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一掃過在場所有人,最後目光停留在天帝這位觀氣場實力為眾人領袖的人身上,緩緩開口道:"吾名扶墨,奉神君諭令來此,代其守護諸界。墨,年少疏淺,在此見過諸位仙君,還請日後多多關照。"
扶墨說罷,姿儀彬秀地行一正式之禮,儀態端雅,嗓音清冽,無端給人溫雅如玉的君子之感。
眾人心思各異之際連忙回禮,天帝哈哈笑了兩聲,慈愛道:"扶墨仙君多禮了。神君繁忙,特遣仙君你來相助於朕,朕不勝恩謝。"
畫面到了這裡,唐墨正在旁觀,便見夢境愈發飄渺起來,聲音也漸漸遠去,人物身影都在消散,片刻之間,飄忽的雲裡便只剩了他自己。
可是奇怪的是,當夢裡只餘他一人之時竟也未曾結束,他仍穩當當地身處此地,遍掃四周,無一人影,那麼,他為什麼不能像往常一樣醒來了?
驚疑之際,唐墨開始慢慢踱步打量這裡的一宮一殿、一草一木,陌生又熟悉,他卻怎麼也摸不著頭腦,想了片刻毫無頭緒,遂當做是自己常來夢中所致。
"阿墨……我,找到你了……"
正疑惑時,一聲滿足的喟嘆彷彿穿透了時光與千山萬壑傳至耳中,那道聲音低沉悅耳,繼續道:"不枉尋你千百載……"
那聲音的主人緩緩顯現在不遠處,紅衣墨髮,面容身形俱皆模糊,但不難猜測是 個英俊的男子。
唐墨正待要接近看清時,似有不可阻抗之力隔斷了他們,然後他便看到那人並不清晰的身形隨著這仙境消散無蹤。
夢崩碎的那一瞬間,從未有過的熟悉感接踵而至,心微刺痛。
他好像忘記了什麼,他好想看看那人是何模樣,乏困感湧上大腦,眼皮不受控制地就要闔上。
可是,他好不甘心啊,他好想看看那人啊,不甘心,真的想……
不出意料,唐墨還是醒來了。
準確來說,唐墨是被趕出了夢境。
最後那一刻,終究還是未能抓住什麼。
唐墨微有些懊惱,不過很快他就打起精神來,也許,下次入夢還能再看到那個人呢?那麼,下次他一定要看清他的樣子。
但他此刻並不知道,這個夢昭示著的某個真相、某個故事,作為一種導火引,許久許久之後的回味,模糊過的記憶與夢,都將被遣遺忘。
夢,有時假,亦有時真。
當它開始照進現實的冰山一角時,那也意味著,它的使命已經完成,而它的歸宿,只能、也只有——消散。
不過此時的唐墨是絲毫不知的。
他打定了主意,便不再糾結,披衣而坐,開啟手機一看,六點零二,時間還早,他想了想,輕聲朝虛空呼喚:
"阿肆,你在嗎?"無人回應。
他又喚了幾聲:"阿肆,你回來了嗎?"
還是無人回答。
廢物系統。唐墨心想,升個級竟然一聲不吭的消失了近二十年,沒有它的日子,他連在這個世界的任務是什麼都不知道,它若是再不回來,不會他就要在這個世界活到老了吧?
真是,日常一罵:廢物系統!
不錯,唐墨是個穿越者,他在本來的世界裡是普通家庭的獨子,父母健在,生活雖不富貴,但也可稱是小康。
他還算聰明,學業有成,考入了一個京都重點大學,平常就寫寫小說,翻譯一下外國文章,或者寫寫程式設計,以此來掙個外快,日子過得倒也平順,甚至攢下了不少錢,一部分打回家裡,一部分去創業。
上大二那年,他好不容易看著自己的小公司漸漸有了些起色,那天,他開車去談合作,就在路上,迎面一輛汽車以極快的速度闖過紅燈直衝向他這邊,他急打方向盤改變方向,但仍是沒有躲過那功車禍。
數輛汽車頭尾相撞,火焰沖天,而他原地去世。
然而本該去轉世投胎的他一眨眼卻出現在了一個銀茫茫的空間裡,銀河群星懸,而這處空間正中央還有一棵綠意盎然的小樹。
一瞬間他覺得有些熟悉那棵樹的氣息,可一剎那的異樣感覺過去後,便只餘陌生。
這時,一個精緻可愛的書童模樣的六七歲小少年飄在他身前,說:"你好,初次見面,我是夢楠獸肆祺。"
"肆……祺?"
夢楠獸?雜談古書有載,夢楠獸乃造夢、入夢、控夢、食夢之神獸,養之可解憂。
眼前這小童竟是傳說中的夢楠獸?那種傳說真的存在嗎?
"是的,宿主,肆祺是我的名字。"小少年繞著他飛來飛去,解釋道:"鑑於宿主已經死亡,我便繫結了宿生的魂魄,接下來,宿主需要跟隨我去往不同的世界,完成一些任務,這樣才能洗清你身上的罪孽,以保心靈純淨方能投胎。"
"罪孽?"聽聞此詞,唐墨氣笑了,"我生前,從未殺人放火,也不曾害人性命,坑蒙拐騙之事亦沒有做過,自覺無愧於心,我怎不知我身負罪孽?"
肆棋眨巴眨巴眼,清澈又無辜地看著他,聲音低冽似含控訴:"可是宿主,我繫結你之前,上司說你上輩子犯下過滔天罪孽,殺業深重,是被重點關注的人。"
肆祺也不是很明白,這個人看上去很和善啊,和上司們說的窮兇極惡之徒一點兒也不像,他心存懷疑,但可惜,他並沒有許可權過問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