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江手中掐訣。
一時間，周圍地面震動，原本已經成為廢墟的山巒開始漂浮空中，在他的操縱下，跟地面的石頭相互凝聚，化為兩個巨大的石掌。
“合。”
隨著他一聲喚出，兩個石掌對準王景，狠狠一拍！
王景想要掙脫，石掌上卻開始浮現出一道道金色符文。
看清符文的樣子，王景驚呼：“大封靈神陣！”
此陣在上古時期就幾近失傳，據說有封天之能。
王景全盛時期尚不能破，如今靈氣枯竭，修為十不存七，自然更不能破。
“我操！”
王景爆了句粗口，黑色的真氣如同洩洪般在兩個石掌縫隙中噴出，卻是無濟於事。
“天道不可違，你便是此刻不配合，待你死後，我亦能找到薛瑩瑩，何必呢。”
寧江站在王景的眸子前，又勸說道。
天道給他的命令是救回薛瑩瑩，並非殺死王景，他也並不喜歡殺戮。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王景笑聲放蕩至極，他將近一人大小的瞳孔開始凝縮，直勾勾的盯著寧江，“天道不可違？
憑什麼？！
天道說要創造萬物，萬物便出現了，天道膩了，難道萬物就要順著他的心而消散嗎？
既然創造了壽元無垠的龍，又為何要讓靈氣枯竭，使得龍族消亡！
這些年我看著自已的族人一個個死去，我的心由痛苦到麻木，若非千年前遇見小竹，我早已自行了斷。
如今想來，遇見小竹怕也是這該死的天道所為，只為看著我痛苦掙扎。”
王景又開始奮力掙脫，仰天咆哮，卻顯得狼狽且無奈。
這一刻，就像是昔日的皇族，被拉下王座。
寧江眼神黯淡，王景所說，他深有感觸。
確實，身為道子，他高萬物一等，但背地也不過是天道操縱的傀儡，手中的玩偶罷了。
若他沒有自身的意識也就罷了，偏偏他還擁有思想。
任何生物，一旦有了思想，便會產生痛苦。
“呼。”寧江抬起手，“再見。”
金芒在手中凝聚，絕對的弒殺之力從中冒出。
噗呲！
一杆金色長槍擊碎石掌，貫穿王景巨大的龍身，滾燙的龍血如洪水般噴發，化作一場大雨。
在生命的最後，王景龍首面天，只覺無數憤恨聚於腔口，猛地一張，發出一聲悲壯的龍吟。
這明明是將死之音，卻有穿透寰宇之能。
寧江眉頭微凝，抬起頭，眼神凝重至極。
只見被王景吼破的雲彩中，竟是冒出了一撮火焰，遠遠望去，似只有拳頭大小，但幾個呼吸間，就變大數倍。
照這個速度下去，不出五分鐘，整片天空都會被火焰覆蓋。
“滅世煌炎......”
寧江在腦海中搜尋到相關資訊，此術為龍族最強的秘術，一經使用，便無中斷的可能，威力足以毀滅整個世界，代價是所有龍族一同隕落。
施法唯一要求是徵得所有龍族同意，但目前純血龍族只剩下王景一人，所以也就沒有前提了。
寧江嘆息。
此等秘術，他也無力阻攔。
說的難聽點，他只是受天道庇佑的馬犬，雖凌駕眾生之上，但想要阻止這影響整個世界的大因果，還需天道自已出馬。
只是天道是人是魂還不清楚，又如何指望其親臨。
而且眾生在天道眼中，也沒有那麼重要，充其量就是一個會自已更新的電視劇。
寧江長久受天道驅使，早已心力交瘁，世界於他而言，也只是一場虛無。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過爾爾。
他對生死早已看淡，對於求死不得的他而言，死亡反而是種解脫。
散去真氣。
寧江自然墜落地面，“彭”的一聲巨響，他閉上了雙眼，迎接著滅世秘術的到來。
萬米外的眾人。
他們上一秒還在享受沐浴龍血所帶來的提升，下一刻就看到寧江墜落，臉上的享受一時間紛紛變得大驚失色。
“前輩怎麼了？”一人率先出聲呼道。
“莫不是受了傷？”另一人猜疑道。
“這天生異象，若是前輩受傷，我們安能存活。”
“是啊是啊！全老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
眾人一陣議論後，又將視線齊刷刷的落在全馬身上。
全馬輕撫白鬚，思忖許久才喃喃開口：“罷了，老夫前去檢視一下那前輩的狀況。”
“全老！”一中年男人走到全馬面前來，“為保萬一，我跟您一起去。”
“章家主不必多憂，前輩能出手相救，心地自然向善。”
全馬擺了擺手。
一個瞬身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身處寧江身旁。
他先駐足幾十米外，以作觀察。
見寧江體表無傷，氣息穩定，不免生疑。
“既來之，便往之，何必躲躲藏藏。”
寧江睜開眼，側頭望去，宛如鷹視。
全馬乾咳一聲，走至身前，年邁之軀亦行稽首之禮：“全馬，拜見前輩。”
寧江不以為然，只淺聲問道：“何事？”
“我觀前輩墜地，以為前輩有傷，遂來觀望，如今見前輩無礙，心有疑慮，不知可言否？”全馬站在一旁，拘束的模樣倒顯得像是個小孩。
“講。”
寧江站起身，周身自然流露出天道的威壓。
全馬壓力劇增，再三猶豫，還是開口道：“這天生異象，不知前輩可有辦法？”
寧江抬頭看了眼天空，那龍焰已經燃盡半壁：“此術為龍族滅世秘術，我無能為力。”
說罷，他坐靠在一棵大樹旁，再度閉上了眼。
見寧江這般模樣，全馬布滿皺紋的眼皮用力睜開，露出一對炯炯有神的瞳孔：“前輩此為何意？莫非是要就如此安於天命？”
寧江睜眼道：“天命不可違。”
“人定勝天！”全馬斬釘截鐵，“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前輩神通廣大，更應如此！”
寧江不置可否，只說道：“井蛙何以觀天地，你只知大理，而無以通透其根本，你若覺得我有錯，那就去證明，讓我看看你的人定勝天。”
寧江擺了擺手，使得一股颶風將全馬包圍，將其吹飛至來處。
他望著天空，心中鬱結。
上古時代，靈氣還相當濃郁，當時的修行者移山填海，摘星拿月根本不在話下，同時他們也很喜歡將人定勝天掛在嘴邊。
可最後末法時代來臨，靈氣枯竭，那一時刻別說人族，就是強大的龍族也死的只剩下王景一個。
所以若是全馬知道天道的存在，就會明白他所說的人定勝天，是多麼的可笑。
畢竟拿雞蛋碰太陽，就是傻子，也知道孰強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