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瑤在沈寧璇被罰時，始終垂首，讓人看不清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只是在俞惜安說話時，她才宛如剛剛回神。
“是啊，心思太急。”
像是重複俞惜安的話，可只有她明白，她自已這句話的含義。
當初，她請蕭景戰讓人將《君心繞》的琴譜無意當中給郭氏，是清楚郭氏並不知關於此曲的宮廷內幕。
若是在拿到琴譜時，郭氏和沈寧璇能細查，定然會發現端倪，可或許是時日太趕，她們母女兩人都沒有在琴譜上留心。
這也給了她機會。
***
殿內的氣氛一時間變得壓抑。
眾人都以為，沈寧璇受罰，沈安旋定會出面幫忙，畢竟往日裡兩人的關係極好，可謂是形影不離。可當她們看到沈安旋現下一副事不關已般，穩坐在座位上安然處之時，不免起了懷疑的心思。
連帶看向沈安旋的眼神，也變得困惑起來。
太后盛怒之後，看到本是同樂的情景被破壞，不由得皺起眉頭。
落琴站在太后的身邊，微笑著道：“太后，奴婢聽聞近日宮中舞姬排出的一段新舞，名叫《賞雲》，那一水兒的柔美飄逸，撒是好看，不如，咱們傳舞姬上來為您跳上此舞，也讓官眷們看看飄若浮雲的舞姿，您看如何？”
剛被沈寧璇惹怒，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在這個時候輕易出言，生怕再有哪裡不注意，惹太后不悅，牽連已身和家族。
所以，殿內當下靜寂一片。
太后嚴懲沈寧璇，稍緩了會兒後，也覺得影響了賞菊宴與官眷同樂的初衷，於是點點頭：“嗯，那就讓舞姬上來為大家一舞吧。”
落琴轉身，吩咐人下去傳宮中舞姬。
不過一盞茶的時候，絲竹管絃樂聲再次漸起在菊香殿內。
殿門處，十幾名身著白藍色雲紗的舞姬魚貫而入... ...
“四姐姐。”沈瑾瑤看了會舞姬們跳的舞，轉頭輕聲對沈知璇道：“殿裡有些悶，我想出去走走，若是有人問起來，你就說我待會便回。”
這會兒，俞惜安已經被俞夫人拉回到身邊，正認認真真的看著殿中的舞蹈，並未留意沈瑾瑤這邊。
沈知璇微微靠近沈瑾瑤，面露擔憂：“怎麼了？可需要我陪你？”
“無事；”沈瑾瑤拍拍沈知璇的手：“有凰翖陪我，四姐姐安心留下。”
“那，你當心些。”沈知璇囑咐著。
沈瑾瑤點點頭，起身的動作很輕，在所有人還未注意到的時候，就走出了大殿。
身後，樂聲越來越遠。
主僕兩人施施然的走向菊香殿的偏殿方向。這一路上，除正殿外，再沒見任何的宮女太監，她仿若進入無人之地，對此，沈瑾瑤的唇邊露出冷凝。
“主子。”
偏殿的廂房門前，鳳翎開啟門，側身領著自家主子進到房間裡。
這間屋內，陳設簡單，不似正殿處處奢華，看上去並不像是宮中哪位主子的居所，應該是給參宴的官眷準備的暫時休息的地方。
進去時，一陣幽香飄來，香氣不濃，卻盛在有木香的雅緻，可靜心凝神，幾人往右側的寢屋方向走。
沈瑾瑤的目光落在床榻上。
那裡，正躺著一位身穿華服的女子。
“主子。”鳳翎站在沈瑾瑤的身後頷首道：“偏殿的正屋那邊被人燃了可迷心智助情的香料，奴婢趕過去過去時，大長公主已經暈厥，奴婢就將人送到這裡。”
看著還在昏睡當中的齊念芙，沈瑾瑤的聲音淡淡：“把她弄醒吧。”
鳳翎走過去，在袖口處拿出一個白瓷瓶，放在大長公主的鼻下。
只是兩三個呼吸間，就見大長公主悠悠轉醒。
她動了動渾身痠軟的身子，手扶在額上，聲音乾澀：“本宮，這是怎麼了？頭怎麼這麼暈？”
待她抬眼，看清站在眼前的人時，驚了片刻。
“沈瑾瑤？你怎麼在這兒？這是哪裡？”
齊念芙心底慌亂的把身子向後挪了挪，非常警惕的看著面前的三個人。
“大長公主別擔心。”沈瑾瑤福了福禮：“這裡是菊香殿偏殿的廂房。”
“廂房？”齊念芙的思緒在慢慢回籠：“本宮記得，本宮的衣衫溼了，正在偏殿的正屋更換... ...”說著，她對於之後發生的事，怎麼想也想不起來，腦中一片空白。
“那本宮怎麼會在這兒？”
鳳翎適時遞上一盞熱茶到沈瑾瑤的手中，沈瑾瑤緩緩走到齊念芙的身邊：“公主先喝點茶。”
齊念芙懷疑的目光始終觀察著沈瑾瑤的表情，但見她並沒有任何異樣，這才接過，試探似的喝了一口。可她眼神中的戒備並沒有因此減少半分。
熱茶入口後，自腳底生出的寒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奇怪的暖流正隨著血液遊走在她的體內，就好像是在淨化，讓她通體舒暢，就連恍惚的神智也隨之變得清明起來。
“這茶... ...？”
沈瑾瑤道：“茶中加了些清心的藥材，對身體無害，卻能消除歡藥給身體帶來的不適。”
歡藥？
久居宮中，齊念芙怎麼會不知道什麼是歡藥。
剎時，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
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害她，此人是何等的陰私。
“是誰？！”
齊念芙的眼神陡然間出現一道狠厲，看向沈瑾瑤的眼神有極重的審視：“你救了本宮？那想要害本宮的人是誰？”
一牆之隔的偏殿正屋裡，男子高亢的低吼聲從牆的那邊傳到廂房，偶爾還能聽見床榻‘吱呀吱呀’的劇烈搖晃聲。
聲音傳入廂房內幾人的耳中，沈瑾瑤挑了挑眉。
齊念芙正要起身，她想去正屋看看，到底是誰要害她到如此萬劫不復之地。可她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聽見外面驚恐的尖叫聲響徹整座菊香殿。
“啊！來人啊，快來人啊，不好了，大長公主出事了！”
這聲音，齊念芙無比的熟悉，是跟在她身邊三年多的宮女佩玉。
而隨著宮女的聲音漸行漸遠，也震驚了還在飲宴的眾位官眷... ...
偏殿廂房裡。
聽著外面的驚叫聲，齊念芙冷笑：“這是欺本宮新寡，身旁無人了嗎？”她將髮間的一支金簪取下，握在手裡：“若駙馬還在，怎容得我被如此算計。”
“可這簪子是個騙局... ...”