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心底還是護著郡主的。”劉嬤嬤看得出來蔣氏的心思。
蔣氏沉息著：“她到底是我侯府的孫女，哪能真的看著她不管。”
劉嬤嬤想著開解老夫人，道：“老夫人也不必擔心，郡主心思單純，行事直爽，怕也是今日氣的急了才會這般行事。”
“哼，心思單純？那丫頭，精著呢。”蔣氏冷哼一聲，道：“這侯府裡，加起來都沒有她一個的心機城府深。”
“我本以為，沈寧璇有她生母在後，怎麼也能學上一兩分，這樣日後若是入宮，也不至於落得下風，可誰知，那就是個蠢的，六丫頭還沒下套，她自已個兒就往裡頭鑽。”
“你當她真不知那日給我送來的東西有問題？”
蔣氏喝了一口茶：“她是想用那東西試探我，連帶著敲打郭姝，警告府裡的人。”
“我本想著，睜一隻眼閉一隻，可你瞧瞧那丫頭說的話，就幾句，連消帶打的就讓郭姝把這些年私吞姜雲煙的嫁妝全都吐了出來，你還覺得她心思單純？”
回想起那晚的事，劉嬤嬤連忙應道：“老夫人說的是，是老奴蠢笨，竟沒看出來郡主的心思。”
蔣氏想了一想：“這也不怪你，就是，她有這般的心思，不知是福，是禍。”
福的是，依她的性格和手段，穩坐後位易如反掌，前朝又有她父親幫襯，她在後宮定能壓制住那些想要狐媚惑主上位的嬪妃，就算沒有盛寵，也沒什麼要緊。
可禍，卻是於她的名聲有礙。
皇后之位的人，還未冊封，就被傳出行事狠毒心腸，只怕後患無窮。
“山兒那邊派人通稟了嗎？”
這等大事，人又是他親自選出來的，必須得讓沈孝山即刻知曉，以避免動用私刑帶來的麻煩。
劉嬤嬤道：“郡主已經派人通知侯爺了，大公子也告知了京兆尹府，說明了緣由，還給了那兩家人銀錢。”
蔣氏點點頭很是滿意，做事有始有終，考慮周全，解決了所有後患，到時就算有流言蜚語傳出來，也沒什麼大礙。
“你去把我那套金鏍絲嵌刻玉海棠的頭面拿出來，悄悄的給六丫頭送過去。”
“老夫人，那可是您的嫁妝啊。”劉嬤嬤驚詫著：“當年您出嫁，那套頭面可是十個師傅連夜打造的東西，你平時自已都捨不得戴，尤其是那上面的玲瓏玉，現在都找不到了。”
“我年紀大了。”蔣氏意味深長的道：“再說，玲瓏玉，就得給玲瓏心思的人。”她看了眼窗外的方向：“你再派人傳句話給山兒，告訴他，有人的手都伸到他身邊了，讓他自已看著辦吧。”
“是，老奴這就去。”劉嬤嬤應聲。
第二日晨起。
沈瑾瑤還在梳洗。
寒露從外面捧著一套木漆錦盒走進來：“郡主，剛剛老夫人身邊的劉嬤嬤送來一套首飾，說是老夫人送給郡主的。”
她把盒子放在妝臺前開啟。
一套看似嶄新的頭面被放在裡面，頭面的做工精緻，那花瓣看上去栩栩如真，風一吹好似花瓣都能動似的。
“這套頭面可真好看。”
霜降一邊為自家姑娘梳著髮髻，一邊道：“不然，今日郡主就帶這套吧。”
“收起來吧。”沈瑾瑤把錦盒扣上，拒絕了霜降的建議：“太招搖了。”
確實，這套頭面太過耀眼，與自家郡主平日裡的清雅裝扮不合適。
寒露拿出一套素的珠玉頭面為沈瑾瑤裝扮。
“主子。”凰翖和鳳翎走進來，站在沈瑾瑤的身邊。
凰翖道：“昨夜裡，大公子就回了軍營，把事情告訴了侯爺，侯爺盛怒下要罰大公子三十軍棍，後來老夫人派人去軍營給侯爺傳話，侯爺不知怎的就免了大公子的責罰。還說，忙完這兩日就會回府。”
“郭氏那邊呢。”沈瑾瑤看著銅鏡中霜降為自已梳的髮髻：“可有什麼動靜？”
鳳翎笑笑：“昨夜小曹娘子、和孫娘子都看到了行刑，今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小曹娘子就偷偷出府了，屬下跟過去，發現她去了那兩個侍從的家裡，想要慫恿他們家裡的去告狀，說您動用私刑，草菅人命。臨走前，她還給了那兩戶每戶一百兩銀子，屬下看，她們想趁機把事鬧大，意在毀您名聲。”
“不過。”凰翖這時開口：“小曹娘子走後沒多久，侯爺的人就去了，拿出了兩家當初籤給侯府的死契和京兆尹的文書，又給了兩家每戶五十兩銀子。”
“哦，對了，還有件事。”鳳翎回稟著：“昨夜裡，陛下下旨，奪了郭家的爵位，郭昌現在就只剩正六品官職在身，太后為給意娘做主，下旨為意娘脫了奴籍，還命郭昌迎娶意娘為正妻，一個月後完婚。”
“郭姨娘知道訊息後，夜裡又暈過去兩次，大夫說她連續的氣急攻心，傷了心脈，需要靜養一段時日。可郭姨娘不甘心，連夜讓人去請侯爺，侯爺只說公務繁忙，就沒再理會。
“五小姐臉上的傷倒是沒什麼大礙，塗上藥，再有兩日就會消腫了，侯爺也只是讓她罰跪祠堂三日，老夫人說五小姐冒失，在太后面前失儀，要她跪完後再抄寫《禮記》十遍。”
沈瑾瑤唇角劃出冷意的弧度：“那就讓她靜養吧。”養好了，才有精神反擊。
如今郭氏受的還不夠，她加註在姜雲煙身上的痛，身為‘女兒’她得讓郭氏千百倍的償還。
現在，也只是千分之一而已。
至於沈寧璇，生母受挫，被奪誥命，舅舅也無爵位，沒人再給她撐腰，可就算如此，她也不會就這麼心甘情願的放棄後位。
“這兩日李姨娘籌備老夫人的壽宴如何了？”沈瑾瑤問。
鳳翎和凰翖兩人對視一眼後，凰翖道：“李姨娘從前不管這些，突然接手，難免力不從心，不過屬下已經讓人過去幫忙了，估計這幾日就能順利了。”
鳳翎也道：“主子放心，屬下也會幫忙看著，不會讓李姨娘出差錯。”
沈瑾瑤點點頭：“讓你們給李姨娘送去的食譜方子，你們給送去了嗎？”
“送了送了。”鳳翎上前，為主子更衣：“李姨娘也按照方子做了，這幾日天天讓人給侯爺送軍營裡。每次送回來的食盒屬下也看過，都是空的。”
沈瑾瑤的雙眸深邃：“再過幾日，二叔他們一家就會回京述職了，姑姑為祖母的壽宴也會趕回來。”
“府裡又要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