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貴累得眼皮都抬不起來，還是勉強來到門前：“看病的話明日請早，今日時大夫已經看完診了。”
“這位小哥，我家主子有一珍貴藥材想請時大夫前去給看看，不知時大夫現在可在？”
這是昨日沈瑾瑤離開聞香樓時與徐媽媽商議好的暗語，說到底聞香樓是秦樓楚館，她不方便時時來往免得為醫館招來閒話，也是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聽到來人如此說，沈瑾瑤就知曉是盛公子要到聞香樓了。
“既然有好的藥材，當然要去瞧瞧。”沈瑾瑤自內堂走出來，對著苟貴道：“若是稍後再有看診的病患，安排在明日辰時後。”
苟貴點頭：“好，師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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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午後烈陽高照，空中無半片輕雲遮擋，偶有輕風透過方能掃去片刻的炙熱。
馬車在聞香樓前停下；
沈瑾瑤下車後就朝著徐媽媽安排的內室走去；待換上女裝的衣衫，出門時，徐媽媽已經等在了門外；
“九姑娘，盛家公子的馬車已經在等著了。”
“門外？”
徐媽媽笑盈盈地道：“是呀，盛公子說總在聞香樓內沒什麼趣兒，今日要帶你出去散散心。”
昨日才第一次見面，那位盛公子敏銳的心思就讓她記憶猶新，這才第二日就要帶她出去？
沈瑾瑤垂眸勾唇一笑。
盛公子這葫蘆裡是酒也是藥。
酒是天下最濃的烈酒，藥也是天下至毒，無法可解。
走出聞香樓，抬眼便見到一架馬車停在門前。
步入車內，沈瑾瑤只見盛珏一人穿著淺青色長袍屈指撐額，半倚在馬車裡閉目養神，仍舊是那副慵懶的模樣，可此刻的他長睫垂下，靜如凝玉，實在是好看的緊。
她不由得多看了一會。
“看夠了嗎？”
盛珏雙眼緩緩睜開，幽深的眸光落在沈瑾瑤的身上，使她尷尬了一瞬。
“那個... ...今日怎麼不見顧校尉？”
“他今日有事。”盛珏雙眼未睜，一副安然小憩的姿態。
沈瑾瑤轉頭，掀起車簾，看著馬車正往城西的方向走，眼神閃過輕微的詫色：“我們這是要去哪？”
盛珏彷彿沒有聽見。
兩人一路再無任何言語。
大約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城西一處臨街的鋪子門口。
盛珏帶著沈瑾瑤與門前的小廝說了兩句話，小廝便將兩人帶進了鋪子。
原本以為這裡沒什麼特別，可當小廝開啟石室的大門，沈瑾瑤才發現這裡“別有洞天”。
密室的甬道兩旁皆是石牆所砌，牆壁上掛著毒蛇吐信的壁火，明明滅滅間促使著陰森詭譎的氣氛更甚。
甬道是在下行，很明顯這是地下。
沒走多久，小廝在一處石門前停下，沈瑾瑤見他轉動機關，隨後石門開啟，嘈雜的興奮叫喊聲率先湧入沈瑾瑤的耳朵。
她抬眼看去，這裡竟是隱藏在封安城地下的鬥獸場。
獸場呈圓柱形，鬥獸場在最底層，四周往上全是觀看臺，一共四層，沈瑾瑤和盛珏在小廝的引領下來到貴族所在的四層。
沈瑾瑤朝著下面看去，獸場鬥獸臺的左側是三十多個囚籠，裡面關著的都是渾身髒汙瑟瑟發抖的獸人，它們不時的向後蜷縮躲避，恐懼的望向對面的方向，
那裡是關著兇獸的地方。
玄鐵鑄成的牢籠中一聲聲低吼震徹著在場每一個人的神經，不用看都知道，這些兇獸非同尋常。
隨著一聲銅鑼的敲響，一頭將近兩米高的豹子在玄鐵籠中飛快地串出，帶起一陣迅猛的勁風。
圍觀的看客剛剛還是一副助攻吶喊的興奮模樣，現下全都噤聲，甚至有貴族的隨行侍衛已經狀似警戒。
豹子的速度極快，眨眼間，獸人身上就噴出二丈高的血柱，血腥之氣鋪天傳來。
甚至那獸人都來不及喊叫，豹子的利爪就穿透了獸人的胸口，將胸腔內臟踩扁，碾碎。
四層看臺這邊，沈瑾瑤和盛珏兩人品著獸場下人送來的極品雪針。
“這茶倒是不錯，若是配上雪酪，想必別有一番風味？”她彷彿並不在意也不懼怕場內如此慘烈的景象。
“你倒是有趣。”盛珏慢條斯理的將茶盞放在桌面上，玩味的看著她，他見過不少女子，卻唯獨沒見過哪個嬌滴滴的姑娘似她這般見到如此場景都沒有半分的膽懼之色。
在沈瑾瑤看來，眼前的人分明是貴氣非凡的英俊公子，卻偏偏目光猶如在血雨腥風中廝殺過的利刃，如此的話語也能帶出凜冽的寒意。
不遠處的牆角，有幾道人影閃過，沈瑾瑤餘光一撇，微微勾唇：“弱肉強食而已。”
“哐——”
又一聲銅鑼聲起，吸引了全場人的注意。
在聽到下一場的兇獸還是豹子時，這些人竟比方才還踴躍的下注。
“獸場的規矩，賭獸出手獸人幾死。”盛珏語氣不明：“像剛剛就是獸人二死。”
“二死是指... ...？”沈瑾瑤問。
“兩掌，兩洞為二死。”
盛珏的話音剛落，關著獸人的籠子開啟，看管獸場的魁梧大漢上前，拉著一個獸人脖頸上的鐵鏈將他拽出。
獸人渾身上下傷痕遍佈，血汙的漬跡已經乾涸，扒在他的傷口處，極為猙獰，還有不少新傷疊加在癒合的傷口處，能依稀看見有絲絲鮮血滲出。
沈瑾瑤正飲著茶，無意挑了一眼獸場內，而當她的眼神落在獸人身上的時候，雙瞳閃過一絲詫異，手指下意識捏緊了茶盞。
怎麼會？
“這豹子是西燕的兇獸也被西燕封為神獸；”盛珏微微湊近沈瑾瑤，他的聲音淡淡，卻沒被獸場的吶喊聲淹沒：“能出現在南崇的邊陲，還在這鬥獸場中公然的成為斗方，看來這小小的封安城還真是‘臥虎藏龍’。”
少年身上散著淡淡的烏木香，靠近的動作有種曖昧的意味，沈瑾瑤側目，那雙如封安城冬夜裡冷凝的雙眼撞進她的眸底。
他彎了彎唇角，笑容中有幾分洞悉邪魅。
沈瑾瑤斂起眸子微微垂首，讓人無法察覺到她雙眼內藏著的暗湧。
這場上的獸人是誰？
盛珏的侍衛從外面匆匆行來，臉上的表情肅然沉重。他伏在盛珏耳畔低語幾句，盛珏眼神漸漸蒙上一層陰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