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裴嶼冷笑著：“不然，你以為什麼人都能入我的眼？”
“你是蜀王嫡子。”齊司行單手於腹前，似想到了什麼，神情變得凝重起來：“若華郡主... ...你不能肖想，方才你說的那些話，要是被傳到陛下耳中，你覺得依照咱們這位少年皇帝的心性，他會善了？”
“我說過。”
裴嶼的聲音冷沉：“沒有冊封聖旨，沒有大婚，一切都只是臆想，不作數。”
“可她現在也未必心屬你。”齊司禮笑笑，認真思索一番才開口：“除非，你有辦法在她冊封前讓對你動心，兩情相悅，陛下也不能奪人所愛，定北侯府又不止這一個女兒。”
他的眼神看向沈安璇和沈寧璇，腦海裡出現她們兩人被金牡丹花瓣散發出金光籠罩的樣子。
裴嶼面無表情的看著齊司行，鼻腔裡發出一個音節：“嘁。”
“你這人... ...”齊司行搖頭，頗有無奈的意思：“她可不是那些曾經想要攀附你的女子，你稍稍有意就會對你投懷送抱。”
“想讓她動心，難。”
裴嶼好似並不在乎的模樣，看向遠處：“西燕國的人要來了。”
“什麼？”齊司行一驚：“日子定了？”
“初春。”
齊司行的神情變得冷肅：“你莫不是想... ...”
裴嶼轉過身，拍了拍齊司行的肩膀：“猜得不錯。”
***
女眷席上；
既然是老夫人蔣氏的壽宴，那受到關注的自然是老夫人和招呼客人的於氏。
有不少想與沈家攀親的夫人圍在老夫人和於氏的身邊溜鬚逢迎。
兩人面上笑的不亦樂乎。
正欲推杯換盞的功夫，遠遠地就聽見一個男童大叫的聲音：“奶... ...要喝奶... ...奶... ...好多奶... ...大大。”
眾人聞聲看過去，見孫娘子的臉色十分難看，她手上緊緊地提著一個小男孩往女眷席這邊來。
男孩的脖子因為衣服的重力被死命的勒住，臉上已經泛出淺淺的青紫色。
他口中還在不斷的唸叨：“奶... ...喝奶... ...大大。”
這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還在接受敬酒的沈孝山臉色一沉。
今日的事，是一樁接著一樁，他剛要吩咐人去看看怎麼回事，就看到女眷席那邊左僉都御史高赫家的夫人慌忙的跑出來。
她一把搶過孫娘子手裡的孩子，抱在懷裡，高聲呵斥著：“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這麼對待我兒子！？”
孫娘子來不及反應，被撞的有些發懵。
於氏一看，立刻上前皺眉道：“高夫人，這是怎麼了？”
高夫人哄著自已懷中的寶貝兒子，她扒開兒子脖頸的衣襟。
只見那孩童白白嫩嫩的肌膚上，一圈明顯的紫紅色勒痕赫然醒目。
高夫人被氣的渾身發抖：“你... ...你... ...”她怒指著孫娘子半晌沒說出話來。
高大人站起來，他偏疼府中妾室，不待見正妻，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見到正妻在人家壽宴如此失態，厲聲道：“你這是做什麼，你好歹是官眷，怎麼在外面一點規矩都不懂了？還不快帶著津兒下去！”
就在這時，高夫人懷裡的高津再次大聲的叫嚷著：“奶... ...奶，要喝奶... ...大大，多多的奶。”
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的變化。
這男童看上去已經四五歲，早該是斷奶的時候，怎得會吵嚷著要奶喝？
“唉，要說這高夫人也可憐。”
女眷席上，有人瞭解高家的情況，輕聲道：“高夫人嫁入高家後一直無法生育，她覺得愧對高大人，於是，這幾年她就給高大人連納幾房妾室，想要為高家延續香火。”
“可誰知，妾室接連產子，她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多年來，她試過不少偏方，好不容易在臨近四十的時候，懷上這麼一胎，自然是寶貝的不行。”
“高大人有了嫡子也對她好了幾分，可這好日子並不長，這孩子兩三歲的時候，還不會說話，高家就請了大夫過府問診，大夫說，是先天的愚鈍，缺智。”
“從那之後，高大人就開始冷落她們母子，偏疼妾室，也有傳言說高大人寵妾滅妻，高夫人在府中的日子，不好過。”
於氏也有個年齡差不多的兒子，她很是理解高夫人的心情，她緩緩走過去：“高夫人，是不是令公子餓了，要是這樣，我讓下人幫您準備些牛乳可好？”
高津一個勁兒的搖頭，身子還往凝華園西側的方向用力的掙著。
“奶... ...那裡的奶好多... ...還大大的。”他邊說，還邊比劃大的手勢。
孫娘子看得臉色發青，不自然的垂下眸子，不敢看向眾人。
剛剛，郭氏午休時噩夢連連，身上全是冷汗，她們依著往日的規矩，為郭氏準備了奶浴，誰知郭氏剛褪去衣服，這男孩就闖了進來。
看到了郭氏... ...身無一物的樣子... ...
“哪裡還用準備。”席間有好心的夫人道：“看高家小公子的樣子不是知道哪裡有嗎？那帶著他去就行了，這樣也省的侯府再另行準備。”
於氏看了孫娘子一眼，不知怎得，她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下意識的看向沈孝山的方向，而後當即力斷的道：“沒事，不麻煩，就是讓人準備一下的事。來人啊... ...”
她轉身就要吩咐人去準備。
就在丫鬟走過來的時候，高夫人懷裡的高津掙脫的力道太大，高夫人實在是抱不住了，彎下腰將他放在地上。
可誰知道，高津的腳剛沾地，甩開高夫人的手，就朝著凝華園外跑。
“津兒！”
高夫人驚了，快步的追上去。
她身後的女眷席上，有好奇的幾個夫人也帶著孩童，聽說有牛乳，就想著給自已的孩子也喝些，於是，讓隨著的丫鬟，婢女紛紛跟上高夫人。
也有讓自已年齡稍長些的女兒跟著的，總之，這一會兒的功夫，女眷席上的人就少了十幾個人。
沈瑾瑤瞟了眼宴席外，然後舉起齊玉昭敬給她的一杯酒，慢慢地喝下。
外人根本無法瞧見她袖口遮擋時，唇角微微勾起的一抹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