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頭上的白玉蘭是愛人送的吧?”沈無憂一出門,就被住在周圍的住戶逮住詢問。

沈無憂摸摸耳側的白花,笑著回應:“不是,是朋友送的。”

這個朋友就是謝瀾。

昨日謝瀾冒犯他,他有些氣,雖然他知道謝瀾可能也是被迫……但他還是幾個時辰都沒有搭理謝瀾,主要是他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也就昨晚一起去找宋寒風的那一趟,他們在路上說了兩三句話。要不是因為快要離開這裡了,沈無憂也不會著急地找謝瀾幫那個忙。

今日一大早,謝瀾就帶著一枝白玉蘭來敲他的門。

“我是誠心來和殿下道歉的,”他說,“昨日夜裡,花神入夢,託我許你一株白玉蘭。我特意問過宋寨主,他說此花代表對朋友的真摯情感……希望殿下能原諒我昨日的失禮。”

謝瀾一面說著軟話,一面將手裡的白玉蘭往前推了推。

沈無憂把那株白玉蘭接了過來:“好,以後還是朋友。”

趕上明日是攢花節,寨子裡的男男女女幾乎都在頭上別花,各種野花家花,紅的白的樣樣都有,取吉祥之意,曰戴春風,意思是戴著鮮花迎接東風,會有好事發生。

沈無憂想著自己身在此寨,又正好趕上這樣特殊的節日,乾脆就順著這裡的風俗來,就從謝瀾送他的那枝白玉蘭上取下一朵花,也別在了耳後。

不曾想周圍的住戶眼尖,一眼便瞧見了他耳朵上的白玉蘭。

“哎呦,公子不用遮遮掩掩,既是愛人送的,自當驕傲地拿出手,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

沈無憂只得苦笑:“真的不是……”

“怎麼可能不是,這白玉蘭在我們寨子裡可是代表著對愛情的忠貞不渝,象徵純潔無瑕的愛。”

“什麼?”沈無憂不禁嘴角抽搐,“你說的是真的?”

“我騙你作甚?”

沈無憂總有種被矇在鼓裡而不自知的感覺。

他尋思自己從前也沒做什麼撩撥謝瀾的事,無非就是……不小心抓了一把……可這怎麼就讓謝瀾對自己起了這種心思呢?

“唉!”沈無憂重重嘆息一聲,下定決心日後要離謝瀾遠一點。

本來他還想著今晚搬回謝瀾那屋呢,現在想想還是算了,劃清界限比較好。

他晦氣地取下耳朵上的白花,拈在手裡去找謝瀾對質。

謝瀾卻道:“在山外,送人白玉蘭亦有希望友誼長存之意,我向殿下表達的歉意是真的。”

真真假假,沈無憂現在還摸不透。他現在連謝瀾這個人都摸不透,何況謝瀾的花言巧語。

“另外,殿下大可以告訴旁人,這白玉蘭是我送給殿下的。”

“為何?”

“殿下忘了,我二人如今是一對,至少在宋寨主和葉寨主的眼裡,我們應該是一對。”

沈無憂“哦”了一聲。

午後,眾人被迫聚集在那棟三層樓閣,因為葉姑娘終於睡醒,她又要向人傾訴她的世界。儘管她已經向別人傾訴了無數次。

沈無憂和謝瀾一同進來的時候,紀凌澤、景域面色都不太好看。

只有蕭麟笑眯眯的,看起來他對沈無憂和謝瀾一同進來這件事甚感欣慰。

在座位上坐好後,沈無憂仍然被兩道不太善意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舒服,忍不住問:“你們兩個這麼盯著我幹什麼,我臉上有花麼?”

紀凌澤撐著兩隻死魚眼,道:“你臉上沒有花,耳朵後邊彆著一朵呢,呦,還是白玉蘭吶,愛人送的吧。”

顯然,他和謝瀾的事已經傳到了紀凌澤他們的耳朵裡。

沈無憂尷尬的恨不能找個老鼠洞鑽進去。

所幸他這尷尬沒持續多久,眾人的注意力就被葉隨香的話吸引過去了。

只聽葉隨香說:“我與宋寨主明日大婚,不知道各位能否多留一天。”

“什麼?!”

站在葉隨香身側的宋寒風羞赧地低著頭,眾人才知道葉隨香不是在開玩笑。

“這麼突然?”

“恭喜啊,恭喜恭喜。”

紀凌澤立馬從凳子上彈起來叫道:“太好了!有口福了!”

“……”

剩下幾個人都被他這句話幹沉默了。

空氣沉寂須臾,樓裡就響起了雜亂的祝賀聲……

就在昨晚,謝瀾和沈無憂一道去找了宋寒風。

沈無憂在門外等,謝瀾獨自進去。

謝瀾對宋寒風說,他在沈無憂不太同意的情況下親了他。

宋寒風“哈哈”笑了兩聲。

“明日去白玉蘭樹上取一小枝送給他,也許他就會原諒你。”

“白玉蘭……”

宋寒風有感而發,說自己也想送給想送的人,可惜沒有理由,他和他想送花的那個人心裡各有心結。

謝瀾道:“其實心結什麼的,不過是自己困住自己的鎖鏈,但這鎖鏈是無形的,你認為它有,它便是有,你認為它無,它便不存在。有時候真相併沒有那麼重要,即便知道了真相,能改變過去推翻一切重來麼?如果不能,那在意真相本身就是沒有意義的。”

“何況有些真相是殘酷的,讓它埋在心底,用心去銘記每一個值得銘記的人,足夠了。如果非要把那些殘酷的真相從腐敗的泥土裡扒出來,恐怕它只會吞噬未來,令人一味回味痛苦,滯留在過去。

不刻意掩埋真相,也不刻意披露痛苦,是否也是對那些不敢面對過去的人的一種救贖呢。宋寨主,接受殘酷的過去不是讓葉寨主走出來的唯一辦法,不是所有人都有直面悲慘的力量,有時候,遺忘也是一種解脫。葉寨主該如此,宋寨主你也該如此。”

“宋寨主,我家那位還在門外等我,不忍讓他多等,我就先告辭了。”

謝瀾禮貌地行了辭禮。

出門後,一張略顯不安的臉迎上來,臉的主人急切問道:“如何?”

謝瀾笑答:“殿下交代的話,我都已經悉數告訴宋寨主,另外又加了些自己的。”

“還加了你的?”沈無憂一面走,一面側身問謝瀾,“你說了什麼?”

其實無論他和謝瀾是否對宋寒風說這些話,以後該怎麼走,還是故事的兩位主人公自己才能決定。

其他人可以是見證者,可以做傾聽者,但是最多隻能起到助推的作用,其他的他們想幫也幫不了的。

謝瀾將手掩於身後,笑道:“殿下不如猜猜吧?”

“啊……猜不到,也不想猜,你直接告訴我吧。”

謝瀾說,他很好奇沈無憂為什麼不自己進去和宋寒風說這些話。

沈無憂反詰道:“那你呢,你到底是和他們講了我們什麼故事,讓他們兩個一寨之主都這麼看好我們?今天用午膳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宋寨主話裡話外都在祝我們長長久久。”

謝瀾只道:“隨口編的……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小乞丐和一個風流倜儻的世子。”

沈無憂得意地笑了:“哈哈,你那個風流倜儻的世子一出口,旁人一定知道是我了,畢竟我就是風流倜儻的代名詞啊!”

謝瀾明媚一笑:“嗯。”

.

西風寨的人認為,花事由花神掌管,因此每年攢花節,他們都會祭祀花神,祈求花神降福,保佑花木茂盛。

除此之外,他們還會製作花糕,遊春撲蝶。

沈無憂一天到晚自恃人緣好,結果還真被他說中了。附近一個野戶的家裡要蒸花糕,就只請他過去幫忙。

他一臉得意洋洋地衝到人家家裡去,出來的時候卻一臉面粉,整張臉都白撲撲的。

於是他頂著張白撲撲的臉一路小跑到山寨門口。

謝瀾見他這模樣,便問他是怎麼回事。

沈無憂抹一把臉,噴著麵粉說:“被那家的主人糊了一臉粉。”

謝瀾拭去某人噴在他鼻頭的麵粉,又問:“他們……為什麼這麼做?”

“他們找我根本不是讓我去幫忙的。他們說我身上陰氣重,我一進他們家門,他們一家四口就都一人抓一把麵粉往我臉上按,說只有今日敷上面粉才能把我體內多餘的陰氣徹底祛乾淨……我差點窒息死在那了。”

紀凌澤笑他:“你怎麼不把臉擦乾淨再出來?”

“那家的人說,臉上這麵粉保持兩個時辰才能有效祛陰。”

“哈哈,你還真信啊!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會陰氣重?”

“……”

“吉時到——”山谷飄蕩著響亮的迴音。

整座山寨的人悉數聚集在白玉蘭樹下,向站在三層樓閣最頂端的兩位新人單膝下跪,行下他們心中代表至高尊重的祝賀禮。

他們齊聲高呼:“恭喜大寨主,宋寨主!”

白玉蘭枝葉顫動,無數花瓣騰空飛舞。漫天花雨之下,遍地鈴兜蘭動聽的聲音經久不絕。

大寨主還是不能走出那棟樓閣,但是有人願意為她從外面走進去。

即將離開的幾人在山寨門口駐足,仰頭回望那座三層樓閣,飛旋的紅菱無比雀躍,激動傾聽著他們發自內心的祝願。

沈無憂欣然笑著:“攢花節,她的喜日。”

謝瀾也笑,道:“唯願兩位日後能長長久久,喜樂無憂。”

蕭麟慨嘆:“天高路遠,有緣再見吧。”

景域憨然點頭。

紀凌澤遺憾道:“我們就不能吃了席再走麼……哎哎哎——你們等等我啊——”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鬼差日常生活

文歲

神秘的579局

太極以上

多金王爺竟要入贅

憶蘇州

歌宇的雙向暗戀

槐枯杳

城王妃來自中國

悠悠雨季

簡單學生

萬里長城的葉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