都打不開。

最後,他不知道怎麼想的,腦子一抽輸入了自已的生日,結果“咔嚓——”一聲,門開了。

他推門的手停滯在半空中,整個人都僵了幾秒,才抬腿朝裡走。

客廳沒開燈,不遠處的臥室門半掩著,露出微弱的暖黃燈光。

越走越近,刺耳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姜硯幾乎是渾身僵硬著推開臥室門,冷灰色的被子包裹著兩具身軀,此刻正在有規律的起伏著。

“姜雪意。”

直到他冷不丁出聲,兩人似乎才發現身後有人。

林嶼嚇了一大跳,一下子就癱軟下來,雪意拉過被子蓋住他的臉,目光冷淡地看著突然闖進來的不速之客。

姜硯顯然沒想到她這麼淡定,外套下的手掐著自已的掌心,迫使自已冷靜下來,“跟我回家。”

最起碼,要在外人面前給她留面子。

可雪意並不買賬,她臉上還帶著還未褪去的潮紅,此刻面色不善地盯著他,語氣譏諷,“怎麼,姜總連我的夜生活也要管?”

“現在這樣不就是你想看到的結果嗎?”

“先跟我回去。”姜硯不想在外人面前斷自已的家務事,更不願意聽她繼續往外蹦傷人的話。

雪意卻突然憤怒地拿起床頭櫃上的菸灰缸朝男人砸了過去,“我用你管嗎?你不是隨我得便讓我隨便喝嗎?!”

姜硯沒料到,來不及躲避,菸灰缸正中男人額角,沁出鮮紅的血液往下淌,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破碎聲。

似乎沒想到姜硯沒躲開,雪意的表情呆愣了一下,隨即衣服也沒套就走下床,想要去碰他的額角。

姜硯紅著眼避開了,用自已懷裡的西裝外套將她包裹起來看,長臂一伸就輕而易舉地將人抱起,朝樓下走。

女人似乎心有愧疚,一直沒說話,就縮在他懷裡,鬧也不鬧。

直到被放在跑車上,一直沒開口的女人才再次開口,她彆扭著轉頭,聲音少了些底氣,“你來幹什麼。”

“接你回家。”姜硯面不改色地抽出車上的紙巾,按在血流如注的額角上,只有微顫的眉頭能依稀瞧出他也會痛。

說完,男人姿態放鬆下來靠在椅背上,點了一支菸,白色煙霧瀰漫過他凌厲的下額,嗓音低沉帶著點啞,“我知道你在跟我置氣,氣我把姜禮送走,拆散了你們。”

“但,我作為大哥,要對我的弟弟妹妹負責,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們繼續下去。如果有一天這件事被外人發現,不僅你們倆的名聲會完,姜家也會完。”

“所以,姜雪意,回家吧。”

“不為任何人,為了你自已。”

說完,姜硯搖下車窗,彈下一截猩紅菸灰,灰色餘燼簌簌落下,白色煙霧順著他骨節修長的手指往上纏繞。

車子啟動,來時吵鬧刺耳的轟鳴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正常車輛行駛的聲音。

直到車子平穩地停在姜家大宅,雪意才開了口,“姜硯。”

“嗯。”男人眉眼淡淡壓下來,應了一聲,讓人察覺不出情緒。

女人轉過身來,張開了雙臂,“抱我回家,腿軟。”

姜硯忽然低低笑了,捲起黑色襯衫袖口,露出青色的血管性張力十足,菱角分明的側臉輪廓陰在陰影下,“姜雪意,你憑什麼認為我會一直順著你。”

聽到他的話,雪意挑了挑眉,湊上前去,酥麻的清甜氣息噴灑在姜硯耳側,引起一陣陣顫慄,“就憑…你是姜硯,獨一無二的,姜硯。”

車內安靜了許久。

直到雪意都快沒有耐心的時候,男人邁開長腿下了車,開啟了她那側的車門。

他俯下身來,彎腰將她抱起,有力的臂膀牢牢將人圈在懷裡,似暗夜裡的狼圈著屬於自已的獵物。

“希望你明天睡醒後,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公寓密碼會是我的生日。”

“而不是……你自已,或者姜禮的。”

姜硯將人放在她的床上,要走的時候手腕又被攥住。

“不用明天了,就現在吧。”雪意慕然鬆手,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大哥坐吧。”

男人神色很淡,幾乎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他長腿交疊著,隨意地坐在了沙發上,捏了捏痠疼的眉心,少有的露出了幾分疲憊。

“說吧。”

雪意對著他歪了歪頭,露出一個苦澀的笑來,率先丟擲了一個問題,“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和姜禮在一起嗎?”

“說。”

“三年前,某一個晚上,我想爸媽了,也想起來你跟著爸媽一起從福利院接我回來那天。”

“當時,我以為我們會是很幸福的一家人,我會擁有一個很愛我的哥哥,爸爸媽媽,一個幸福的家庭。”

“可是,剛過了一週,爸媽就出了意外,我原以為的幸福家庭也在頃刻間化成泡沫。”

“那天晚上,本來我是想等你的。可是你回家以後,只關心姜禮今天學了什麼,學的怎麼樣,根本不在乎旁邊的我,哪怕我已經坐在沙發上等了你一下午。”

“我不明白,為什麼都是被領養回來的孩子,姜禮就可以被你關心,被你照顧,而我,什麼都得不到。”

“你知道嗎?我特別嫉妒姜禮,嫉妒你每天都會等他一起吃飯,等他下課,接他出去玩。可我什麼都沒有。

我不明白,當時,明明是你跟著爸媽一起帶我回家的,為什麼,為什麼你只關心姜禮卻不關心我?”

“所以,我要報復你。”

“你不是喜歡姜禮嗎?那我就把他搶走,佔有他,把你變成被拋棄的那一個。”

“哥哥,這一切,都是你的偏心應得的。”

姜硯眼神微暗,掩去眼底的潮湧,舌尖頂了下腮幫,低笑一聲,“原來,是這樣。”

“那你知道為什麼小時候我那麼討厭你嗎?”

“因為,爸媽剛接走你,就出事了。

當時,我17歲,本來下個月爸媽就要給我辦成人禮,我也以為我還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弟弟,新來的妹妹,和高興的爸媽。”

“可是,這一切都在那一天徹底改變了。

爸媽出了車禍,就在領養你不久以後,我當時在想,是不是你給我們家帶來的災禍。”

說到這裡,他垂眸一笑,掩去了眼底的自嘲和冰冷的諷刺。

“所以,我很討厭你,我覺得是你的到來才害的爸媽離開。”

“那是陪了我17年的父母,我沒有辦法釋懷。”

“我當然知道不怪你,是對方司機疲勞駕駛才導致意外的發生。但我還是說不清楚那股對你莫名討厭的感覺。

直到有天看到姜禮抱著你回房間睡覺。”

“姜禮和我說,你一直在等我回家,每天都是。”

“他讓我多理理你,多和你說話,不要每天冷冰冰的,似乎也給了我理由,我終於能放下心中的芥蒂,慢慢開始去發現你的優點。”

“你學習很好,天賦很高,就算開始學的晚卻依然能科科滿分。”

“你長得很漂亮,越來越出眾,家教老師總跟我誇你。”

“連姜禮都在我旁邊吹耳旁風,誇你,說你的優點和好處。”

“似乎所有人都在告訴我你很好,特別好,是我對你太苛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看到你和姜禮走那麼近,我居然會不高興了。”

“不知道是在吃誰的醋,總覺得很不爽。”

“你們會在一起吃飯,在一起打鬧,晚上一起睡覺,其實我都知道。”

“我告訴自已沒關係,也不知道是在自我欺騙還是在自我安慰,不過無所謂了,這倆也差不多一個意思。”

“可放任你們到現在,我卻成了徹底被拋棄的那一個。”

說到這裡,他自嘲地笑了下,幽深的眸中翻滾著晦暗不明的情緒,隨後認命般地閉上了眼。

“姜雪意,我不想當被拋棄的那一個。”

“可我,說不出口。”

臥室內的暖黃色燈光落下,淡淡地映著他的臉頰,闔上的眼皮遮住了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昏黃的光線滑過高挺的鼻樑,投下一小片陰影。

雪意慢慢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赤腳朝他走去。

那雙幽深沉寂的黑眸裡很慢很慢地染上了些微水樣的光亮,柔柔地波動著,如畫眉眼裡攢出一點溫柔的笑意,“姜硯。”

一雙帶著溫度的手輕輕擦去男人眼尾的溼潤,摩挲著他的側臉。

乾淨的聲線帶了些繾綣,在格外寂靜的室內清晰無比,如一聲驚雷般在男人耳畔怦然炸響:

“我喜歡你,一直,都是。”

姜硯猛地睜開眼,瞳孔緊縮,心臟劇烈跳動著,臉上浮現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說著,她揪住他的衣領,朝前一拽,輕啄了一下他有些冰涼的嘴唇。

她身上很好聞,不知道是什麼香味,清甜好聞,恰到好處地盈滿了整個室內,像是一張網,沉沉地籠住了他。

若隱若現的黑暗裡,一些瘋長的情愫無聲地放縱,喘息心跳都被無限放大,一點點蠶食了人的理智,將人拖著進入無底的深淵。

他紅著眼拽住她的胳膊,攥著她手腕的五指微微顫抖,“姜雪意,你別玩我。”

“我下週就接姜禮回來。”

他似乎也找到了女人這麼做的理由,安慰自已,不過只是她想要姜禮回來的手段。

可就在他起身時,就又被她環住了腰,柔軟貼近他的後背,雪意趴在他身後,能清晰地聽到男人此刻劇烈的心跳聲和平靜外表下的波濤洶湧。

“姜硯,我沒開玩笑。”

“被你帶回家的那一天,我就已經喜歡你了。”

“比姜禮更早,也是因為嫉妒你總是關心他,才想要把他搶走,我以為,只要他不親近你了,你也能多看我一眼。”

“姜硯,十五歲的姜雪意喜歡你,十八歲的姜雪意也一樣。”

“別走,好嗎……”

他轉過身,聲音極力剋制後帶著濃重的沙啞,“姜雪意,我們不能這樣。”

“姜禮會有回來的那天,他接受不了的。”

姜硯想要將最後一絲理智換回,搬出了橫亙在兩人之間無法被忽視的姜禮。

可雪意笑了,那張精緻的小臉上寫滿了志在必得,“他會接受的。”

……

似乎陷入僵局和靜止的黑暗裡,曖昧的氣氛流轉起來,逐漸佔據上風。

忽而,她被一把抱起,下巴被抬起,他的薄唇壓了下來。

起初只是溫柔的淺啄輕嘗,但男人的呼吸越來越沉重,似乎無法再剋制壓抑自已身體裡那頭蠢蠢欲動的野獸。

他渾身緊繃的厲害,翻過身將她壓在身下,西裝被她抓出褶皺,此刻顯得尤為礙事。

寂靜的夜裡,有什麼終於衝出了桎梏。

……

過了很久,室內逐漸安靜下來,響起零碎的說話聲。

“姜雪意。”

“嗯。”

“柏林公寓的那個人是誰?”

“男模。他媽媽病重需要錢,妹妹還在上學,沒辦法才去那裡上班的。”

“三天,和他斷了。”

“……”

“一天。”

“……”

“一週,最高期限。我不想再看到他出現在你周圍,否則,我就告訴姜禮他剛走你就去點男模。”

“……”

“不管用?行。”

“那張卡我給你停了。”

話音一落,黑暗中就響起了女人的求饒聲 :“三天,保證完成您的吩咐。”

男人冷哼一聲,就知道她的德行。

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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