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的血和屍體。

遍地的血腥和殺戮。

沈無憂將這一切收進眼底,瞳色逐漸灰白,嘴唇開始發紫,整個人搖搖欲倒。

謝瀾躺在地上看著沈無憂,嘴巴微張,好像有將說未說的話。

“謝瀾……”沈無憂的聲音一瞬間啞了,聽起來並不好聽,“你想說什麼?”

此時,又一波箭雨由天而降。

景域和蕭麟出擊擋下利箭,以護住沈無憂和謝瀾。

蒙紗女和那些黑臉面具們,也不得不抵禦箭矢,被逼得連連後退。

癱在地上的謝瀾像個垂暮的老刺蝟,可憐又扎人。

沈無憂緩緩在謝瀾身旁跪下,想扶他起來,卻又不敢碰他,怕此刻脆弱的謝瀾,一碰就碎了。

“謝瀾,你不能死,”他輕輕撫著謝瀾的肩膀,聲音顫抖得劇烈,“謝瀾,我記得你說過,你說,你對我撒過謊。你得活著,活著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謝瀾,你得證明自己沒有騙我……”

“殿下,這是你第一回……一連喚我許多次,”謝瀾竭力對沈無憂擠出一絲笑,“說實在的,不高興是假的。”

沈無憂急忙湊近:“你方才說了什麼?”

“王曦月非我所弒。”

謝瀾竭力坐起身,從懷中取出兩本冊子,用最後一絲力氣,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它們砍得粉碎。

他面向蒙紗女,以及蒙紗女身後的所有黑臉面具大喊:“證據已毀!”

沈無憂頓時怔在原地。他愣了愣,伸手觸控懷間的物什,卻發現那裡已經空空蕩蕩:“謝瀾……你何時將冊子從我身上取走的!”

“方才殿下駕馬來救我,伸手將我拉上馬車的時候。”謝瀾沒有再多解釋什麼。

沈無憂眼神逐漸呆滯,看謝瀾時,竟看見謝瀾有個重影,彷彿看見了兩個他。

“謝瀾……?”

沈無憂很想快些遠離這裡,直到看見謝瀾再次重重栽倒在地,他心裡的一根弦,才忽然被撥動了一下。

他試探地晃動謝瀾的身體:“謝瀾?”

“謝瀾,你最後說的那句話,我沒有聽見,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無人再應他。

他成了自說自話。

“還是我揹你回去……”

沈無憂艱難地站起身,揹著無知無覺的謝瀾,往元都的方向走去。

明明幾十裡外就是另一座城,明明只差幾十裡。

幾十裡而已……他背得動。

蒙紗女卻攔住他的去路:“我能救他。”

救?

沈無憂在心裡將這個字默唸了好幾遍。

以前要救謝瀾的時候,他總覺得謝瀾的心沒救了,一直想著救心也救命,現在他什麼也不願想了。

謝瀾口口聲聲說不會騙他,現在謝瀾也騙了他。

他忽然發現他的人生到處是命運開的玩笑,滑稽,可笑至極……他竟不自覺地笑了出來,笑得比哭的都難看。

他問蒙紗女:“謝瀾……他和你們一夥的,費力潛伏到我身邊,就是為了尋找那份證據,然後摧毀它,是麼?”

蒙紗女絲毫沒有掩飾:“是,他和我們是一夥的。並且呢,我們此行就是來殺他這個叛徒的。”

“可是你剛才說要救他。”

“當然要救,殺他只是個幌子,做樣子給上頭看的。要不是那邊那群王八蛋搞偷襲,他會中箭受這麼重的傷麼?”蒙紗女瞥一眼遠處的一隊士兵,看起來又有放箭的架勢,便道:“你把他交給我,我會立刻帶著我的人離開。如果你想讓你的同伴都死在這裡,也可以不同意我的提議。”

沈無憂眼裡已經塞不下任何情緒,看向蒙紗女的眼神已是一潭死水。

“他能不能活,都跟我沒關係。”沈無憂嘴上這麼說著,卻已經乖乖把謝瀾放下,交了出去,“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那蒙紗女的面紗之下飄出來一陣嘲諷的笑:“你真是不怕死,連這個都敢問。不過……方才的銀葉鏢不是都告訴你了麼。”

謝瀾被帶走的時候,他的劍從他身上滑落掉進了沙裡。劍刃半露著,劍身上的銀白色光芒在日光下若隱若現。

沈無憂上前一步,俯身撿起了它。

裴葉閣……

沈無憂眉頭緊皺,盯著手裡的劍沉思良久。

“原來謝瀾是……不,謝舟城是裴葉閣的人。”

曠野之息吞吐於荒原每一粒沙囊,每一口呼吸,都能把骯髒攢進肺裡。

這條荒野之路除了殘留的屍體和血跡,還有三個人,和一隊兵馬。

虞城龍命手下計程車兵收起長弓,帶著三兩小兵來到沈無憂跟前,開口即坦白:“取謝瀾性命,是末將自作主張。”

“為什麼。”沈無憂聲音很微弱,說話時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謝瀾殺了犄角城的人,他該抵命。另外,險些損毀證據,罪加一等。”

沈無憂聲音淡淡:“險些?什麼叫險些。我分明親眼看見謝瀾毀了那兩本冊子。”

虞城龍道:“世子,王爺給你的證據是假的。”

沈無憂頹喪地抽了抽唇角。

他走到馬車最先停止的地方,緩緩跪坐在地,有一下沒一下地扒拉地上的沙土:“既然那兩本冊子是假的,那真正的冊子在哪?”

“王爺已經將證據交給一個他信得過的人。這證據是塊燙手的山芋,很危險,王爺擔心世子的安危,所以才不放心交給世子。在王爺眼裡,世子比證據重要。”

“好一個世子比證據重要!重要到讓你虞城龍虞將軍親自幹這殺人的勾當,百餘張弓一齊發射,上百支箭矢同時懸在本世子的頭上!這就是虞將軍口中的,世子之命比證據重要?”

沈無憂埋著面悲哀地大笑,曠野卻將他的聲音壓得越來越小,“虞將軍,你敢說你沒有動過連本世子一塊射死的念頭?”

“屬下確實……只是……”

虞城龍當即跪下朝沈無憂叩頭,道,“只是這是末將一人之念,與王爺沒有任何關係!末將甘願受罰,還望世子不要記恨王爺!”

“你就這麼怕我怨恨沈雲南?”

“王爺疼愛您甚過自己,他不想看見自己的侄子對他滿心怨恨。”

“我問的是,你為什麼會怕?”

“王爺是一軍之主,做屬下的理應為主著想。”

“呵,冠冕堂皇之辭誰都會說,”沈無憂耷拉著腦袋,手裡的動作漸漸遲緩,“你剛才,為什麼想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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