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分多鐘,寧江再睜眼,天空已經被龍炎覆蓋九成,地面的溫度在迅速攀升,若非有靜天隱息大陣,普通人早就要被熱死了。
抬頭望去。
大陣在不斷震動,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寧江干咳一聲,嘴角溢位一絲鮮血。
他閉目並非破罐破摔,而是一直在同腦海中的天道抗爭。
身為道子,他的實力都源於天道,他的大多行為也都需要天道應允,若強行為之,只會受到一次又一次的懲戒。
寧江往前踏出一步,空中的右腳還未落下,身體就已經僵硬起來,五臟六腑更是像是在被絞殺一樣。
天道不同意,他就連動上一動,都難如登天。
“操!”
一拳砸在樹身上,寧江靠著樹背自然滑落。
他不清楚這天道到底在想什麼!
末日在臨,卻要他袖手旁觀,有天道所佑,他自會無恙,可只有他一個人存活的世界,必然要比現在還要煎熬!
長吁口氣。
寧江擦去嘴角鮮血,再抬頭,龍炎已然遍佈漫天。
滅世秘術,完全成型。
雷炎競起,四處橫劈,林山大火,湖海乾涸!
彭!
一聲爆響,覆蓋天下的靜天隱息大陣在這一刻轟然破碎,無數凡人如夢中驚醒,抬眼便見無盡煉獄。
一呼一吸,口肺灼燙,噼裡啪啦,盡是肉皮炸裂之聲!
隨著城樓倒塌,電光四起,烏壓壓的天上火,也如下雨般砸向地面。
嬰兒的啼哭,老人的哀嚎.....
繁華的世界,此刻真正迎來了末日時刻。
天邊眾修士,一眼望去,只聞災聲四起,如屠人間。
“全老,那前輩雖不願出手,我等又豈能幹站此地,袖手旁觀!”
章家主言辭厲聲,不等眾人回話,已是瞬身離去,直奔近處城鎮。
“章家主說的對,俺老田也看不下去了,那狗日的前輩沒人性,俺老田得有。”自稱老田的肥胖男人冷哼一聲,緊跟著離開。
“我也是!”
“沒錯,我等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若要順天意,一開始就不應該修煉!”
“......”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附和,全馬揹負的雙手也漸漸握緊,眼神一凝道:“驊國總修司最高統領全馬在此下令,各方勢力全力營救百姓。”
“是!”
眾人齊聲應答,四散前往各個城市。
隨著修士介入,不少百姓都得到了營救,只是修士的修為畢竟有限,設下的保護陣法,最多也就只能撐住幾分鐘。
“諸位還請下令各宗門,家族,派遣一切可動用力量,共同抵抗,末日在即,我等應同仇敵愾,不留餘力!”全馬真氣擴音,使得所有人盡聽其言,“老夫已經聯絡到了其餘國家,目前正在聯手修復大陣,再撐一分鐘就好。”
在合理的安排下,各個城市都出現了臨時的庇護法陣,只不過不幸死傷的百姓還是達到了百萬之數。
在這短暫的安全裡,大多民眾的理智都得到了恢復,他們也認清了一個現實,那就是修行者是真的存在的,同時,是否說明,神也是存在的。
噗通!
大批年齡稍大的中老年人一個個跪在地上,雙手合十,虔誠的禱告著:“老天爺啊,求您救救我們吧.....”
還有一些情緒激動的,更是直接把親人死亡的罪過盡數甩在修士們身上,一個個怒罵道:“這都是你們害的,老老實實的不行嗎,非要作死連累我們!”
他們撿起地上的碎石,朝天空中的修士狠狠砸去。
一些年長的修士見慣人情冷暖,倒也習以為常,但一些年少的,就忍不住了。
他們其中一些本就不想管這些百姓的死活,只是礙於長輩的威嚴才出來相助,如今再被埋怨,心裡的怨氣直接就炸了。
西河市內,一個外表肥碩的男生被石頭砸到腳掌,緊皺的眉頭頓時生出怒意,將視線鎖在腳下那個滿面淚痕的女人身上後,他沒有一絲猶豫。
甩手一道術法。
那女人哪裡扛得住,還未反應過來,就像是被大貨車高速撞擊一樣,全身爆炸成無數碎肉。
“嗚媽!”
女人身旁一個十來歲的男孩頓時痛哭出聲,他望向空中的肥碩男生,眼神中滿是恨意,牙齒更是咬的咯吱作響。
“找死。”
肥碩男生被盯得有些難受,剛抬起手,就被甩了一巴掌。
感觸到嘴角泌出的鮮血。
他眉頭緊鎖,髒話剛冒頭,便在看清來者後,又咽了回去:“爸......”
“混賬!誰讓你動手的!”
來者正是先前緊跟著章家主之後附和救援百姓的肥胖男人,其自稱老田,真實身份是驊國隱世宗門——華玉門的現任掌門人,田匡。
“去跪下道歉!”田匡怒斥道。
“我...是!”
田皓雖有不願,卻又不得不屈服。
“對不起。”
田皓跪在那男孩面前,緊咬著牙,眼神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歉意,全然是因屈辱而生出的惱怒。
那男孩一拳拳砸在田皓的臉上,嘴中不停的嘶吼著:“你還我媽!還我媽!啊啊啊!”
只是隨著時間的挪移,田皓的臉上非但沒有一點傷,反倒是男孩的雙拳腫的發紫。
“打夠了吧。”
田皓冷著眼,身上的威壓蠢蠢欲動,就在將要爆發之際,一道藍光劃過所有人,正是被修復好的靜天隱息大陣。
男孩的拳頭懸在空中,眼神中滿是憤恨。
田皓站起身,盯著男孩。
螻蟻。
瞥了眼空中的父親,田皓默默攥緊了拳頭。
“隨我走。”
田匡冷喝一聲,率先朝遠處飛去。
田皓應了一聲,走之前在男孩身上留下印記。
此難之後,我必殺你!
空中,西河市的所有修士面面相覷。
全馬看著不斷撞擊陣法的火焰,凝聲道:“諸位也能看出,現在落下的天火只是最弱的表層,威力不足其根本的萬分之一。
最多再過一分多鐘,這大陣就會被真正的天火給砸碎,屆時我等乃至所有人類的下場,就不必我多說了。”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人群中的田皓滿眼震驚,他一直以為這次的事件,最多棘手一點,沒成想竟是這般嚴重。
“難道就只能坐以待斃?”章家主鎖眉道。
“爸,全爺爺喊我們集合,必然是有所計劃的。”章家主旁邊站著的高挑女生開口道。
“清影說的不錯,老夫剛才在一本古籍中瞭解到了這秘術,深解之後,我倒也理解那位前輩的不作為了。”全馬低著頭苦笑一聲,“此術至今一直都只存在於傳說,從未現世,上古時代的大能對此也只有絕望,不過有位上古時代的前輩有過假設推論,給出了唯一一條活路。”
“什麼路?”眾人齊聲問道。
“龍族傲然,即便身死,也會盡全力保全屍身的完好,所以書中前輩猜測,龍冢應該不會被這滅天秘術所波及。”全馬說罷,伸手指著天空,“諸位看那北部的天空,有一處微弱之地,雖然不明顯,但仔細勘察還是能看出沒有被火焰覆蓋,那裡,想必就是龍冢所在。”
章清影靈眸閃爍道:“那處距離西河市少說上萬公里,以我們的速度怕是在天火降臨也趕不到。”
全馬輕點下頭說:“距離那裡最近的是青山市,老夫已經將此事告知了那裡的道友,只要人類不滅絕,一切就都可以東山再起。”
“當然,在場諸位也可憑藉手段,能趕過去便去吧。”
此話一出,田皓興致沖沖的說:“爸,我們趕緊走啊!僅有這一線生機啊!”
田匡沉默片刻,朝全馬拱手道:“全老,俺老田走了。”
見全馬點頭,他帶著田皓化作流光,直衝那龍冢方向飛去。
其餘人緊隨其後。
短短几秒,停留在原地的就只剩下章家主,章清影和全馬三人。
“長青,你不走嗎?”全馬看著章家主,有所詫異。
“老田專修身法,速度較之您老也是略勝一籌,他趕過去已是艱難,我又何必浪費這最後一分鐘去趕無用的路呢。”章長青搖頭苦笑。
“你倒是清醒。”全馬淡笑一聲,“不過也不必慌亂,老夫準備去找那前輩,將此事告知於他,若是那前輩發了善心,說不定還能帶你們前去。”
“原來如此。”章清影柳眉彎彎,“那我們快走吧,就剩一分鐘了。”
全馬笑著擺了擺手,夾帶著兩人朝寧江所在的樹林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